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杂谈▏教师只是一份职业 勿要求过多

今天的教师与以往不同了。对于大多数教师来说，教书就是一份养家糊口的职业，难以承载太多的社会道德责任。
在受教育还是少数人特权的时候，能够进学堂、受教育的，主要是这样两种人。一是有钱人。穷苦大众能填饱肚子就不容易了，哪有闲钱去读书？一是对知识有着天然的爱好与渴求、禀赋超常的人。无论有没有闲钱，甚至把面包钱省下来也要去读书的人。对于普通老百姓，读书好比自由恋爱，美好却不现实，可望而不可即。那时，做教师的就只有一种人了。和周围的人相比，他应该更有学问，更有道德，所谓学高为师，身正为范。当然他也一定要爱着教师这个行当，执着于传道授业解惑的神圣使命，爱知识，爱美德，更爱将它们传授于他人、传播于人间的过程和结果。这些师者中间，也有基于糊口与谋生，将其视为职业或是生存需要的，也有的是在事业的低谷或转折期，暂时蛰居“西厢”，寄情学堂，以伺机行动的。无论怎样，这些老师大都称得上是一定范围的智者贤者和人群楷模，甚至成为一地一时的道德高地和精神支柱。人们把他们喻为“红烛”，燃烧了自己，照亮了别人；称为“园丁”，默默奉献，精心栽培，换来百花争艳。师者，如同其传授的知识一样，令人崇敬和仰慕。书能化愚，学能明理。读书学习，掌握知识，就可以远离愚昧，明白道理；就可以提升素质，构筑道德，改变命运，创造新的人生。在“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的年代，知识稀缺，知识改变命运。知识本身就有了不同寻常的地位和作用，何况知识的所有者。传授、传播知识的文化人，当然得人尊重，受人膜拜。师者，不仅在其学生中，享有“一日为师，千日为父”的崇高地位，在社会上也居于道德链的顶端，与“天地君亲”一起接受着人间百姓的供奉和祭祀，登上了神台，成为社会道德的化身和判官，代表着整个社会的道德标准和范式。为人师表啊，这是多么光荣和神圣的责任。进入新时期，就像自由恋爱不再是大多数人的奢望一样，读书、受教育，也成为了每一个人必须经过的人生成长历程。即便在边远的山区，也已经全部普及了九年义务教育。普及十二年、十五年基础教育的提法，也不断地出现在各地政府的决策规划中。人人进学堂，个个要读书的巨大社会进步，改变了整个教育生态。在很大程度上，知识，起码是基础教育的知识，不再具有改变命运的魔力。多数学生也不再觉得，读书是一种幸运或风雅；教师更失去了往日的崇高社会地位和道德楷模的内在自我认同。在整个社会职业系统中考量，教师职业的经济待遇，似乎走到了历史最低点，完全不似当年高踞社会金字塔的上游。国家想了许多办法，出政策、给资金，力求教师的工资可以与公务员相当，但在许多地方仍难以实现。现在，教师的数量太大，根本不像当年，教书先生不过凤毛麟角。县级政府的财政供养人口，一半以上基本是教师。要大幅提高教师的经济待遇，地方财力完全无法支撑。就算是账面工资达到了公务员的标准，可谁都清楚，这两个人群工资的含金量是不同的。一个教书匠可以养活全家，甚至更多人口的愿望，只能是这个民族历史上的美好传说。政治待遇上，教师失落的就更厉害了。当年教师是知识和道德的化身，在社会上地位崇高。哪怕是山村女教师，也是当地备受尊崇的名人。谁家有个红白喜事，必要邀其坐上席，方有体面；谁家有点矛盾争执，必要听其一句劝，方知对错。如今，庞大的教师队伍，不会也不能继续站在道德链的顶端，俯瞰人间，指点江山。因为任何居于顶端的人必是少数。今天，多数教师从事教书这个职业，不是因为学高品淳，不是因为忠诚热爱，仅仅是糊口与谋生。教师队伍的超大体量，知识对人生命运的有限影响，以及现行教育体制下，教师对多数学生成长的失控，使得这个职业，在一定的历史时期，不可能恢复往昔的经济和政治待遇。辉煌不再，教师就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职业。在物质至上的社会，还不如掌握物质资源的，诸如厨师、裁缝等职业吃得开、吃得香。这样的职业待遇怎可能吸引到社会的高级人才进入？失去了社会精英的教师队伍，又如何可以在学生的成长路上，传递正能量？一个没有多少尊严的灵魂，怎能拯救他人的灵魂？教师实在是担当不起“人类灵魂工程师”的重任啊！不难看出，今天教师队伍的状况，与其境遇和内涵是完全匹配、一致的。在这种状况下，把更多的社会道德担当和道德审判，依然寄托于教师，无疑违背了规律、漠视了事实。因为仅仅关于知识与成长，因为无法创造具体的物质财富，教师永远都是太阳底下最光辉的职业，但，也只能是职业。虽然他们都明白就算是职业，就算是养家糊口，也要有职业素养、职业操守、职业道德。头顶着师德，他们一天也不敢懈怠。但是，还要把社会的道德示范、道德审判，这样宏大高尚的责任，加之于今天的教师，他们拿什么来承受、来硬撑？请解开教师身上的道德枷锁吧，用合适和恰当的职业素养和职业道德来评判和要求他们，让他们的守望与付出，与他们的回报和收获相当。■作者李奇勇系贵州省教育厅副厅长，本文来自“中国网”，版权归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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