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存的故事，贯穿在一丨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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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昌的招牌制作店位于香港北角一个不起眼的街道拐角处，金色、红色和白色的文字招牌讲述着香港的一段辉煌历史。店铺的四面墙壁以及天花板，密密麻麻摆满了欧阳昌的作品。一踏入店内，就仿佛进入一个全方位无死角的虚拟互动画廊，每一个角落都摆放着手写的中文招牌，充满 90 年代的香港风情。在现年 63 岁的欧阳的人生故事中，自然也见证了不少的历史。
在母亲的鼓励下，他从小就开始学习书法。小时候，他和家人生活在广东顺德农村，由于没有电力供应，他常常到深夜还点着蜡烛，翻阅父亲买的书法书籍，自学书法。“那里好像一个离岛一样所以迟迟都不会有电的。”他笑着说道，“梅花香自苦寒来，真体字出自点火水灯钻研。”
1983 年，欧阳昌的“京华招牌”在香港开张，地址就在历史悠久的皇都戏院内。他的店铺旁边就是通往戏院的扶手电梯，因此人流量很大。然而 1995 年的一场大火导致戏院在 1997 年关闭，周围的店铺也日渐式微，最后，欧阳昌成为了这幢冷清的商业大楼里唯一仍在开张的店铺。直到最近获得开发商提供的一些资金补助之后，他才搬到街上另一个位置。这幢大楼之后很可能会被保留和重新修建，因此，欧阳昌希望终有一天能重回皇都戏院。
多年以来，欧阳昌一直坚持创作名为“真体字”的书法字体，在他看来，这种字体是最正宗的正楷，深受周边地区的古代书法影响。他认为，清末英法联军火烧圆明园，对真体字书法带来了摧毁性的影响：“那些很真的字已经在火烧圆明园的时候被烧掉了。”
为了弥补这段历史的缺失，欧阳昌潜心钻研其他古代经文，研究汉字在佛经、道经、观音经和南摩经的书写形式。“所有经书研究出来，原来落笔是这样的、结构是这样的，加起来才有我现在这样的真体字。”尽管这更像是他自己所拼凑而成的字体，但上了年纪的人都能看得懂这些字。“有一些八九十岁的老人认得到我的字，他说‘是了，我读卜卜斋（当时的私塾）的时候就是这些字’。”
谈到真字体的风格时，欧阳昌说：“它是端端正正的，四平八稳的，它每下一笔都是指着前上角下笔。字是不分散的，笔锋是连着的。一个字只有一个，称为结构紧密。它不会垂头丧气、烂头烂尾、四分五裂。一个人病了或者是牙痛，这才会垂头丧气的。”他认为在练习书法时，你需要了解字体的每一个笔画，这样，每掌握一个字，你的书法水平都能获得极大的提升。
在反思历史问题之余，欧阳昌也认为，现代人越来越少写字，书法传统正再次处于消失的命运。“现在真体印出来变成了楷体一样，不是很真了，没有我的这么真。”为此，他除了开招牌制作店，还提供便宜的教学课程，但至今他还没有遇到愿意坚持下来的学生，更不用说掌握他的书法风格了。他说，自己的店铺空间狭小，杂乱无章，也不方便招收学徒。他说：“希望以后有关部门可以提供一个地方，有一些好的环境，才有更多的人学。”他不无惋惜地说道，“如果再没有人学，这些真体字会第二次或者是第三次失传的。”
在上世纪 90 年代的巅峰时期，他曾雇用 20 多名员工，他的作品遍布这座城市，但现在，他独自一人在这间小店里工作。他所制作的一个灯箱招牌曾与铜锣湾劳力士店的招牌争光夺彩，而现在，光顾他的人大多都是收藏家。“过去我的顾客是只需要招牌，大部分是专供商业的。”他说道，“现在是有一点不同，有一些年轻人就帮衬我写的宣纸，把真体字用来收藏。”
在媒体和当地大学的报道和关注下，有越来越多学生到他的店里购买招牌、灯箱和一些精致的装饰品；与此同时，他的招牌也吸引了一些公司客户的兴趣。今年早些时候，他就为 Fashion Farm Foundation 活动创作了一个招牌艺术装置，这也是他迄今为止最喜欢的作品之一，现在还挂在他的店里，“现在，多了一些大学生、中学生，因为他们知道了我的字比电脑字应该是靓一点的。”
供稿人: Mike Steyels
英译中: Olivia L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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