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州小作坊打赢西安大国企：“标准”怎么办？

撰文 | 黄高航

编辑 | 简佳

6月30日，杰克股份（603337）发布公告称，拟在西安设立研发中心。这个消息对很多读者来说并不重要，但如果你知道如下情况，你的心情就会变得沉重：

1：杰克股份与本地的标准股份（600302）都是做缝纫机的上市公司，2019年杰克利润为3亿元，连续9年盈利，标准股份2019年亏损1.6亿元，扣非之后已是连续第8年亏损。

2：杰克股份2006年挖来当时标准股份的董事长赵新庆担任法人，从2013年起，赵一直担任杰克股份董事长至今。

3：杰克股份2019年9月称筹划与标准股份开展战略合作，包括但不限于双方成立合资公司以及在标准股份子公司层面进行股权合作等。

各位本土读者，如果你再知道杰克股份是2003年才成立的民营小公司，是不是值得深入思考一下？

01

财务表现：营收相差近7倍

虽然两家公司远隔千里，但同属于并不性感的“工业缝纫机”生产商，我们先看几个财务指标。

1：营业收入：近9年以来，杰克股份整体营收呈上升趋势，从2011年的13.48亿涨至2019年的36.08亿，增长率达168%，且2016年至2018年间幅度较大，最高点出现在2018年，当年营收达41.52亿元，高出标准股份2007年“巅峰期”3倍有余。再看标准股份，近9年营收呈逐年下降，从2011年的9.45亿降至2019年的5.42亿，增长率为-42.65%，而2007年的营收高点是12.46亿。

2：利润表现：归母净利润方面，杰克股份呈现出缓慢上升的局面，从2011年的0.72亿提升至2019年的3.01亿，2018年曾出现4.54亿的高点，近9年累计19.57亿元。标准股份近9年走势与营收趋同，整体逐年下降，从2011年的0.11亿下降至2019年的-1.65亿，期间2012、2014、2017和2019年呈现负值，从扣非净利润角度出发，已是连续8年亏损。

3：人均表现：从下图来看，杰克股份员工人数从2015年的3302人上升至2019年的5650人，人均创收则从48.2万元上升至63.86万元，人均创利2019年的数据是5.34万元，2018年曾一度达6.6万元。标准股份人均创收从2015年的30.79万微涨至2019年的32.01万，但同时员工人数从2086人下降至的1692人。人均创利方面，则从2015年的2.27万元下降至2019年的-9.73万元。

4：市值表现：以7月10日计，杰克股份市值100亿元，标准股份市值15亿元。这期间，杰克股份IPO融资额为9亿元，超过了标准股份IPO和配股融资之和（5.5亿元）。

扎心不？

我们再看看历史，标准股份前身是创立于1946年的上海惠工缝纫机厂，1968年迁陕后更名为陕西缝纫机厂，1989年成立中国标准缝纫机集团有限公司，1999年组建西安标准工业股份有限公司，其主导品牌“标准”是中国缝制设备行业历史最悠久的品牌。杰克股份呢？1995年开始进入缝纫机产业时只是一个栖身在废旧学校里的小作坊，当标准股份2000年在上交所上市时，他们可能还在为生存挣扎。但就是这家小作坊，居然成为中国工业缝纫机第一大佬。

下面是杰克股份的成长轴：

2009年，收购国际裁床企业德国奔马，开创中国缝制行业民企海外兼并先河。

2017年，并购意大利衬衫智造专家MAICA公司。

2018年，收购意大利牛仔裤工业缝纫机领域领军企业威比玛公司。

2018年，取得安徽杰羽制鞋机械公司51%的股权。

2019年，与上海欧洛特设立合资子公司，进军智能吊挂领域。

在这个轴线下，杰克股份2017年登陆资本市场，比标准股份足足晚了17年，这其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02

赵新庆出走：怎么看？

以金融棒棒糖的能力，是无力进行深入研究的，但我们又不得不思考“小民企”为什么能干过“大国企”，此时一桩旧闻引起了我们的注意。主角是今年已经61岁的赵新庆。

赵曾荣获“西安市第九届杰出青年企业家”，“西安市十大突出贡献工业企业优秀经营者”，“陕西省十大杰出贡献企业家”等，曾任中国标准缝纫机集团总经理、标准股份董事长，2006年加入杰克股份，后期担任董事长至今。公开资料称其从业超过30多年，是缝纫机行业为数不多的技术带头人。

