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张蔷一样提问|《只有星期天才作画?——〈星期天画会〉》
中间美术馆的三层正在展出“巨浪与余音——张蔷与绘画群体情况表(1986)”,展览呈现了1986年时任《中国美术报》社长的张蔷先生调研全国艺术发展情况的成果。他设计了《绘画群体情况表》与《绘画群体成员情况表》两张表格,发放给全国各地活跃的艺术创作小组与艺术家个人填写,在收到回复之后,张蔷撰写了《绘画新潮》一书,详尽地记述了1985年至1986年间艺术界创作活跃、话语碰撞激荡的短暂时期。
6月6日,我们针对本次展览,开展了“像张蔷一样提问”研究项目,遴选了6位研究员从不同的课题出发,围绕张蔷收到的表格、信件、文章、照片等材料进行调研。当他们工作的同时,我们也向大家陆续地分享《绘画新潮》一书的文章,通过张蔷的介绍与分析,一同回顾那些1986年活跃在中国各地的创作群体与个人的实践。
“巨浪与余音——张蔷与绘画群体情况表(1986)”展览现场
今天我们发布星期天画会相关的短文,张蔷在文中引用并对比了画会成员武平人分别于1985年、1986年先后两次为画展所写的前言。时隔一年,武平人的措辞依然充满诗意与激情,但是描述的内容已经跟随画会的创作观念与主旨悄然发生了转变。张蔷不仅指出了这种转变,也结合群体成员各自申明的主张,逐一分析了他们后来作品中所运用的符号、元素,肯定了星期天画会在85新潮的时代背景下求变革新的理念。
四十年后的今天,我们可以看到星期天画会部分成员的关注点重新回到了本土的美学风格。比如,朱振庚与杨迎生等人的作品便结合了中国传统水墨绘画的技法。渠岩的创作与实践也始终聚焦于乡村与田园,他从2005年开始辗转于山西等地,拍摄了一系列乡村题材的摄影作品,并牵头创办了许村国际艺术节。光阴似箭,我们现在重读张蔷所写的文本,不仅能够追忆一幅中国当代艺术蓬勃发展的景象,还可以站在时间的尺度上对照艺术家个人早期的思考,深入研究一例例艺术家个案发展的脉络。
只有星期天才作画?
——《星期天画会》
“星期天多么快乐。绘画是多么迷人。关于黄河的梦。……雄性的太阳。……脚踏水车。电子计算机。……烤山芋两角钱一斤。酒干倘卖无。……黄河边的女子真是大艺术家。……我们正年轻。我们正年轻。所以我们有信心。”这是武平人为他们的《星期天画会》的画展写的一段话。
《星期天画会》九位成员,都在江苏北部城市徐州工作。1985年元旦他们把平日里画的画聚到一块,在徐州市文化宫展出。一年半之后,即1986年4月的最后一天,《徐州现代艺术展》开幕。原先《星期天画会》的朱振庚南走福建,郭建华调往安徽,新的力量又加入进来,现在他们正好十位。其中九位毕业于南京艺术学院或南京师范大学,只有一位渠岩没有到省会南京念过书,不过,他现在山西大学读美术专业,毕业后还回徐州来。
星期天画会成员渠岩填写的绘画群体情况表
“不只在一个清晨,我们被告知:上帝死了。各种新旧偶像被划上血红的‘×’。如何来拯救自己骚动不安的魂灵呢?”
“本届艺术展摇摇摆摆的旗帜上写着‘破坏’二字。同时,我们被一些不可理解的欲望驱使着,硬着头皮向前走去,以期找到一个新的上帝,抚摸他美丽的脸,然后开枪打死他。” 《徐州现代艺术展》的前言仍是武平人的作品。
两个前言指向的差别是明显的,后者经过了1985年各地青年美术活动的相互透渗与比照,徐州的青年画家们似乎不满足于唱出当地生活表层的赞歌,或者对农村、田园诗意的构想,那固然是真实的朴素的,但,它更接近于模写,仍然是在原先的模式里挣扎(或许被称为亚创造),然而,乡土意识、田园诗式的艺术风格在现代艺术展里已经被排除出去。艺术不完全为了消遣,他们意识到了一种追求的欲望。他们的集体意识明确地写在现代艺术展出的前言里,“上帝死了”的说法不是他们首创,即使借用了尼采的这句话也并不削弱他们集体意识的表达。倘若我们以《星期天画展》作为参照系来看现代艺术展,就不难发现他们一年多以后艺术观念发生了多大的变化。
假如把《北方的土地·雪》和《关于画家妻子神经系统美丽绝伦的计算机模拟》两幅画放在一起,又没有标明作者都是渠岩的话,即使想象力再丰富的人也不会得出两幅画出自同一画家之手的结论。前者是具象的田园诗式的描画,似乎注意到了形式因素,但于作品充其量也不过起佐料作用,后面一幅抽象绘画,画面模拟计算机的复杂线路,超越画家之妻的表象描绘。武平人的《系统、次系统、环境、界线、输入、输出、转换过程和反馈》、《高张力摩擦》同属于这类作品,具象从画面上消失了。
星期天画会成员渠岩填写的绘画群体成员情况表
杨迎生的《企图攀上无头阶梯的悔过措施》、袁献民的《情感的证明》等作品重表现、重宣泄,从色与形与线的交融与律动中,看得出作者在寻求人生外延的艺术表现,或者说艺术家力图用艺术唤起人们潜在的未被认识的知觉。
《徐州现代艺术展》还有一些以波普手法创作的作品,为《星期天画展》所未曾出现过的。《结构》(武平人作)将佛像、蒙娜丽莎像、电铡刀……等等现成材料组合在一起,在另外一些人们的作品里,发现麻布片编织的发辫、废皮管和铁器等实物,企图赋予这些现代人生活中习以为常的材料以新的含义。
徐州青年人的一部分作品里渗入宗教意识,如渠岩创作的《羊的崇拜》、《受胎告知》等,企望通过理性与直觉的交融创造新圣经故事。不过,这“宗教”已不是原来意义上的宗教了。“寻求更新更现实的语言和世界对话”——史棣华如是说。
“双脚插进大地里,心神驰骋在长空中。”——翁剑青如是说。
“以否定自己中认识自己。”——吴以徐如是说。
“不断寻找新的变化,追求新的震撼。任何创造都不应脱离艺术语言本身。”——渠岩如是说。
他们不一味崇拜西方,也不盲目追随国粹,他们正在排除种种困扰。将自身价值体验在作品里,并不断地实践着。
注:由于能力有限,我们未能在展出所有文献资料以前,同相关艺术家逐一取得联系。如果您不同意这些资料的披露,或对展览内容有任何异议,请与我们联系,谢谢!
编辑:朱雅楠
摄影:房永法
正在展出 What's On
中间美术馆一、二层
Inside-Out Art Museum 1-2F
我们共享的河流,从澜沧江到湄公河
The River We Share, From Lancang to Mekong
中间美术馆三层
Inside-Out Art Museum 3F
巨浪与余音——张蔷与绘画群体情况表(1986)
Waves and Echoes: Zhang Qiang and Survey Sheets of Painting Groups, 198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