无心万物 灿烂烟花
无心万物 灿烂烟花
文|蚂蚁的钢盔
2017年正月十五，冷，很冷。
自诩是个阅尽千帆的“老人”，成人间的各种是非应对自如，唯独家里五岁半的小子给我出的难题，次次都快吐血。
从他出生开始，我一直都在帮助他“野蛮生长”。时光荏苒，还有半年就要上小学。不想也不担心孩子的智商，唯一没把握的，是那每堂45分钟的安静。
幼儿园放寒假期间，给他制定了个“小目标”，即循序渐进地能在桌边坐住，面对相对刻板的各种题。当然还是鼓励为主，搞得像一个打怪的游戏。
一开始，他很兴奋，非常迅速专注地完成一切。从第三天开始，厌倦了。40分钟能写完的，磨蹭到近三个小时。头皮发麻啊！要淡定！
我使出洪荒之力克制着长了长毛的情绪，他依旧故我。直到正月十五那天晚上。
“凭什么我要写这些？！”
“因为你要学本事啊！”
“我为什么要学这些本事，我不想再写了！”
“出去旅行能找到路，买东西能算好钱，未来可以选择自己想要的生活啊！”
“我不要这么累！不会这些就不能活着了吗？”
“可以啊，只是你可能没太多的时间享受生活，而只是为生存奔忙。”
“我就不要写了！我宁可去要饭。要饭多好啊！不用这么累。跪在路边就有人给钱。”
“你是四肢健全的小伙儿，干什么都可以养活自己，却去路边乞讨。如果路人厌恶你，做一些对你不尊重的举动，你怎么办啊！”
“我可以当看不见啊！”越说他越有“逻辑”，双臂交叠在胸前。
“妈妈爱你。”这是我俩对情绪失控的对方的约定。
“我怎么感觉不到爱呢？”
本该睡觉的我俩，就这么拧巴起来。
天旋地转啊！
“好吧，你想去就去吧。”
他听到这话露出一丝得意。但看到我平静地穿上外套，他有点蒙圈了。
“妈妈，你要干嘛？”
我平静地给他也穿好冬衣，“碗就别拿了，你可以用棉袄的帽子。”
说着，我拉着他走出家门。
“妈妈，天都黑透透了，你把我轰出家了吗？”
“你尊重你的选择，因为你太小，我帮你达成愿望。此时大家会在街上放烟花，正好去挣点钱，明早才能有吃的。”
“妈妈，就在楼门口试试吧。”
“哪有要饭的在家门口啊。再说邻居可能睡了，你挣不到钱的。”
打开楼门的一瞬，寒冷！
“妈妈，这是要去哪儿啊！走远了，我还能回家睡觉吗？”他开始慌了。
“你的选择嘛。要饭的人，多嘛是没有家的。你能不能回家，我决定不了。就像你选择要饭一样。”
走出小区大门，街上几乎没人。道路左侧的尽头，不少人在放烟花，右边，漆黑，只有静静停在路边的车。
“选哪边呢？”
“右边吧。”
我知道他为什么选择右转。第一个路口边，有个超市。老板两口子很喜欢他，他把那里当成退路，而此时，超市打烊了。
“妈妈，我们回去吧。我知道要饭一点都不好。”
“怎么会不好呢？什么都不用做，跪着就有人给钱。你算很幸运啦！妈妈陪着你要饭呢。不试怎么知道。”
“妈妈，我就跪一下。太冷了。而且人家看到我穿的这么好，也知道我不是真的要饭，人家不会给我钱的。”
“那可以脱啊！穿少点更可怜。”说着我动手帮他脱棉服。我脑子里已经脑补了他冻感冒发烧的画面，可他那么决绝地选择，我必须“支持”他。
“不要啊！我会冻死的。妈妈，我只跪一下试试，咱们就回家吧。我知道要饭不是最好的选择。”他死死抓住衣领。
看我站着没动，他小心翼翼地找了个平坦而又不那么显眼的位置，轻轻跪了下去。转瞬就站了起来，“妈妈，真的太冷了，我膝盖很疼，咱们快回家吧。”
“你确定不再试试！这样可没钱的哦。”
“我确定。太冷了。我的腿和手冻僵了，快回家吧。”
我平静地配合着他的新选择。我俩同样冰凉的手拉在一起，往小区大门走去。
“要饭一点都不好玩，跪一天都可能挣不到一块钱，还会被人轰走吐口水。哪里会吃饱，再也不能有玩具和去游乐场……”回家路上，他想的说的很多，我只听着。
快到家时，我带他到地库出入口的电梯间，告诉他如果乞讨，天冷下雨时可以找类似的地方避一避。
“来，躺下试试。”
他顺从地躺在门后的地上，同样是瞬间就立起来。“我真的知道了。回家吧。我冷死了。要饭一点都不好玩。”
在楼门口，“儿子，选择要慎重更要面对后果。跪五分钟再回家。既然出来了，就彻底些吧。”
我躲到他看不见的地方，给手机设置了五分钟倒计时。
漫天烟花下，他默默跪着，我狠心地盯着手机。
一切结束了。进家门的一刻，“妈妈，家里多温暖啊！我的爱都在这里。妈妈，我爱你！”我的眼窝一热，“儿子，妈妈也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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