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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发性金融如何助力“一带一路”建设?这些专家的观点不容错过

2017-08-13 CF40 中国金融四十人论坛

2013年秋天,国家主席习近平提出“一带一路”倡议。四年来, “一带一路”建设从无到有、由点及面,已经得到了全球100多个国家和国际组织的积极支持和参与,取得了丰硕的建设成果。

“一带一路”建设涵盖政策沟通、设施联通、贸易畅通、资金融通、民心相通等层面,其中资金融通是重要支撑。中国人民银行行长周小川在今年5月举行的“一带一路”国际合作高峰论坛上指出,要运用开发性金融助力“一带一路”资金融通,“一带一路”建设具有项目回收周期较长、资金需求规模巨大等特点,而具有市场化运作、财务可持续和注重长期投资等优势的开发性金融可在其中发挥重要作用。

何谓开发性金融?中国开发性金融的开拓者和先行者——全国政协副主席、中国金融四十人论坛(CF40)常务理事会主席陈元对其的定义是,开发性金融是为实现国家战略而发展出来的一系列金融方法,其基本特征区别于财政性的拨款、减让性融资支持,是完全用市场的方法来实现国家战略。经过20多年的实践探索,开发性金融在我国已趟出一条独具特色的道路,并且在棚户区改造、新型城镇化、两基一支等领域发挥了不可替代的重要作用。但作为一种仍在发展和探索中的金融形态,开发性金融业务模式并不完美,尤其是在面对“一带一路”的巨大资金缺口时,业界对于开发性金融能否满足需求、如何尽可能发挥开发性金融杠杆作用等一系列问题仍存争议。

在8月12日召开的首届“中国金融四十人伊春论坛”主论坛上,全国政协副主席、中国金融四十人论坛(CF40)常务理事会主席陈元,国家发改委原副主任、国务院振兴东北地区等老工业基地领导小组办公室主任、能源局原局长张国宝,CF40常务理事、北方新金融研究院院长、中国银监会原副主席蔡鄂生,CF40成员、中国人民银行副行长殷勇,CF40学术顾问、中国进出口银行董事长胡晓炼,丝路基金有限责任公司董事长金琦等专家学者就上述问题各抒己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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视频:黑龙江新闻报道首届中国金融四十人伊春论坛

首届中国金融四十人伊春论坛现场

首届中国金融四十人伊春论坛现场

陈元在首届中国金融四十人伊春论坛现场

深圳前海蛇口自贸片区及前海深港合作区咨询委员会副主任委员解植春、金琦、胡晓炼(从左至右)在首届中国金融四十人伊春论坛现场

中国社会科学院原常务副院长王洛林在首届中国金融四十人伊春论坛现场

CF40学术顾问、中国社科院学部委员余永定在首届中国金融四十人伊春论坛现场

CF40高级研究员管涛在首届中国金融四十人伊春论坛现场

张国宝在首届中国金融四十人伊春论坛现场书展

CF40成员、央行金融研究所所长孙国峰在首届中国金融四十人伊春论坛现场

伊春市委书记高环为首届中国金融四十人伊春论坛致辞

CF40秘书长王海明在首届中国金融四十人伊春论坛现场


开发性金融是主动创造市场的过程,不能“只想摘桃不想种地”

“开发性金融的资金来源,是国家信用证券化得来的,也必然要用市场化的方式来运用资金。所以,开发性金融面对的是一个创造市场的过程。”作为中国开发性金融的开拓者和先行者,陈元首先澄清了对于开发性金融的一个认识误区。

主动创造市场——这与一些流行的观点相去甚远,在部分人看来,即使中国缺少推进开发性金融的市场,但依然可以利用国外的市场和方式。外国的“馅饼”真的好吃吗?陈元并不认同这一观点。

陈元认为,在推进开发性金融的过程中,“只想摘桃子不想种地”是一种天真的幻想,也是一种思想懒惰。“中国的市场需要靠我们自己去辛勤耕耘,创造一个为我所用的高效运行模式。”陈元强调。

