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姐姐》:你可以长成你自己,无需经过谁的同意
作者:清浅
编辑:C小阳
01
车上挂着全家福,上面是爸爸妈妈和儿子。照片上的夫妻因为车祸去世,在现场处理后事的是没有出现在合照里的大“女儿”——安然。
微博@电影我的姐姐
安然,毕业了当着护士,梦想去北京,考上研究生当医生。多年前与父母闹翻,与这个家断开联系多年。
现在,她成了和陌生人没有区别的弟弟的监护人,手握这个家庭唯一值钱的资产——一套学区房,她从这个家族的透明人瞬间成了风暴眼的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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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年来对安然不闻不问,面对肇事司机窝窝囊囊的亲戚们,在此刻突然涌起了饱满的正义感,他们要求已经工作的安然抚养弟弟,把房产过户到弟弟名下,理由是弟弟是男丁,未来是传宗接代的那个人,是事实层面上的一家之主。
安然的回答是:不!
她要卖掉学区房,她要去考研,至于弟弟,送去领养家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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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理由很充分:我有我的人生!
安然的态度激怒了亲戚,尤其激怒了爸爸的姐姐——同样拥有姐姐身份的姑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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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电影《我的姐姐》里的故事情节,其实故事情节并不复杂,但这部电影却持续爆火,无它,因为无数人在这部电影里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安然和姑姑,这两个姐姐有着极为相似的童年,那就是丝毫没有自我的成长经历,可是长着长着,为何安然成为那个可以为了自己人生放手一搏的人,而姑姑却成为了拼命阻拦她的那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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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我们把目光聚焦到看似遥远的山区,无数安然和姑姑的童年正在那里上演,就在此时此刻,她们和我们生活在同一个时间维度,这一次,女孩们的人生将朝何处发展?
02
2020年9月,通过了西部阳光基金会的招募和培训后,祝一来到了甘肃一所九年制寄宿学校成为了一名社工。有一天,学校校长和一位班主任带着一个孩子来到祝一的房间,这么大的阵仗让祝一吃了一惊。校长说明了来意,他想让自己带来的这个叫小筑的孩子申请西部阳光基金会的小花助学资金。“小花助学“是西部阳光基金会专门针对项目学校的女童而设置的专项助学帮扶项目。凡是项目学校里存在因家庭关系或重男轻女,或遭遇危机、侵害等原因影响到学业的女童都可以单独申请进行资助。
社工室中小朋友正在下棋
“老师好!”小筑冲着祝一笑,笑容明媚灿烂。祝一觉得他和印象中贫困家庭的孩子实在是大相径庭。
班主任告诉祝一,小筑在班上的成绩几乎每次都稳定地保持在第一名,孩子的父母都是残疾人,哥哥作为家里唯一健全的成年人,最大的贡献就是花光家里为数不多的钱,他每次出现,都会旋风一般地将家里翻个底朝天,让本就不太富裕的四口之家每况愈下。于是,早熟的小筑率先向班主任提出了请求。
祝一决定隔天跟随校长和班主任去小筑家看看。还没等启程,另一个女孩敲开了社工室的门。
“老师,她要申请小花助学。”伴随着爽朗欢快的声音,女孩小君将另一个女孩死拉活拽拽进了祝一的房间,那个被强行拉进来的女孩就是小花。小花局促不安,困窘得恨不能自己就地消失。
小君竹筒倒豆子一样将小花的情况告诉了祝一。
小花家非常贫困,前几年母亲的去世让一切雪上加霜。小花家里只有她和父亲两个人,父亲有轻度残疾,常年在家,偶尔会去附近打一点零工,喝酒是他最大的爱好,这个异常沉默的中年男人,喝醉酒后却会对着小花破口大骂,让小花滚,死了读书的心,赶紧出去打工赚钱,他将所有对生活的恨意都倾泻到小花的身上。这是父女俩唯一的沟通契机,如果这也算沟通的话。平时,小花努力让自己不弄出声响,对父亲能避则避,而父亲也的确对她视而不见,除了在喝醉酒的时候。父亲每个星期会给小花20元钱,这里面包括16元往返学校的车费,进入青春期的小花每次来例假都会痛得几乎要晕厥过去,而这一点被父亲知道后,却成为他来学校闹事的理由。他认定是小花在学校吃坏了肚子,要求学校赔偿。为了避免父亲和学校发生冲突,小花不敢再让父亲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她只能靠学校老师给她买的药熬过一次次生理期。
