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萨日娜:我这辈子的责任,就是把“妈妈”演好
2022年4月3日刊 | 总第2831期
道义、担当、情怀和热望这些词,都和我没什么关系,“妈妈”就负责人间烟火。
李素华最难演的,是如何界定清醒与不清醒的状态。剧本中并没有点透,这场戏你是糊涂的,那场戏你是清醒的。只能在其他人的台词里找到一点点信息。拍完《闯关东》,张新建导演就和我说,“你将会是中国最好的妈妈”。我说我才38岁,你别给我整到那堆里去。没想到真的就定型了。但我一点也不觉得遗憾。“国民母亲”萨日娜,继续着自己的征程。
开年以来,她演了3个母亲。最破圈的,当是《人世间》中的李素华。
或许有不少读者,根本不记得她的名字,只知道她是周母,是周志刚(丁勇岱 饰)的妻子,周秉义(辛柏青 饰)、周蓉(宋佳 饰)、周秉昆(雷佳音 饰)的母亲。与丈夫的相濡以沫,对孩子的温情守护,让她收获了无数人的眼泪。
在竞技剧《超越》中,萨日娜饰演运动员郑凯新(沙溢 饰)的母亲赵喜春。这个角色戏份不多,但萨日娜演出了与李素华完全不一样的感觉。
更有趣的是,萨日娜在纪录片《中国》第二季中,还露了一次脸。她出演的是“四帝之母”克烈·唆鲁禾帖尼。这是托雷的妻子,元世祖忽必烈的母亲。
入行多年,萨日娜为观众留下最深的印象,即是“母亲”。牛玉琴、文他娘、周采芹、战红缨,更不用提那些连大名都没提的X妈、X母和XX妈了。
拍完《闯关东》,张新建导演说,萨日娜“将会是中国最好的妈妈”。《人世间》播出后,这一言论再度被证实了。“将来时”早就变成了“现在进行时”。
以下是萨日娜的自述。
忘却经验的表演
《人世间》在2021年初开机,我2020年秋天接到的李路导演的邀约。当时还没拿到剧本,我就自己买了原著小说。其实我和梁晓声老师也很熟,早就听说过他出了本新书,但是一直没来得及看。小说很厚,拿到手后很快看完了。读完115万字,憋在心中的那口气才算是吐了出来。书中的很多章节,你就觉得像重锤一样对着你的心不断在锤,有些地方还是很压抑悲怆的。只有全看完之后,才能倒吸一口凉气,感到那种天地恢弘的震撼。我立刻给李路导演打电话,说这么好的小说,我愿意演。导演说我们的剧本也很好,你要相信我。我问导演,我演哪个?导演说你挑,我说我不会挑了。你肯定让我演妈(李素华)。剧本最初只有20集,但我的戏其实比较全了。王海鸰老师做了一处很好的处理,就是原著前面的介绍去掉了。影像不同于文字,必须先声夺人。所以我们开场就是一个巨大的事件:69年上山下乡,每个家庭只能留一个孩子。三个孩子的命运在那一瞬间被改变了。在这个过程中,妈妈没有太大的作用。她只是说选择在你们,你得跟他爸说,定下谁去,我才能怎么做怎么做。被发现的伏笔
在剧组的拍摄日常,就是拍完一条,再来一条。开拍第一天,现场摆着4台机器。当时还在想,摄像机这么多,应该演一两遍就好了。没想到事与愿违。我们的摄影指导是张文杰,他也是《觉醒年代》的摄影师。那时候我还没看《觉醒年代》,后来拍戏的过程中我抽空追剧,看过就明白了。拍这么多遍,不是说戏演得好与不好,而是镜头的数量够不够。我们所有的戏,都是一段一段地拼接起来的。这条开头好,那条结尾好,就把长处保留。这样一来,既保证了镜头的节奏感,观众不会跳戏,也让内容变得丰富。我和成泰燊不是第一次合作,2006年播出的苦情戏《母亲是条河》里,他演我丈夫,这次演我女婿。开机前我还对他说,岁月对我做了什么?10年前咱们还是同辈人,10年后我就比你大一辈了。他就一直在乐。要把“妈妈”演好
《牛玉琴的树》是我演的第一部作品。两集剧,讲完一个女人的几十年。我永远感谢杨阳导演,她面了四十多个演员,最后选了我。她说演牛玉琴,要剪头发,要去下生活。我说应该的。演员头发本来就不是自己的,是人物的。我也没有农村的经历,肯定要去深入研究。后来我就去和治沙英雄牛玉琴同吃同住。这是一部半纪实作品。它实际上给我确定了一个表演方向,你不能让自己看起来像个演员,必须真真正正地扎进生活、扎进人物、扎进这片土地中。《牛玉琴的树》
演牛玉琴的时候,我26岁。等这个角色,我等了10年。大学4年,工作6年。不是说过去演龙套,终于能当主角了。而是那10年,没人找我拍一部戏。
毕业后,我考入全总文工团话剧团,几乎没有演戏的机会。我下过车间,在大同矿务局当过一年工人;当过场记,我们团六年排了俩戏,我都是场记。后来要么就跟着我们团出去演个出,要么给人家报个幕,去卡拉OK当过主持,还去当了三个月文秘。有一段时间还跟着画家去办画展。就是没有戏演。但这些生活的积累,丰富了我的表演体系。跟牛玉琴同吃同住的日子里,她还教会了我怎么撒种,怎么担水,怎么除草,怎么扶犁。我演过很多母亲的形象。除了李素华,可能大家最熟悉的是文他娘(《闯关东》)。但最有挑战性的,还要属《钱王》。在这部剧里,我演赵文瑄的妈。当时我30岁,他42岁。我们拍的第一场戏,就是他从远方回来。十几岁时儿子出去闯世界,长大后回到家乡。镜头一转,小叮当(谢昀杉)就变成了赵文瑄。《闯关东》
正式进入表演前,我会介于一种半梦半醒的状态,先在脑子里把戏过一遍。等到服装穿好,妆造定好,我就找准了成为角色的信念感,不会再照镜子了。
《闯关东》有一场戏,是拍回老家修房子。那是角色最老的十年了。白头套一上,老妆一化,到了现场车门一开,就立刻有人来扶我了。李幼斌老师急忙和化妆师说,你咋把老萨弄那么老,快给我再加两个老年斑。他当时就有压力了。拍完张新建导演就和我说,“你将会是中国最好的妈妈”。我说我才38岁,你别给我整到那堆里去。没想到真的就定型了。但我一点也不觉得遗憾。我妈曾问过我,你才四十出头,就有那么大的儿子、女儿天天喊你妈,你不觉得把你都叫老了吗?我说我觉得挺好,他们这么叫不是对我的信任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