恒顿传媒曾荣：原创力+标准化，严肃慢综艺的攻与守 | 华映Portfolio
华映Portfolio恒顿传媒系全国首档关注老年群体认知障碍公益节目《忘不了餐厅》联合制作方。以人群起始，银发经济是华映长期关注的赛道之一，近期「华映洞察」还将继续探秘“夕阳无限好”的银发大市场，敬请关注。
“笑中有泪有思考”，综艺正在走向更加真实生动的社会人生。
从热度口碑俱佳的《忘不了餐厅》，追溯到同样豆瓣高分的《来吧孩子》《急诊室故事》系列，恒顿传媒已在素人真人秀领域深耕多年，兼顾喜剧版图的同时，以医疗题材和固定摄像头拍摄技法见长。
严肃慢综艺如何兼顾轻松调性与人文深度？近日，恒顿传媒创始人接受广电独家专访，讲述对内容、商业化的坚持与思考。
来源 | 广电独家(ID:guangdiandujia)
作者 | 周煜媛
“曾荣，你确定要做这个事吗？”在得知曾荣要制作《忘不了餐厅》这样一档关注老人认知障碍的公益节目时，父亲给她打了一个电话。
曾荣的父亲是一名医生，他清楚地知道老人到了一定的年纪后，身体状况会变得不可预测，更何况是要把一群患有认知障碍的老人集中到一个地方进行节目拍摄，而且，他在医院见过太多情绪失控的家属。“一定要小心处理。”父亲给了她一个严肃提醒。
事实上，曾荣自己也意识到这个节目虽然富有社会意义，但操作难度的确很高。作为恒顿传媒董事长、《忘不了餐厅》出品人，曾荣除了要考虑老人在节目拍摄期间的身体状况，对医疗伦理有深度理解，还要面对节目广告招商等很多实际问题。
而对社会纪实内容的深度思考和情感共鸣，让《忘不了餐厅》最终成为豆瓣评分9.3的“爆款”，近75%五星好评，证明了真实生活、素人综艺与公益探讨的生命力。
聚焦银发群体
有温度的人文纪实
去年，制片人林爱西萌生了做一档老人节目的念头。她拿着《忘不了餐厅》的节目方案去找曾荣。她听了之后，第一个直观反应是，这是一个很有恒顿气质的节目。
所谓“恒顿气质”， 首先是集聚着高度的社会洞察和人文情怀；其次，医疗类节目正是恒顿的深耕领域，涉及到固定摄像头拍摄方式等团队擅长的操作模式。
在此之前，从《来吧孩子》到《急诊室故事I》《急诊室故事II》《生机无限》，曾荣带领的恒顿传媒已创作了多部收视与口碑双佳的医疗题材节目，也因此接触过大量有医疗服务需求的人群，在医疗纪实性节目制作方面积累了丰富经验。
近几年，恒顿传媒一直很关注戛纳国际电视节每年发布的新节目，也实时“监控”着世界各地的数据库，发现一些国家已经出现了爆款老人节目。《忘不了餐厅》十分符合国际上节目制作的趋势。而且，“我一直都特别想做老人的节目。”曾荣说，这个节目模式能实现真正意义上的"星素结合"，具备讲好故事的天然基础。
但是，在节目真正开始推进的时候，虽然作了很多心理准备，但曾荣和节目团队还是遇到了很多意料之外的困难。
在他们以往的经验中，嘉宾选择从未如此受限——要见到任何一个罹患认知障碍的老人，都要经过重重阻碍，说服无数的人。首先要说服医生，使他们愿意介绍家属；然后要说服家属，让他们同意节目团队去见自己的亲人，而这位老人其实并不合适的几率同样很大。
“在选择初期，两个星期，一个老人都没见到，选角团队就有点疯了。我们自己也有一点怀疑，这个事儿对吗？”曾荣回忆道，“后来，选角团队真的到了一见到了老人就两眼就放光这种程度。”
好在，凭借之前的一系列节目，恒顿传媒在医疗界有着好口碑和高信任度，很多医生、医院、卫健委以及各地卫生系统基层组织都给了节目很大的帮助。
最终，团队走访了50多家医院、220多个养老中心和社区的医疗服务机构，第一轮在近1500人中筛选了68位老人，综合角色魅力、家人支持程度以及个人身体情况等因素，到录制之前的最后一刻，确定了5位嘉宾。
选角之后，曾荣最担心的是老人们的身体。从模式设计到拍摄，节目团队首先考虑的是不要给老人们造成任何精神上和身体上的负担。
“说实话，我们是不计成本地去这样做。”曾荣说，比如老人出发之前和到了拍摄地之后都要作体检；拍摄时，24小时都有医生、护士全程陪护，有时候也会出动急救车在一旁陪护；只要老人觉得不舒服，便会暂停录制；拍摄时间固定在中午，录制两天之后休息一天。
节目第一集播出时，考虑到老人们在看自己的表现以及观众评价后的接受能力，担心他们会有心理压力、受到伤害，导演专程到5个城市陪着老人们看完了第一集，看完之后的第一天也留在当地城市。
“老人蛮重视的，他们中大部分看到内容非常开心。”曾荣笑着说到，“公主奶奶就一直说，我是一个这么平凡的老人，都60多岁了，怎么还能参加这样一个这么有意义的节目，认识这么多新朋友。”
对于这些老人来说，参与社会活动这种非药物性的干预性治疗是正向的；对于观众来说，这档节目传递的温暖和乐观精神能感染人、打动人，有启发性。
虽然《忘不了餐厅》的播出表现很成功，广告招商情况也相当不错，客户对节目的口碑和影响力非常满意，但在第一次录制时，其实“只有极少量的客户已签约，剩下全都是裸着录的”。这对于恒顿来说，意味着承担了极高风险。但曾荣坚信内容的质量和深度，它不应该是一个没有广告商青睐的节目，“我能做的，就是把这个节目做好。”
