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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话|乌尔善:花9年做的《封神三部曲》,我相信它不会过时

飞鱼 影视独舌 2023-09-02
2023年7月16日刊 | 总第3298期

导演乌尔善8年没有新电影上映。经过9年的筹备、拍摄,《封神第一部》终于要在四天后跟观众见面。

2014年第一次开策划会,花费5年时间写剧本,6个月的封神演艺训练营新人训练、一年半的拍摄……《封神三部曲》被搬上大银幕的艰难与漫长,足以载入中国电影史册。

它的诞生,有机遇,也承载着野心。经典神话改编、三部连拍、顶级制作,用最先进的工业标准实现中国神话史诗的独特美学,乌尔善形容“它是个梦”。

很多人都想做这个梦,但它的实现需要很多东西,对奇幻类型的擅长、对商业与艺术的拿捏,对神话史诗真与幻的平衡……不论从哪个方面来讲,乌尔善无疑是最合适拍《封神三部曲》的人选。

与此同时,几乎可以想见拍这部电影要面临的争议。“封神”这个故事被演绎过无数版本,从美术置景造型、人物选角到故事改编,每个版本都不尽相同。

昨天,《封神第一部》小范围点映。不论是恢弘厚重的场景、故事重新结构的方式,还是新人演员扑面而来的热血气质,都让人迫切想看第二部。毕竟《封神第一部》的“朝歌风云”只是故事的序章。

经过了这么长的筹备、拍摄、制作周期,《封神三部曲》会过时吗?这是很多观众关心的问题。带着以上诸多问题,我们对话了乌尔善导演。

以下,是他的讲述。

用父子关系讲善恶选择

作为流传了三千年的古老神话,“封神”是一个需要重新被讲述的经典,我觉得如果有技术能完成,它应该是很多导演都想要拍的题材,既有真实历史,也有民间想象力,是一个很好的素材库。

每个时代讲“封神”故事,都包含当代价值表达。《史记·殷本纪》里司马迁的叙述,离历史真实事件过去一千多年了。《武王伐纣平话》是宋元时期的当代,《封神演义》是明代的当代。没有绝对客观真实的,每一代讲述都是根据当时他们认为的真实去进行当代讲述。

我们第一次开策划会是2014年6月,一开始就确立了用三部曲的形式来改编《封神演义》。

剧本写起来挺花时间的,编剧有4个人,前两年是冉平老师、冉甲男和我一起写剧本,写到了分场大纲,台词剧本的阶段曹升加入进来,和我一起继续写,等于他们各写了2年,我是4年一直都在。芦苇老师和詹姆士·沙姆斯是剧本顾问,我们把每一稿剧本发给他们之后,他们提建议给我们。

《封神三部曲》改编自明代小说《封神演义》和宋元话本《武王伐纣平话》。《封神演义》小说结构很均匀,《封神三部曲》的打点也来自于这个结构。

一百回的小说分三段落,第一部包含第1至第33回,讲纣王无道、诸侯反朝歌,到黄飞虎归周结束;第二部包含第34至第 66回,主题就是西岐保卫战;第三部是第67至100回,讲姜子牙金台拜帅,武王伐纣,封神天下。

我们电影的故事肯定是讲姬发和殷寿的,神话史诗讲鉴别真伪、善恶斗争、英雄成长,在第三部里有一个善恶对决,这条主线不会有什么改变的。

只不过《封神演义》和《武王伐纣平话》这两个文本有很大区别,前者有阐教与截教,以及宿命论的东西,我们要站在当代的角度,重新去审视哪些东西是有价值,哪些东西是无效的。

我在2020年左右讲这个故事,也要做出一个选择。

姬昌和殷寿这两对父子关系非常打动我,于是我们将主线改编成了两个家庭的故事。两对爱恨纠缠的父子关系,这对于一个戏剧来说非常有力度,是值得去探究的人物关系。

电影的一个原创设定是把姬发设定成了质子,他在殷寿身边长大,崇拜殷寿,对他自己亲生父亲却比较疏离,依据来自于古代的质子制度典籍,我们挪用了一下。

如果是大家都非常感同身受的剧情,就应该保留。比如封神的故事追溯到《史记》,大部分版本都保留了姬昌食子的事件,因为这个事件直接触碰了中国人的伦理和情感底线,对于大家都是有共鸣的,这个事件我们就保留了。

整体来说,《封神第一部》的故事是在用父子关系讲善与恶的选择。从苏全孝到龙德殿上的四个质子,他们各自跟父亲的情感关系都不一样,有的疏离,有的叛逆,有的忽视自己的父亲。姬昌姬发父子、殷寿殷郊父子,这两对父子关系与其他人,是主题和变奏的关系。

“你是谁的儿子不重要,你是谁才重要。”这是一个人自我认知的起点。我们选择讲家庭的故事,你跟父亲的关系,你要成为什么样的人,而不是讲三千年以前这个人怎么想的。

质子团选角很“冒险”

殷寿的形象设定来自荀子的描述,“长巨姣美,筋力超劲”,性格来自司马迁《史记》记载,“资辨捷疾”等。他就像我们电影里那样高大英俊,是战场上的武将。

这是一个王朝统治者更有说服力的形象,也是一个反派应有的复杂性,是让戏剧变得可信的一个重要调整。费翔的形象最接近于文本对纣王的描写,加上之前我们有合作,我知道这个角色给到他,他能给我很多的惊喜。