我们并不认识赵新庆，也不想讨论“人的因素”，我们留意的是数据。

1：高管薪酬：

这张图我们更不好评价了，只是想向大家说明，2000年前后之时，社会平均工资确实还都比较低，2016年，赵披露的年薪是107万元。

2：股权激励：

在2018年11月和2020年6月，杰克股份分别实施了两次股权激励计划，激励总数为168万股和158.43万股，有效期为4年和4.67年，激励对象累计11名，包括5名董事会成员和6名经营管理人员。管理层持股市值见下图。

其实站在今天的立场，金融棒棒糖并不认为2006年正值盛年（47岁）的赵新庆选择出走，就是为了“碎银子”。我们猜测赵应该是个愿意干事的人，否则“民企老板”为什么把董事长位置交给他？而且61岁了还没退休呢？

让我们离开对赵的关注，我们想看看股权结构，也许这才是两家公司产生云泥之别的主因。

标准股份目前第一大股东是中国标准工业集团有限公司，持股比例42.77%，其余为9名自然人股东，累计持股比例不超过10%，基本形成了国资一家独大的格局。若与2000年上市时相比，真是不好看，那时起码在10大股东中还能找到5支基金。事实上，直到2015年，公司的第4、第5和第7大股东，仍旧是投资基金，直到2018年后，股东名单中不再出现基金身影。

相反，杰克股份共有3名法人股东，最大股东台州市杰克商贸持股比例42.76%，这是一家民营企业，背后站着杰克股份最初的3位创始人。杰克股份目前10大股东中有5支基金，其中社保占了2支。

因此，我们想建议的是：“公司上市”的行为“并不直接带来”有效的治理结构、薪酬体系、选人优人，国企“深化混改”应该关注到“已上市”领域，管理层持股和员工激励在西安推行的并不多，这是一个值得重视的领域。

03

研发投入：杰克是真重视

让我们回到这次报道的引子，杰克西安研发中心。

“工业缝制机”真的不是一个性感的行业，没有什么概念可讲，尤其是“成衣领域向外转移”曾经困扰了许多业内公司。但细致观察两家公司的研发投入，还是会让我们对“工业4.0”和“智能化缝制”产生“科技的尊重感”。

1：研发费用：

近7年以来，杰克股份研发支出费用逐年递增，从2013年的0.77亿上涨至2019年的2.04亿，增长率约165%，标准股份则从2013年的0.35亿微涨至2019年的0.4亿，但7年里始终保持在0.5亿以下。双方的研发投入费用差距从2013年的2倍扩大至2019年的5倍。

2：研发人员：

2017年至2019年这3年，杰克股份技术人员从651名增加至805人，技术人员占比从11.96%提高至14.52%；标准股份技术人员从166名提高至175名，占比从8.83%提高至10.34%。可以看到，虽然两家企业技术人员数量和占比都在提升，但杰克股份的这两项指标始终高于标准股份。

3：专利数量

近7年以来，杰克股份的专利公布数从2013年的95个增长至464个，尤其以2017年上市为节点，之后增幅迅速扩大，2年内从150个攀升至464个。反观标准股份，近7年间专利公布数始终徘徊在15-30个之间，2015年最低点仅为15个，2014年最高点32个，双方差距也从之前的不到4倍扩大至22倍。

由于标准股份在2020年6月回复称与杰克股份的战略合作事项尚未达成一致意见，我们也不便猜测杰克设立研发中心是否与“合作一事”相关，但可以预判的是，西安的教育资源和人才优势吸引到了杰克股份，也再次印证了其对研发的决心。

各位读者，我们写下此文，不是要简单评价标准股份，因为一家大型公司的起落，原因都非常复杂，根本难以言述，因为这家公司也曾经是“西安工业”的代表，也曾经是“西安制造”的象征，我们之所以关注，就是想让大家留意一下“暂时被冷落”的标准股份，给他们一些力量。

幸运的是，行动已经开始了，

2019年12月6日，陕鼓集团党委书记、董事长李宏安被任命为中国标准工业集团有限公司党委书记、董事长。陕鼓动力（601369）从2007年不但一直盈利，而且是今天西安的“工业担当”。这一信息已经显示出：市委市政府对标准股份的高度重视。

2019年12月16日，标准股份宣布“临潼生产基地”搬迁改造（因秦始皇帝陵博物院改造需求），并由西安城发集团先行选址建设新厂区，建成后公司整体迁入使用。上市公司决定“搬家”要在2020年底前完成。这一信息也显示，标准的节奏好像变了。

结论：

再次承认，以我们的能力，不会对问题有深刻的研究，金融棒棒糖只是有些忧虑而已。因为杰克股份与标准股份在过去20年间，真的是走了完全不同的路，收了完全不同的果。

但我们仍然期待，“标准股份”在某一天强势回归，再次成为“西安标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