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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来|我昨天被人“和谐”了

2017-03-28 三七 醒来

每周二、周六原创内容推送


死亡丨孤独丨自由丨意义




昨天三七、烽竹和秀梅来找我吃晚饭,

三个人都是一脸沮丧,

他们被一个学佛的团队给“欺负”了。


秀梅说:要不是因为我们是服务业......


我说:你是没有办法来捍卫自己,不要拿服务业做幌子。


三七问:那事情已经过去了,现在该怎么办?


我说:写公众号呀!

光脚不怕穿鞋的,有我这么个不怕撕逼的老板,

你还有什么不敢说的呢?


——ting






文/三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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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昨天被人“和谐”了。

而且是极权之下的那种和谐。



极权不仅存在于国家,也存在于家庭、企业和团体。


它总是以纯洁的名义,划定出一个界限,将人们与外界隔离开,不许越雷池半步。于是,外面的世界就一定是漆黑一片的世界,一切都是恐怖与愚昧,而内部则是一方净土,是充盈着爱、光明和智慧的乌托邦,闪耀着极权者自己的理想。


于是,那纯洁和理想绝不和人探讨,更不许人质疑。那所谓的和谐和保护只是让人失去自由,不得不生出“双重思想”来对抗。


我遇上的是这样一个学佛的小团体,为首的是一位六旬老人,同行的众人都称他“秦老师”。秦老师总是两手身后一背,或身前一抱,目光望向虚空之中,别人说话时也从不侧首他顾。仿佛他昂然挺胸之处,便是天地的净土。


在极权的几大特征中,必然存在一位被神化的领袖,作为信仰的中心。而这位领袖如果不是天赋异禀,功绩过人,最起码也得是德高望重,这样才可以支撑起他天然的凌驾姿态。在家庭中,往往是威严的长辈,在公司里,可以是老资历的前辈。


面对这些长者,你虽然可以在纯理性的层面上和他辩驳一番,但只要落到身份层面,无论是年龄、还是资历,面对一位长者的“谆谆教导”,你若不肯低头就范,很容易被带上“顶撞”“不尊老”的帽子。若是碰上对方手腕高明,放低姿态再给晚辈一个“师兄”的尊称,那更是让只看到表面友好的招式,没看到手下暗劲儿内伤的群众觉得你无理取闹,不识抬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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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戏正常开始,大家发言一轮过后,待到投票时,秦老师突然发话了。

“我没有反对的人,大家说的都对。”

“那你可以选择投给自己。”

“我为什么要投给自己?”

“因为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呢?”


大概是我这句话惹恼了秦老师,他愤愤地发问,“为什么要投票?投出来最反对的人就要死吗?凭什么要他死?”


我赶紧解释,“我们不是为了判定谁对谁错,每一个人的选择当然都有他自己的道理,可在现实生活中每个人也都会受到来自外界的压力,在这样一个模拟的小社会中,我们希望大家能以他人为镜,将淘汰作为一种提醒。”


“我的镜子只照我自己。”秦老师打断了我的话。“他们这就是鼓励争斗,社会上的恶意就是这么来的。为什么要评判他人?每个人管好自己就好了!”我显然已经不是他的发言对象了,沟通变成了个人的演讲,意愿表达变成了观点碾压。


“那就选出大家认为最认同的人吧。佛教不是有'涅槃'的概念吗?最没有被凡俗牵挂的我们先请他进入无常去准备涅槃重生。”我想要委曲求全,让游戏进行下去。


众人也开始第一次分化,有的表示同意,有的打圆场,有的默不作声。秦老师仍不满意,“在场的人我都认同。”言下之意是,我还是不会投票,你并没有把我说服。


我只得继续提议,“生死面前,人人平等,也都有表达自己意见的权利。可既然大家不愿意投票,生死也并不会因此改变,那我们就由系统来决定谁将出局。”


“我觉得这太'宿命论'了,还是应该要投票。”一位像是组织者的年轻女性说话了,“要不就投最认同的人吧,涅槃不是也挺好的。”大家七嘴八舌的附议声中,秦老师的沉默如同一个巨大的黑洞。


直到另一位女士作为秦老师的忠实粉丝开了口,“还是天择吧,我们这是一个和谐的团体,不会互相攻击的。要不大家就举手表决吧,少数服从多数。”


于是,6支手臂举了起来,秦老师没动,但他的意见大家都心知肚明,于是剩下的游戏里大家各自发言完毕,也并怎么讨论,只等系统随机蹦出数字来淘汰一个人。秦老师也再没多说什么,只是在被大家评选为最有眼缘的人被淘汰时,淡淡地说了句,“诶呀,你怎么把我们最受欢迎的人弄死啦。”


嗯,是的,秦老师并不是那个最受欢迎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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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戏结束的时候,秦老师的女粉丝说,“也许你解释'淘汰是模拟社会现实'也有道理,可就是因为社会都是这样,我们这样和谐的小团体才更可贵呀!”


