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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佛中国论坛丨沈黎晖:摩登没变,是这个时代变了!

2016-04-14 张暘Yaya 音乐财经

2016年4月8日至10日,第19届哈佛中国论坛在波士顿举行。哈佛中国论坛由哈佛大学的中国留学生创立于1998年,至今已成长为北美地区领先的学生论坛。哈佛中国论坛于每年春季在哈佛大学召开,邀请政、商、学各界领袖,就当前中国所面临的重大机遇与挑战进行积极而有建设性的探讨。


随着中国音乐逐渐向着多元化和国际化发展,很多中国的音乐工作者通过不同的尝试,将中国特色的音乐元素和国际风靡的音乐形式结合,使华人音乐真正意义上走向世界。




音乐作为与生活融为一体的艺术形式,对社会产生着微妙却深远的影响。音乐人通过音乐表达态度,而媒体人通过各式各样的节目扩大音乐的号召力。音乐工作者们对音乐的呈现、发展、传承有什么看法?


本次哈佛论坛分论坛“亚洲之声:音乐影响力”邀请了摩登天空创始人沈黎晖、资深音乐企划人/前太合麦田CEO詹华、音乐制作人谭伊哲,分享了他们在音乐领域的经历和故事。




以下是沈黎晖分享的内容:


我这两年好像成了一个成功的代表,其实以前在这个行业里,我跟“成功”这个词是完全没有关系的。至少在6年以前甚至10年以前都是这个样子。


我是在1997年成立的摩登天空。其实成立的目的就是为了做我自己的乐队。所以严格来讲,当时我是一个自费歌手。我为了让自己这个自费歌手好看一点,就成立了一个自己的公司,假装自己是个公司签约的乐队。


公司不能只签一支乐队,得找其他乐队来陪衬我。后来我能找到的两支乐队,一个叫超级市场,一个叫新裤子,找到这两支乐队,是因为他们都是我美校的同学。(除了他们)我不认识别的人,别人也不相信我。


我记得当时签了新裤子以后,新裤子彭磊回家说,我们签公司了。别人问,签了什么公司,他说,我们签了个印刷公司。(现场笑!)所以这是一个特别像开玩笑的开始。可是当时我们自己乐队的唱片也卖了不少,也拿了年度最佳乐队,赢了所有的排行榜。




一年以后,新裤子发行了他们自己的唱片,也卖了好几十万。超级市场虽然卖得很少,但他们是中国第一支电子乐队,评价还挺高。所以当时我觉得,看起来我们运气还不错,用了三支乐队好像就改变了一个时代。在我们之前的乐队,都是头发留特别长,穿夹克带铁钉那种摇滚乐队。


然后,我们觉得自己什么都可以干。我们开了摩登天空的杂志,开了自己的Livehouse,那时候还是卡带时代。后来CD来了,非常容易被盗版。CD盗版的成本更低,音质还有保障,我们感觉自己好像还不错的时候,唱片销量就突然下降了。


杂志也出现了很多问题,所以我们大概成立三年四年的时候就遇到了特别大的困难。我们也做了一些欧美唱片在内地的引进,有一大堆退货在库存里。


当时詹华在EMI,他来找我说,有个乐队叫Radiohead,我也特别喜欢,就发了张唱片。后来过了几年在库房还看到很多Radiohead的退货,就是《Kid A》那张。后来又有人问我,还有一支乐队要不要发行,叫Coldplay。(现场笑!)我说Radiohead都没卖那么多,Coldplay就算了吧。 (现场大笑!)