殷勇进一步解释了何谓“创造市场”。他表示,开发性金融追求的是“保本微利”,通过“保本微利”带动其他项目有利可图,这样“一带一路”就建设起来了。而这就是开发性金融的作用。他强调,开发性金融不是跟其他商业金融去争利润,而是要去创造市场。

殷勇在首届中国金融四十人伊春论坛现场

曾主持过国家铁路中长期规划工作的张国宝,对上述观点表示赞同。他以铁路修建为例,称在我国铁路建设过程中,也曾出现过“种桃与摘桃”的矛盾,即要求修建铁路的地区必须有每年1000公里的运量,否则不予规划修建。“但很多时候,需求是‘规划’出来的。当年石家庄如果不通铁路,现在恐怕还是一个‘庄’,不会成为省会城市。”张国宝认为,如果不修铁路,有些地方就不会有1000公里的运量,这与推进开发性金融需要创造市场的道理类似。

张国宝十分认可开发性金融在振兴东北,尤其是东北棚户区改造中所起到的作用。在其担任国务院振兴东北地区等老工业基地领导小组办公室主任时,东北的金融“失血”问题十分突出,棚户区改造几乎全部依赖财政和企业自筹,缺乏其他长期有效的融资渠道。国开行率先运用开发性金融的理念给地方政府提供支持,进行棚户区改造。在国开行扩大棚改专项贷款后,原本倚重财政投入的各地政府才开始积极争取。

张国宝在首届中国金融四十人伊春论坛现场

要在法律层面保障符合国家安全战略的企业得到融资支持

在本次论坛上,陈元谈到了他在开发性金融推进过程中观察到的一些问题。他认为,一般金融机构以企业财务指标为依据进行融资,但在国家战略框架下,财务指标体系并不是评价企业重要性的唯一指标。

陈元进一步解释道,有一些企业或行业是具有国家安全重要性的,受内外部因素的共同作用,这些企业行业眼下未必有好看的财报,但这些企业行业的重要性并不完全表现于一年一度或者一季一度的财务业绩上,而是表现在十年一次、二十年一次、甚至更长时间一次的经济周期性变化、国际形势变化或地缘冲突之时。

因此,陈元建议,对于这些企业,除了看他们的财务报表之外,还应建立一个国家安全信用指标体系,将其作为国家信用体系的一部分,与传统的社会信用体系相衔接。“国家安全信用的指标体系应该在和平时期、经济平稳时期就按照各个行业提出来。”

在国家安全信用指标体系的基础之上,就可以对这些具有国家安全重要性的企业行业进行国家安全信用评级。“该评级应该列在财务评级之上”,陈元表示,这些企业作为国家安全利益的载体和基础,应该享有优先融资权。并且,国家安全信用评级应以立法的形式确立下来,成为一种准国家制度,金融机构向这类企业行业融资是履行和执行国家法律的义务,达到一定规模水平的金融机构都应该参与,而不融资者则是违反国家法律、相关制度,应得到惩罚,包括领导任职资格重新审定以及企业罚款等。

但一个重要的问题是,如何界定上述具有国家安全重要性的企业与僵尸企业?陈元表示,僵尸企业是指资不抵债、经济指标严重恶化的企业。但是有的企业并不是只有财务标准,它还有广泛的基础,比如产业基础、国家基础、国家战略标准,所以要从更高的角度来看,把国家安全信用标准和企业财务信用标准结合起来。在遇到矛盾的时候,首先要看国家战略,财务标准要服务于国家战略。

陈元举例称,如果技术和产品在国家安全当中是不可取代和没有竞争性的,那么似乎可以把它看作系统重要性的企业或者产品,应该对其稳定性和可持续性予以格外关注。“不是放手让它浪费国家的金融财富和企业经营的资金,而是对它实行更严格的监督、管理,不要由于其自身经营问题影响到国家安全和系统性稳定。”陈元强调。

从四方面挖掘开发性金融的杠杆撬动作用

一带一路建设面临较多风险,沿线约一半国家的主权信用评级都在投资级以下,如何防范相关风险?