是呀,对尽善尽美的大道真理的追求,对乌托邦的向往,一直都深藏在人们的心中,尤其是在生命尽是苦难与无望的时刻,可这也恰是极权萌生的土壤,德国纳粹上台就是典型的例子。


极权了解人们内心的困惑、孤独、欲望、失落、恐惧、无力,然而它并不告诉人们如何解决,而是以跳过人性的办法形成乌托邦式的解决方案。


“爱、平等”可以成为我们理想的终极追求,但世人谁不活在自己的挣扎之中?和谐也不是不发表意见,更不是同意所有人的所有观点。如果在群体中,所有的发言和讨论,不用来探明每个人的特质,重新梳理众人之间的位置和关系,而是从始至终都用一个对终极目标的追求来覆盖,那就好比一个人浑身骨头错位,长满脓包,却在外面穿了一件无缝天衣。美则美矣,了则未了。


除了树立一个乌托邦,极权引导的另一个方向是制造出有利于内部整合的敌人,比如秦老师指向的“非要逼迫人们争斗“的醒来。


其实,秦老师并不是我遇到的第一个拒绝投票的人,我也并不介意有人挑战规则,毕竟敢于挑战规则也是一种勇气和坚持。可我非常反感秦老师通过把他人踩入地狱,来把自己抬上神坛。




我其实能够理解,秦老师身上时时刻刻的凌驾,也并非针对我、或者针对醒来,而是指向一切他者。拱卫着这强权的既是帮凶,同时也是受害者。


所谓的同修,其实是极权模糊了“统治”与“被统治”的边界。专制主义仅仅要求被统治者的“服从”,而极权则要求被统治者发自内心的“合作”。


人们总是渴望和某种永恒的、操纵万事万物的巨大势力结合为一体,因为惟有抓住这股力量,才能感觉安全妥当。因此,任何赋予人们在世界上以地位和“存在意义”的力量,人们都愿意为之服务,以获得起码的尊严,感到自己成为了“主人”。


当游戏只剩三个人的时候,有一个机会对生命之初的自己再说三句话,之前的那位女粉丝无比诚挚地对秦老师做了表白,“我要对生命之初的自己的说,你要找到一个姓秦的老师,他能让你觉悟!你要找到一个姓秦的老师,他能让你觉悟!你要找到一个姓秦的老师,他能让你觉悟!!!”最后几乎是要喊了出来,让监控室里的我听得汗毛倒竖,立刻决定结束后不下场。




不下场的原因,一是在主持人的角度,我认为对方并没有真正沟通的意愿,他们相信的是自己的闭环,而我知道凭本心,自己肯定说不出什么好话来,不如不说。二是为了我的私心,如果为了工作,我硬要谄媚一番,一定会委屈到自己“遇见真实”的初心,日积月累,恐怕要连带着对醒来都会憎恶起来。


没想到我的不下场,反而令对方握住了把柄。女粉丝跑来“好言相劝”,“诶呀,你别误会,我们没有恶意,也是因为对生死感兴趣才来的,我们现在就想彼此做一个分享,这也是对你们尊重和负责呀。”


于是,为了感谢大家对我们的“负责”,我被拉住听了12个人的“好言相劝”,秦老师依然在慷慨陈词,末了总结道,”你们这儿还是能让大家知道一些生死的,但这力度不够,我们要的是真相,那唯一的正确!”


怀着一种吃了老鼠屎的恶劣心情,我真的是宁可自己掏钱把这12张票买回来,越不想再被“和谐”下去,“唯一的真相是您的看法,显然我有不一样的理解。”


然而,依然有人在聒噪,“我也是服务业,顾客的建议都是我们能进行下去的原因。”“我做了15年的教练,介绍各位师兄来这儿,你应该感恩,这样你们才能继续开下去,发挥你们的作用”......


此一刻,我真的无比痛恨自己对所谓“社会形象”的在意,那不可交易的尊严和初心就因为我的自缚手脚,而被人践踏在地。


唯一值得安慰的是,秦老师带着小团体离开时,有两个人偷偷摸摸地转身,朝我竖了大拇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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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我和Ting复盘此事,他问我,“我们醒来什么时候在意这种撕逼了?你到底是碍于身份没有撕?还是不会撕?”


我一时语塞。突然想起临毕业时,一位导师和我说的话,“千万不要做服务行业,要保护好自己做人的尊严。”我当时觉得这话太过夸张,但事后却真的为了工作,不断毁损自己的边界,而这种毁损固然成全了某种利益,却在心里留下了难以修补的疤痕。


如果我在广告公司、酒店、或者是任何服务业工作,这可能就是我必须付出的代价。但幸好,我在醒来。没人要求我批评建议必须虚心接受,用Ting的话来说,“我们又不赚钱,如果还要让自己受气,那不如不做了。”


是呀,有时必须通过对社会身份的自毁,才能完成自我的完整和升华。





你呢?你被“和谐”过吗?

你有没有掀桌走人?

还是你也像我一样,委曲求全?


请告诉我,你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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