这些事都是小君告诉祝一的,她最好的朋友小花就默默地低着头,全程满脸通红,一言未发。
03
小筑的家在村子的路边上,房子看上去挺新,祝一听其他人说是前几年政府帮忙盖的。两个房间一字排开,有半间房子搭在其中一个房间的墙壁上,那半间就是厨房,厕所在院子的另一头,是一个独立的小房子。祝一走进去,客厅里,新的茶几和陈旧的长木条板凳摆放在一起,一道帘子隔出了半间卧室。
小筑的母亲热情地欢迎祝一的到来,父亲腿脚不方便,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面无表情地看着电视。
“小筑她哥哥啊,几个月没打电话了,上次打电话还问家里面要钱。”祝一猜测小筑的健谈应该是随了自己的母亲,“我们家小筑成绩好,我那儿子靠不住,以后只能靠女儿了。”小筑的母亲与校长、班主任彼此之间很熟悉,在此之前,学校没少帮这个家申请政府的补助。
从小筑家出来,大家又驱车去了小花家。小花父亲的沉默让对话陷入僵局。
祝一提出想看看小花的房间。打开门,房间里一股复杂的气味扑面而来,地面坑坑洼洼,一张床,床边的地面上堆满了杂物,床边一个小窗,天花板蒙着一层蓝、红、白三色条纹的纺织布。祝一伸出手摸了摸被褥,潮湿得粘手,看着窗外明媚的阳光,祝一深深叹了口气。
回到学校,祝一分别找这两个小姑娘聊天。祝一问小筑以后打算干什么。“我要好好学习,以后考高中考大学,做我自己喜欢的工作,我阿爸阿妈都很辛苦,我要让家里人过上好日子。” 小筑脱口而出,她的笑容始终很灿烂,说话的声音清晰有力,但哥哥从来没在她的嘴里出现过。看着小筑明媚的笑容,如果是在大街上看到这个女孩,祝一绝对想象不到这个女孩的家庭会是那样的情况。
和小花的聊天延续着之前的模式,询问,沉默,等待朋友帮忙回答。很久很久以后,小花说:“我不想回家,我想呆在学校。”
最终项目组决定将小花助学的钱交由班主任管理,小筑和小花需要花钱的时候可以直接向班主任要,班主任做好记录,唯有如此,才能保证钱真正花在这两个孩子身上。
孩子们在上社工课
祝一在这所学校已经呆了大半年,随着对更多学生逐步深入的了解,她发现当地大多数父母对孩子的教育不太重视,很多甚至不真正关心他们,有些父母认为,孩子接受教育没出路,外出打工更赚钱。
祝一将自我认知的内容作为社工课的重点,她知道和课程内容一样重要的是对待他们的态度,把孩子当朋友,课堂主要采取小组合作的方式,平等的交往模式让羞涩的孩子打开了心扉,女孩们会在课堂上问:为什么大人吵架总是我的错,总要牵扯到我?祝一认真地回答说:“当前的家庭环境你想要脱离,最好的方法就是让自己更有能力。也请你放轻松,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因为这一切都不是你的错。”
04
我时常想,长大后的小筑和小花,会成为安然还是成为姑姑。除了成为安然和姑姑,命运还有没有新可能。
微博@电影我的姐姐
电影的结尾给了我全新的思考。
影片最后,安然找到了愿意领养弟弟的家庭,而且这家人条件不错,也很爱孩子。但当安然签协议时,她动摇了。
这个结局在网络上引发了巨大的争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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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认为这部电影仍然在说教,让女性自我牺牲。这样的评论里有的人附上了自己血泪斑驳的经历,字里行间饱含屈辱和愤怒。
而有人却认为感受到和弟弟产生情感羁绊的安然,终于从凛冽的姿态中软化下来,这份动摇让人动容。
微博@电影我的姐姐
这样大规模的看似两极的争议,其实包含了当代人共同的两种渴望:自我实现和情感联接。
如果一个人能清楚地看到这两者如何取舍,他无疑是幸运的。
但命运对于小筑和小花这样的女孩而言,其残酷就在于,她们像电影中的姑姑一样继承了一个村庄对一个女孩的定义。“自我实现”对于尚处懵懂的她们而言实在遥远,当他们遇到两者无法调和的矛盾时,未来的人生又会变成什么样呢?
孩子们在上社工课
像小筑和小花这样的女孩散布在我们脚下这片土地上的各个角落,她们需要陪伴,需要启蒙,需要感知另一种对自身的定义。而我们现在能做的,是看到被命运放逐到滑落边缘的女孩,冲上去,托举着她淌过眼前的洪流。
祝一告诉我,他还有半年时间就会结束社工的工作,但是会有新的社工来到学校,社工们就这样默默陪伴着一批又一批小筑和小花们一起成长,让女孩的青春绽放出属于自己的美丽。
#互动有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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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片由项目组提供,本文图文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