谈创业经历
“充满逻辑的意外”
曾荣从北京大学毕业后，到伦敦政治经济学院读硕士，又成为威斯敏特大学的博士、博士后，其后留校任职。从2005年开始，她负责几乎所有来自中国一线电视台选派赴英人员的电视培训项目，“这个事，做了大概10年。”
创业对于她来说是一个意外。虽然一直从事媒体方面的研究和培训工作，但她发现英国有很多很好的节目题材没有在中国落地，并且有些题材特别适合中国，这个问题通过培训和咨询无法解决，于是产生了自己做节目的想法。
创业之初，曾荣希望在市场上找到差异点，比如国内和国外之间的差异，或者是题材上的差异。
首先，她确认了固定摄像头的拍摄方式。固定摄像头拍摄的节目在英国已经发展了十几年时间，这类节目通常关注公共领域里一些大家非常关心的社会话题，或者公共领域里发生的一些人生故事。在固定摄像头节目摄制方面，英国已经非常成熟，其中既包括硬件，也包括工业化的生产流程。而这些，曾荣都是谙熟的。
随后她将目光锁定在产房，因为这是一个家庭迎接新生命的场景，是一个快乐、温暖的场景——于是有了2014年的《来吧孩子》。这档节目首集在腾讯视频点击量破亿，是当年上半年电视节目单集点击量冠军，而后被爱奇艺以千万元的价格独家买断网络播放权，微博话题量一周过2亿。
事实上，5年前是医患关系较为紧张的时候，医院中暴力事件时有发生。但曾荣在创业之初还是最先关注医疗领域，一方面有填补题材空白的考虑，另一方面也由于她出身医疗世家，对医疗题材更为关注，也更为熟悉。
从《来吧孩子》到《忘不了餐厅》等，恒顿传媒在医疗类节目这一领域的成功，并非完全得益于题材和拍摄方式，做好一档节目，除了判断力，最重要还是用心。
采用固定摄像头拍摄的通常不是大体量节目，但牵扯到的工种特别多，需要各方紧密配合。“就像交响乐团一样，需要一张谱子。”曾荣说，这需要对每一个岗位精心设计，并且有一套标准化的固定动作，一定要准备得特别充分，才能有好的呈现。
所以，不管在硬件还是在制作流程这样的软件上，恒顿传媒都会做大量细致的工作，在曾荣看来，这才是他们的核心竞争力。“公司‘学霸’多，偏知性的、需要严丝合缝执行的项目就很适合我们。”
看起来是半路出家，但实际上，多年的学术训练让曾荣从管理公司到项目研发，再到节目工业化的执行层面都更为缜密，也更为游刃有余，她非常强调事情的逻辑。
严肃慢综方法论
“原创力”和“标准化”
“很多人步入这个行业是源于兴趣和情怀，但同时也很需要吃苦。”回顾这几年的经历，曾荣不无感慨。
节目制作行当的确很有魅力，从业者永远有新鲜感，永远得挑战自己，做出一个好节目会对很多人产生积极影响，那份成就感也令人振奋。而且，从更宏观的角度来看，行业的进步归根结底源于每个从业者的进步，优质的内容制作公司承担着培育人才的作用，很多国内从业人员的职业化是在公司里完成的，这也让人很有成就感。
但是，曾荣也明白，作为企业，就要完成企业化的过程，包括不断被市场拉着走，不断被市场教育，就要在这个过程中不断地自我学习和自我教育。
“2014年左右，市场对内容的认知度不高，你跟投资人讲要做一个内容公司，他们看不到这有什么价值。”曾荣说，“但是，好导演、好制片人都是需要时间去成长的，好内容是非常稀缺的事物，用钱不一定能堆出来。那会儿热钱很多，是不是对内容制作行业就一定好？我觉得未必。”
后来，市场开始冷静，投资人开始甄选好的企业，同时也在考虑制作公司的商业模式是什么、未来出口在哪里，在曾荣眼里，这些反而是好现象。
曾荣说，目前大部分公司主要依赖广告生存，平台愿意出钱做节目去提高自身价值，平台优势开始体现，但制作公司则要谨慎再谨慎。她希望通过相关的政策调整和资本管理，文创行业在未来能实现更平衡的发展。
据曾荣介绍，恒顿传媒的项目中，有一些侧重核心元素、同时能培养团队能力的节目，还有一些偏向商业化，比如客户定制的节目。但她强调：“即使是商业化的节目，也有我们的底线，一定要有社会情感内核，能够感动观众。”
接下来，恒顿传媒也在考虑将节目更多与跟消费升级相结合。市场很多元，恒顿传媒是一个尝试过很多类型的节目公司，“前端看到商业机会，我们就会用所研发的国际化工具和方法，去开发对观众有吸引力的东西。只做一种节目类型的公司会有天花板。”曾荣说。
从国内综艺市场发展的角度看，恒顿传媒具备明显优势，比如有一线的外方专家、扎实的研发系统和优质的研发团队，以及在固定摄像头领域制作和技术的领先地位。
曾荣认为，这些都是恒顿的核心竞争力，但还不是所有。“原创力”和“标准化”，曾荣用这两个词概括恒顿传媒的打法。“听起来有些相悖，其实不然。创意可以天马行空，而执行却需要标准化的流程。中国的电视节目一定是往工业化方向发展。”
任何一个企业，立身之本就是产品。曾荣表示，恒顿传媒一直在思考怎样让产品更好地市场化，让产品更有价值并反哺公司。“单一依赖广告的商业模式不能称得上健康。虽然现在变现方式还集中在to B的方式，但to C端同样能看到一些曙光，这也是我们努力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