妲己的剧本设定跟之前的版本都不一样,我们找演员的目标首先是年轻,符合原作里她16岁进到宫廷里的年纪。

在形象上我们没有往妖媚方向走,就是一个解除封印的狐狸灵体,附体到了苏妲己身上。她没有追求权力,也不具善恶意识。可以说苏妲己是一个单纯、带动物特性的角色,从她出场的时候就在爬行,用嗅觉、听觉和触觉去感知陌生的世界,有很多动物的表情和形体动作,包括思维方式也是。

所有演员都使用原音,演员除了需要用形象塑造角色,声音也需要,我非常坚持这一点。妲己是个外来者,进入人类世界相当于在模仿人类的生活,所以在音色和情绪上会有不同,反而增加了这个角色的异类感、距离感。

娜然是2018年进到封神演艺训练营的,影片中的舞蹈全是她自己跳的,没有替身,将来第二部里还有弹古琴桥段。她学习能力很强,也很刻苦。

质子旅的演员们也是层层选拔出来的,在6个月封神演艺训练营结束后才会告诉他们谁得到角色了。姬发和殷郊这两个主要角色有20多个人在竞争,因为第一眼看不出来谁更适合,在训练的过程里,靠演员自我讲述,才能逐渐判断准确。

对演员的训练,一部分是技术的训练,大家之前可能老注意武术这些,其实表演课是主课,因为他们有的人之前是没学过表演的,即便学过表演也不是系统学习。比如,在进入训练营之前,于适是国家二级篮球运动员,陈牧驰是一个退伍军人。

新人演员的课程都是我跟各位老师商量出来的,我有时间就会去看一下老师教得怎么样,每个人学习状况怎么样,也会看演员的菜单,要达到理想的身体塑形效果,营养配餐都要同时考虑。

当然,更重要的则是调动他们真实情感进入角色的能力。内心没有类似的情感体验,没可能去演绎这类角色。

比如于适很像一个“容易被骗”的热血青年。陈牧驰长得很像费老师和袁泉亲生的,而且作为王子可能性格更骄纵、自我更强一点。他们两个的成长过程、原生家庭,以及性格跟角色可能有90%是类似的。

他们很年轻,对手戏演员则非常成熟、有经验。他们最可贵的就是真实纯真,所以要找到他们自己内心真实的情感经历,然后把它借用到角色上面,这样的表演效果是最好的。

这样的选角策略,我现在想起来也觉得挺冒险,但其实也没有第二个选择。

年轻演员能在20岁这个年龄段,把两年时间全部交给剧组,经历6个月的训练和一年半拍摄,成熟演员不可能接受,觉得不值得,最后还不一定能得到角色,所以只能在海选里找到合适的人,把他塑造成角色。

我相信《封神》不会过时

我有8年没有作品上映了。

《封神三部曲》这种神话史诗类型电影,花费九年、十年筹备也挺正常的。如果有观众期待我的电影,那么我得尊重他们的期待,得保持信誉,不能玩砸了。

美术、特效这些做起来并不轻松,但我知道方法。通过前几部影片的工作经验,我们大概找到一个工作方法,对视觉呈现的结果是比较有把握的。

技术跟时间没有绝对的关系,跟我们之前的基础有关系。2017年我们为《封神三部曲》确定的技术标准,受这几年疫情等各方面的影响,我们那个时候追求的制作目标放在现在更宝贵了。技术上尽了我们最大的力量,应该算是中国电影工业一个挺大的进步,尤其在中国经典美学和工业技术的结合上。

当时,剧本这个层面不知道能做到什么样的质量,演员这边启用了新人,这两项工作真的是未知。

这样一个神话史诗电影,三部曲的结构,剧本上需要技术,但别人跟你站在不同的文化环境里面,有经验也帮不到你。

比如詹姆士能体会到一部分我们对《封神演义》这个故事的感情,但体会角度不一样,情感的种子一定来自于我们自己文化里。

由于我们之前类型写作的意识比较弱,没有太多技巧,进入写作的时候会有艰难的感觉,尤其是系列电影、史诗类型,可参考的样本都是国外电影,跟我们主题和方法都不太一样。

神话史诗的类型,三部曲的写作方式,怎么同时兼顾单篇的独立性、完整性、连续性,都比较有挑战,我始终觉得剧本是最花时间的部分。整个周期现在算起来是9年多,真正去拍摄其实才一年半,演员训练加拍摄才两年,后面是因为疫情的原因,拖了很长时间才上映。其实九年中,一半的时间都在写剧本。

《封神》片场

我相信永恒的故事不会过时,这个故事流传了3000年,如果过时了,说明它不永恒。

《封神第一部》原计划就是暑期档电影,给年轻人看的。在《封神三部曲》之后,我会做一些之前没做过的类型。

比如我现在还在做一个科幻电影项目,科幻和奇幻对我来说没有本质差异,一个以科学理论为依据,一个以神话来设定,本质都是讲人性,只不过都借用了有想象力的设定,让观众进入超现实的体验而已。比起现实主义的方式,我可能更喜欢用幻想的方式表达真实。

【文/飞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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