后来我和张亚东、有待(张有待)去伦敦办公室见EMI全球的总裁,我拿着中国版的Radiohead给了他一张。我跟他说,这个在中国只印了两千张。当时,中国的情况确实在CD出来以后效益降低了很多。所以摩登天空这个公司,一直跟挣钱和所谓的成功没有关系。


后来彩铃来了,彩铃跟我们这些人有什么关系?都是网络歌曲。在那个年代我们是怎么活过来的呢。在2004,2005年的时候,我们开始给大公司做服务,比如摩托罗拉、诺基亚、苹果、LEVIS,但都是跟音乐有关的。


他们觉得我们公司虽然不大,但是我们很酷,很有意思,于是就挣到了一些钱。挣了钱以后就开始还钱。我做的第一件事还是升级我们的录音棚(笑)。记得当时赚了100多万,我就花了大约40万升级录音棚,同事觉得你有病啊,好不容易挣了钱,又花到了唱片制作上面。


我其实不是特别同意“技术决定一切”,我觉得技术是为人服务的。当时我们公司最难的时候,我们在自己的录音棚里用PC电脑录了很多唱片,我们出的唱片得了很多奖。虽然音质非常差,是我们出版的最差的时期。


后来詹华发起过一个“回声33年”,是总结中国从1979年到2011年,在内地所有流行音乐出品的目录。整个目录大约有4万张专辑。4万张流行音乐的出版,内地的知名乐评人选了重要的500张,作为评选30年来最佳100张专辑的基础。


后来这个评选进行不下去了,但是那500张唱片选出来了。500张唱片里面,摩登天空当时入围了55张唱片,这是非常高的一个比例。我后来发现,那55张唱片里面有我们在非常困难阶段录的一些唱片。


我想说的就是,音乐这样人文的东西,人文应该是高于技术的,技术是为人服务的。当然,我们在这样的时代,看起来这个产业已经在慢慢成长,或者说已经前进了很多,在人文以外一定要再提升质量,这是不矛盾的。


所以我们在做唱片公司这件事情上,一直是闭门造车。在最难的那个阶段,我就愿意把自己关在录音棚里,不跟这个时代发生这么多联系。我最高的愿望,就是可以不用为工资和房租发愁,天天在录音棚里制作音乐就很好。我们在2004、2005、2006年经历了最艰难时期的转折。我们挣了一些做服务的钱,然后还给别人。


在2007年的时候,我们做了摩登天空音乐节。音乐节是2007年10月做的,那时正好是摩登天空(成立)10年。这个音乐节做得很艰难,因为当我们宣布做音乐节的时候,我们公司只有十个人。当我公布这个消息的时候,公司就有一个人辞职了。(笑!)




就这么十个人的公司,要做一个每天几万人的音乐节。显而易见,我们没有能力操作这么大的一个活动,音乐节需要几百万的投资,我们当时也没那么多现金。这个音乐节结束后,确实是赔了大概200万,也就是你把刚赚到的钱又赔到音乐节里面。


有的人觉得,你疯了吗?又在赌博。音乐节是一个能给人带来巨大虚荣感的东西,能够极大满足你的虚荣心。因为一个音乐节完全是你脑子里编出来的。你想做一个音乐节,你说想要什么艺人来,观众就真的相信会有这样的艺人来,然后他们那天还就真的来了,这听上去是非常恐怖的一个事情。


而2007年我们做音乐节的时候,大家没有习惯去买预售票,所以根本就不知道能有多少人来。我们预售票大概卖出每天几千张,可现场还是每天来一万多人,总数大概是三四万人。做音乐节就是特别混乱,但特别happy,结局虽然赔了很多钱,但我们特别有满足感,团队所有人都high了。




07年的时候,我真的想象不到,7年以后我们在纽约的Central Park做了摩登天空音乐节。当然这跟一个人有关系,摩登天空在2006年的时候来了一个美国人,这也是个挺国际化的事儿。


2006年的时候我们公司收到一封邮件说,我叫Michael,我在美国的音乐工业工作了10年,原来做过公关公司、唱片公司,所有的岗位我都做过。我在网上搜中国音乐搜到了摩登天空,可不可以免费为你们公司工作三个月?


