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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社里,诗人的少年时代
“我希望的我的诗歌是这样的:未来的人们读起它们,意识到原来我们走过的是这样一条道路。”复旦诗社的刘亦奇说,“就像摇滚乐一样,那些七八十岁的摇滚乐迷们,或许至今不知道披头士在摇滚中藏下了什么,可那些在酒吧里嗨过的夜,已经悄悄地改变了你的一生了。”
这篇文章关于三位在复旦写诗的少年少女,他们都属于复旦诗社。无论平凡或伟大,诗歌中的青春不朽。
编辑 | 金梦恬 贾一帆记者| 俞靖昊
文| 俞靖昊
“白炽兔子或干燥的蝉”
复旦诗社2020年春的招新视频里出现了十四个人,社长李玥涵是令人印象深刻的那一个。她出现在视频开头,不说话,眼神直直地盯着你,而后端起水杯开始喝水。天南海北的同学走马灯似的过,直到你把她忘记了,她又出现在最后。这次她放下了水杯,正襟危坐,对着镜头正儿八经地说:“加入我们,为世界写诗。” “为世界写诗”的大二中文系李玥涵在家里作息随性,偶尔十一点起床。中午啃面包或者订外卖,晚上看综艺。她总是做诡异的梦,七零八碎的记忆在脑海里上演大片。除此之外,她和其他的大学生没什么不同,烦恼着绩点和两年后的前程,论文堆积如山。 决定写诗是从上大学开始。2018年秋天的某个下午,她在宿舍翻开《复旦十九人诗》,读到了张存己的《合欢》,诗歌的结尾打动了她:可是为什么,我真的想知道/为什么那时我依然/会觉得/不快乐。
“很多人会觉得童年是金色的,过去的回忆被塑造得感人又美好,但实际上,你看到春天来了,无论风景多么美好,你内心却依然会觉得不快乐。”李玥涵意识到,在诗歌中,你不需要和别人一样快乐,这对李玥涵来说无比真实。
她成了第一批加入复旦诗社的2018级同学,开始在诗社的习诗小组写诗了。第一首诗,她想写一座海边的城市,写光、孩子和海,于是有了这首《骑行》:
“......
风衣敞开,我们的石榴卷舒。
像是白炽兔子或干燥的蝉,
......
鱼店、米店的孩子则蹲在
远岸的棚屋或树下,意识到
此刻,光是唯一、无数的桥。”
诗社的前辈认为这首诗内容贫乏,却仍旧被那句“光是唯一、无数的桥”所打动。李玥涵的修辞有流动的画面感。在她的诗里,有像是“立在横流中/一小节被割开的藕”(《在东城》)的天桥上的人群、车把上的风车向牛羊告别、男人用晚报裹着黄莺、而亲人的梦里则有“隐隐发光的灰色鱼卵”供我们躲藏(《眠》)。“所有的光都源自火焰的表面”
“*爱!自由!旧金山!*”
作为学习软件工程的学生,刘亦奇与诗歌的偶遇是在交通大学“碎片微文学”比赛上。“那时候反正觉得挺好玩的,就投了稿,但让我很惊讶的是真的获奖了。”已经是诗社成员的夏天宇看到了刘亦奇的诗歌,特地去问作者。在得知了是刘亦奇的作品后,他朴实地夸赞说:“写得真好。” 大一下学期,刘亦奇正式加入了诗社。他的诗剑走偏锋。爱摇滚的软工青年拒绝平庸和故作高深,于是在习诗小组上,刘亦奇筹划着一首出格的诗,一首灌入了科罗娜、星号、缩进和斜体的二维音乐。他将其命名为《赋格与复调》: “我们知道这很好 **开车**上学去 再喝**一瓶科罗娜** 因为我们游刃有余 的之前 很久之前 第一次就会了 最后一块拼图 这似乎是更有益处的 *爱!自由!旧金山!* 正驱车深入这片新大陆……” 在这首诗中,两个主题相互追逐,情绪在明与暗之间跳跃:旧金山、开车上学,沙子,殖民主义,以及52年前,被称为美国流行文化里程碑的“爱之夏”。他尝试拓宽语言也拓宽文化的边界。在刘亦奇看来,诗歌、摇滚和流行文化是远比我们想象中更伟大的东西,它们构成了一代代人的世界观。
南京大学重唱诗社的社长丁觉民曾经来复旦诗社交流。他评价复旦诗社是个神奇的地方,有的人之前从未写过诗,却能在一年后写出完成度极高的作品,似乎并不是个人,而是集体的创作使得这里的诗歌获得了独特的生命。三个人中,李玥涵从未写过诗,刘亦奇更常敲代码,夏天宇关心的是哲学的深奥难题。可当他们同时拿起笔,诗歌就开始了。
夜
前路
有人回来,也有人离开了。曾经和李玥涵一起排练诗剧的曾牧很少参与诗社的活动了,他有自己的其他的兴趣。大一下封笔的夏天宇曾在大二重新开始写诗,他对世界有了新的感悟。他将在诗歌中继续和生活搏斗下去,直到主宰它,或者彻底和它融在一起。 刘亦奇下个学期会接过诗社,成为第50届复旦诗社的社长。他依然不吝用“伟大”来要求自己的诗。“我希望的我的诗歌是这样的:未来的人们读起它们,意识到原来我们走过的是这样一条道路。”在他看来,诗歌是面向未来的,伟大的诗歌已经隐秘地发动了未来的世界。“就像摇滚乐一样,那些七八十岁的摇滚乐迷们或许至今不知道披头士在摇滚中藏下了什么,可那些在酒吧里嗨过的夜,已经悄悄地改变了你的一生了。”写诗已经成为了他的难以割舍的习惯。他会一直写下去。
图片来源于公众号《在复旦写诗》与网络
微信编辑:俞靖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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