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蒙登台谢幕向观众“致歉”，愿这样的噩梦一去不复返
8月20-21日，根据王蒙同名小说改编的舞台剧《活动变人形》，作为第五届老舍戏剧节开幕作品在北京天桥艺术中心大剧场首演。这也是“人民艺术家”王蒙先生的作品首次被搬上戏剧舞台。长达三个小时无中场休息的演出谢幕时，87岁的王蒙上台说道：“感谢今天来的领导、朋友、同行，我觉得非常对不起，非常抱歉，好像花了那么多时间把大家请来看了一场‘噩梦’。但是我们除了感到沉重、感到痛苦的记忆以外，也还是有很大的对比，毕竟，这已经是一去不复返的噩梦了！毕竟，我们有更多的珍惜、热爱和希望。所以还是希望大家晚上睡个好觉，做个好梦，不做噩梦！”
展开了一幅中式婚姻生活的图卷
王蒙先生口中的“噩梦”，是曾经存在于经典文学纸张之中、如今活生生出现在话剧舞台之上的倪家一家人的生活，也是一场受困在思想牢笼和残酷现实的人间悲喜剧，一部20世纪中国知识分子心灵历程的变形记。
上世纪80年代，王蒙先生曾经蜗居在门头沟区永定乡一间小土屋里，每天从早到晚奋笔疾书一万五千字，不仅手指磨出了厚厚的茧子，而且正如他自己所言，是“撕裂着灵魂”去写作的。在他的笔下，从倪家这样一个独特的艺术视角，概括了数十年间中国的历史风云和社会变迁，反映了生活的形形色色及其本质的诸种矛盾，揭示了民族性格中的痼疾，以及长期以来积淀的陈腐观念。这部终稿二十余万字的作品，后来被誉为“中国改革开放四十周年最具影响力的长篇小说之一”，也是王蒙先生自己最满意的作品。
对于在作品发表多年之后，把这部“有记忆的小说”搬上舞台，年近90岁的王蒙这样表示：“《活动变人形》里的那代人基本已经离我们远去，但他们还有眼泪没有流完，还有愿望期待后人实现。让这些文学形象在舞台上重生，我觉得是很有意义的事情。”
“活动变人形”是一种日本玩具读物，它如同一本被分为上中下三部分的书，每部分分别画着不同的头、上身、下身，通过翻阅不同的页面进行排列组合，就可以组合成不同的人物图案。在《活动变人形》中，父亲倪吾诚就把这样一个玩具送给了自己的孩子们。而这样一个别具特色的玩具，也象征着千变万化的人生中复杂丰富的人物。
随着舞台的转动开启，各色人物粉墨登场，倪家大门徐徐拉开。由著名舞美设计师刘科栋、灯光设计师邢辛和多媒体设计师胡天骥设计的舞美灯光令人印象深刻：旋转木马式的转台结构，将主人公倪吾诚的荒唐人生具象化呈现；如同“活动变人形”一样的上中下三重空间，展开了一幅中式婚姻生活的图卷。转台上、镜框内、镜框外，再加上包裹式的影像，构成了多重视角，创造出了具有强烈思辨和反思气质的舞台空间。在这样不停转动的舞台空间中，倪家的各种矛盾接踵而至，令人应接不暇。剧中演员虽然没有明星大腕，但把一个个生活在痛苦当中的人物内心都展现得淋漓尽致，让人感同身受。
让观众在共鸣与共情中实现反思
在这样一场充满了争吵、怨恨和绝望的“噩梦”当中，留洋归来的知识分子想要对自己的中式家庭进行现代化改造，却因方法简单粗暴而不被理解，反倒激化了家庭内部冲突，自己也因为找不到任何出路而承受着巨大的人格分裂和精神痛苦；生活在封建礼教思想下的女性，一辈子以男性作为生活和生存的重点，但却因为没有独立的思想、人格和经济能力，而成为两性关系的牺牲品；包办婚姻下的夫妻，因三观不合而矛盾重重无法和解，不幸的家庭生活不仅摧残了他们自身，还波及到了下一代身上；身为“原生家庭问题”直接受害者的一双儿女，是否能够原谅他们童年的遭遇，把自己从父辈的负面影响中解放出来，带着坚强与积极的生活态度面向新生活？剧中人物的困境，在现今社会中亦随处可见。中国社会进步过程中的种种问题、艰难与曲折，以及对中式传统家庭婚恋关系的反思，传统与现代、中国与西方的碰撞，也都从中展现，引发人们的共鸣与思考。
导演李伯男对此表示：“这部剧所对应的那种文化困境，在今天有增无减。透过本剧的创排和上演，就是要引导观众对自己所处的人生境遇进行理性审视，以求达到让观众在同故事主人公命运的共鸣与共情中实现反思。反思，是社会进步不竭的动力源泉。”
一位观众感慨道：“看这部戏，让我时时想到我父母的婚姻生活。”剧评人赵妍则表示：“一场精彩、窒息、冲撞心灵的噩梦！诗意的空间装载着多少失意，至远至近至浓至寡的情感牵绊，每个人逃不开的孤独与绝望深深攥扼着我。舞美开放出丰沛的组合可能性，阻隔与通透，腐朽腌臜与七彩斑斓，浓稠的密度与苍白的脆弱，摧枯拉朽的凌厉与朦胧压抑的影绰。现代人真的能不再做这种终生难醒之梦了吗？”
中演王颖頔也表示：“这是一部值得被不同年纪，不同人生际遇，不同时代背景下，反复观看的作品。它仿佛是那个年代下大观园中的一进院落，推开院门，扑面而来的烟火味儿，角色人物的性格是那么独特，却又是似曾相识。仿佛每个人都能从男主角和他的家庭生活中，拼合出自己的那本《活动变人形》，试图用自己所了解的规则与偏好，在万千关系中，不断企图纠正与试图平衡。”
本文转自《北京日报》，记者：王润
剧照摄影：夏冬 陈晓斌
2021年8月28-29日
广州大剧院歌剧厅
舞台剧《活动变人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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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台剧《活动变人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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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年8月28-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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