“可以运用分散化的手段完善一带一路开发性融资的风险管理,有限的开发性金融资金就可以避免集中在少数大型项目上。”殷勇在本次论坛上提供了一个新的防范开发性金融风险的思路。

殷勇表示,当前“一带一路”全部覆盖区域中的基础设施投资缺口“将会超过每年6000亿美元”,“毫无疑问,对于‘一带一路’建设资金需求的满足,开发性金融应发挥主要作用。”

但另一方面,以开发性为主的主要国际金融机构的资本金总规模不过5134亿美元。“也就是说,即便将所有开发性金融机构的资本金全部用于投资‘一带一路’基础设施建设,也还不能弥补这一项目一年所需的资金量。”殷勇指出,不仅如此,开发性金融的传统模式也已很难满足“一带一路”巨大的资金需求。

那么,如何解决“一带一路”建设的资金缺口问题?殷勇介绍了美国、欧盟及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等的经验,并建议要优化开发性金融模式,尽可能发挥开发性金融的杠杆作用,提升开发性金融的效力。

具体而言,殷勇认为,可以从四个方面尽可能发挥开发性金融的杠杆作用,提升开发性金融效力:一是尽可能用股本投资,从而撬动更多的债务融资;二是尽可能用做劣后资本,撬动更多股权投资;三是尽可能采取公私合营模式,从而撬动更多私人部门投资;四是尽可能投资基础设施等正外部效应强的项目,从而撬动其他更多商业项目的投资。

在发挥资金的杠杆效用以后,就可以运用分散化的手段完善一带一路开发性融资的风险管理。殷勇认为,只要开发性金融投资足够分散,在较长时间内,总体上能够资金安全,同时会有不错的盈利前景。“如果我们遵循保本微利的模式,进一步把盈利作适当让步,还能撬动更多的资金。”

运用开发性金融理念,更好发挥股权投资作用

传统上我国金融支持企业“走出去”融资结构中,股权投资存在不足。但随着“一带一路”建设的推进,更多具有公共属性的中长期基础设施建设项目,以及投资数额大、回报周期长的能源资源、产业合作项目,由于受到资产负债比率的制约,迫切需要股权资金支持。金琦认为,这些都对加强基础设施建设中股权投资提出了要求。

金琦在首届中国金融四十人伊春论坛现场

如何发挥股权投资作用,尤其是解决长期股安全投资将面临的投资风险问题?金琦表示,开发性金融的理念和经验对股权投资具有很强的指导和借鉴意义,具体而言:

第一,要充分整合所在国政府、多边开发机构、各类金融机构和企业投资主体的力量,在制度设计上实现政府信用与市场化运作的有机结合,才能保障项目的顺利实施,实现项目自身财务收益的同时实现项目投资的社会效益。

第二,股权投资要支持企业获取经营管理权,获得对项目管理运营的更大控制力。

第三,股权投资有利于增加投资方的谈判筹码,争取更多中国元素,既能带动国内经济调整,又能带动装备制造业走出去,还能推动人民币国际化使用,更好地实现“互利共赢”的目标。

金琦表示,中长期开发投资还有很多问题需要在实践基础上探索解决。尤其是对于开发和运营时期长达二、三十年的项目而言,股权和债权、政府信用的资金和商业性资金、短期和中长期资金如何匹配,如何实现各自合理的投资回报,及不同投融资主体之间有效分配,仍需要在实践中不断探索,实现制度创新,避免出现过度依靠政府资金、资金风险和收益错配等问题。