一个星期以后,一个美国人,小小个儿,拉一个行李箱敲我们办公室的门。他真来了,我们觉得这人是不是疯了。其实2006年的时候我们刚刚好转一点,他为我们免费工作了三个月,三个月以后的结果是,我们决定在纽约开个office,雇了个人,每个月还发几千美金工资。


过了一两年我才发现,亚洲的音乐公司只有摩登天空在纽约开了一个办公室,连日本的公司都没有。但是在07年我们要做音乐节的时候,确实就帮到了我们,因为第一年就请到了Yeah Yeah Yeahs。


7年以后,我们在纽约做摩登天空音乐节也是因为他。我们在2009年做了草莓音乐节,三年以后草莓开始赚钱。他问我要不要在纽约开摩登天空音乐节。我说别开玩笑,我为什么要去纽约。


直到大前年他又问我的时候,我才真的开始认真想,(做这个音乐节)要花多少钱。我问Michael,我们会赔多少钱?他说不会赔。他一直特别乐观。我说,那就赔100万吧。赔100万的话我们就可以做。我心里是这么想的,结果我们赔了更多。(现场笑!)




但确实非常魔幻。作为一个中国公司,《纽约时报》写了好几篇报道,还有一个媒体写了一句话我特别喜欢,它说中国现在不光要向美国出口玩具,现在已经要出口音乐节了,要文化占领美国。我觉得这特别有意思。


这对我来讲是种什么感觉呢。我们在纽约做了个音乐节,音乐节的海报贴满了纽约的SOHO,我觉得我们占领了SOHO。音乐节的海报旁边就贴着传统演唱会的海报,我们成了纽约的一部分。这个感觉在音乐节第二天特别明显。


我是在音乐节开始以后才去,当我从酒店走到音乐节(现场),进了Central Park,看到很多人在那儿跑步,还有些人在那儿街头表演,就像电影一样。


可再往里走,听到万能青年旅店,《杀死那个石家庄人》的前奏,在纽约的Central Park响起那样的音乐,你觉得,哇,那是一个超现实的画面,一切就这样发生了。其实我之前没有那样的感觉,因为你在音乐节里面的时候是体会不到的,在音乐节外面,音乐在那儿响的时候,感觉特别明显。


摩登天空这两年发展确实比较顺利。我们签了大概60多组艺人,几乎中国最红的乐队都在摩登天空。其实我们从开始到现在没什么改变,但这几年在中国烂大街的歌可能跟我们也有些关系。什么《董小姐》啦,什么《南山南》啦,什么《我在人民广场吃炸鸡》啦。


这些在以前可能是一些所谓的小众民谣,所谓的小众文艺青年听的歌,可它们确实都成了年度最热门的歌曲。实际上这些事情可能也不是我们刻意而为,确实是时代不一样了。年轻的一代成长起来,一个音乐节可以有几十万人来看,北京上海的音乐节能来26万观众,26万观众都是中国最酷的年轻人,都穿得特别漂亮。这是以前我们在地下室的时候根本想象不到的场面。




这几年,我们做的艺人唱片版权累积在一起,版权也开始赚钱,艺人经纪也开始赚钱。我们也开了自己的场地,Modernsky Lab,希望做一个跨界的艺术、年轻文化空间,北京、上海和昆明都要开,20个场地,第一个在北京。


我们也在湖南开了摩登天空的电台。我觉得这种传统的FM电台特别酷。我跟湖南广电说,能不能开个电台,他说可以,我说我可不可以做中国第一个摇滚乐电台,他说你不可以这样说,你可以这样做。(现场笑!)当然也没有那么摇滚。


其实我很不满意我们的歌单,但是慢慢好一点了。现在准备做第二个电台在云南。我们还开了互联网的票务平台,互联网的直播平台,跟我们的现场音乐结合在一起,是一个所谓的闭环。有很多投资人现在找我们,要不要钱要不要钱要不要钱,我说好好,我们拿一点点拿一点点拿一点点。


我们是一个独立唱片公司,到现在好像在这儿讲成功学,但我觉得我们没变,时代变了。这个时代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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