陈元在谈到股债比问题时则认为,只要股权不是通过杠杆取得的,整体风险就不大。但现在问题主要是债权披上了股权的外衣,穿上了马甲。“像中国这样股权靠债权运转,动不动就是高杠杆率,即使是股权,也是名股实债,这个问题值得深入挖掘研究。”

要完善开发性金融的制度安排

金琦还建议,当前“一带一路”投融资体系需要搭建一个开发性、商业性与政策性金融有机组合的合作网络。但如何确定开发性金融在这个网络化布局中的定位,并与其他融资形态有效配合,发挥其独特的优势,则需要系统思考和全面设计。

金琦认为,金融部门在推进“一带一路”建设中,不仅要为项目提供市场化的、“短平快”的融资支持,更应积极推动分享和应用开发性金融的经验和理念,有效整合投资所在国政府与投资主体及合作各方的共同力量,有针对性地解决基础设施建设等中长期投资项目的融资困境,有效推进和实现互联互通和互利共赢。

蔡鄂生在首届中国金融四十人伊春论坛现场

事实上,用短期资金支撑长期项目投资和建设的问题在我国仍然突出。蔡鄂生表示,对于如何运用好政策性金融和开发性金融工具,仍需不断探索。他提出的一种路径是,开发性金融属于经济发展类基础性制度建设的内容,要给予其制度性安排,即通过法制将其固定化。”

胡晓炼在首届中国金融四十人伊春论坛现场

在胡晓炼看来,开发性金融要成功运作,实现预期的效益,填补市场的空白,激发市场的活力,最后实现对经济增长的支撑,除了金融自身之外,还需要五方面的重要因素,包括:第一,要有系统性、前瞻性的规划。开发性金融从事的是长期性、基础性的建设,这种建设要发挥作用,有赖于它的系统性和网络性的效益。任何一个项目单独建设,很难实现预期的效益和对经济增长的支撑。

第二、要特别注意所从事项目的综合发展潜力。

第三、要注重对项目效益的长期维护。如果项目建设单位不投入精力做后续的运维,这个项目的效益保障性肯定大大下降。

第四、一定要注重发挥政府的作用。开发性金融和商业性金融有一个特别显著的区别,就是政府的作用在这里是必不可少的,政府的作用是要在政府自身的职责定位中发挥,而不是说通过纯行政化的干预来发挥。

第五、在开发性金融实施的过程中,能力的建设和培养是特别重要的。

首届“中国金融四十人伊春论坛”85日至14日在黑龙省伊春市举办。本届论坛由中国金融四十人论坛(CF40)主办,伊春市人民政府、天士力控股集团有限公司和天士力融资租赁有限公司协办,是CF40与伊春市政府战略合作中的一项重要内容。

首届“中国金融四十人伊春论坛”包括两场主论坛和九场分论坛,8月12日举行的上述主论坛聚焦开发性金融与一带一路建设这一重大主题。

CF40是中国最具影响力的非官方、非营利性金融专业智库平台,专注于经济金融领域的政策研究,旗下包括四十人和新金融两大实体型智库系列。CF40每年召开双周圆桌会议、金融四十人年会、国际学术交流研讨会等百余场闭门研讨会,开展课题研究近30项,出版周报、月报、要报、《新金融评论》以及经济、金融类专著共计100余册,受到决策层领导重视和经济金融界人士高度评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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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金融四十人论坛(CF40)成立于2008年4月12日,是中国最具影响力的非官方、非营利性金融专业智库平台,专注于经济金融领域的政策研究与交流。

CF40旗下包括四十人和新金融两大实体型智库系列,分别包括四十人金融教育发展基金会、四十人金融研究院和上海新金融研究院、北方新金融研究院、上海浦山新金融发展基金会等机构。此外,CF40与国家开发银行、清华大学、丝路基金、中国开发性金融促进会共同发起成立了“丝路规划研究中心”;上海新金融研究院与北京大学中国社会科学调查中心、蚂蚁金服集团共同发起成立了“北京大学数字金融研究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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