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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曾投资失败举债度日,回归音乐后在内地找到了位置,他说:音乐才是我该走的路

2016-09-20 李斌 音乐财经




文丨李斌

摄影|王华中

编辑|董露茜


1995年,一首《朋友别哭》曾唱遍两岸三地大江南北,20年来,更成为很多人KTV必点的曲目。这首曲调委婉抒情的歌,它的谱曲人就是台湾知名音乐人莫凡。


如今的莫凡已过了不惑的年纪,180CM的个头仍显得威武有风度,只是比年轻时胖了一些。摄影记者帮他拍照时,莫凡开玩笑说:“帅哥,请帮忙把我修瘦一点哦,我年轻的时候还是挺帅的,哈哈哈!”


莫凡现在的职务是北京梦响当然的副总裁,虽然是音乐人出身,但他现在的工作包含了音乐制作在内的很多其他内容,忙得团团转。采访当天,莫凡带我们去了他们的录音棚,他说在那里比较有气氛。莫凡说:“我现在负责三个部门的工作,但我花在音乐制作上的时间还是最多的,我也乐此不疲。”



90年代的台湾,正处于华语乐坛的鼎盛时期,莫凡作为创作歌手也签约大滚音乐制作公司。年轻时的莫凡高大帅气,他和搭档袁惟仁组成的“凡人二重唱”,曾在那个年代以每年两张专辑的速度推出自己的原创作品。



“凡人二重唱”


1996年,莫凡由歌手转入幕后制作人,每天只做两件事:工作和睡觉。但那几年也是莫凡最忙、最辛苦、最开心的一段日子。


然而,公司变故、行业下滑,曾让莫凡彻底离开了音乐。而生意的失败更让他陷入了人生低谷。四年后,还是音乐拯救了他,回归音乐的莫凡渐渐从低谷中走出来,并在北京找到了自己的位置。


来北京十年,他见证了梦响当然从一家五六个人的小公司发展到现在的规模,他也在音乐中再次找回自我,找到自己的价值。看得出,莫凡很忙,他对北京的这份工作充满了干劲。


莫凡说,“我曾经跌倒过一次,人生没有再让我第二次跌倒的机会,所以我很珍惜现在的工作。”


人生从辉煌跌入底谷


1986年,莫凡从国立艺术专科学校毕业后,与袁惟仁组成“凡人二重唱”开始在餐厅唱民歌。但是不久,他们都到了服兵役的年龄,并各自抽到不同的外岛服兵役。临走之前两个人说好:“我们不能只唱歌,还要自己写歌。”


上世纪80年代的台湾,交通和通讯还不便利,莫凡和袁惟仁各自写歌录歌,然后寄给对方听。“我们要很长时间才能收到对方的来信,但每次收到信和听到对方的歌都特别开心,其实那时候对我就是一个创作启蒙时期。”莫凡说。


退伍后,莫凡拜台湾著名音乐制作人蔡宗政为师,加入大滚音乐制作公司,并与袁惟仁组成“凡人二重唱”于1991年发表第一张创作专辑《杜鹃鸟的黄昏》。之后从1992年到1996年,“凡人二重唱”相继发行《大伙听我唱支歌》、《心甘情愿》、《难兄难弟》等创作专辑,还在1994年出版了《上诉》情歌翻唱专辑。



“凡人二重唱”与蔡宗政(中)


上世纪90年代正是台湾流行乐最辉煌的时期,一位艺人的专辑如果卖不到5万张就没有下一张专辑,5万张是底线基本成为了当时的行规。所以唱片公司给艺人的创作压力也很大,基本上一年要发两张专辑,还要跑通告,做宣传。


“那时候时间变得非常紧张,公司也是希望我们能多曝光,把产品面向市场。后来我们才觉得,那时候公司对我们是非常好的。”莫凡告诉音乐财经,“作为刚入行的年轻人,上个通告都觉得很有趣,我们也很幸运,在师父的带领下,接触了音乐的整个领域。”


1996年,凡人二重唱的合约到期,莫凡和袁惟仁也解散了。莫凡去了一家新开的唱片公司叫“现代派”,担任音乐制作总监。莫凡也从歌手转为制作人,当时制作的音乐作品数量非常庞大,他每天只做两件事:上班和睡觉,每月收入约合12万人民币。“那时候能有这样的收入其实是很了不起的事情,也觉得自己很厉害,虽然挣的也是辛苦钱,但过得很开心。”莫凡说。


现代派唱片由华星唱片和现代派唱片于1992年合资成立,曾签约李玟、许志安、张卫健、陈浩民等艺人。但因为公司投入太大,周转不灵,到1997年公司就倒闭了,莫凡也失去了这份高薪工作。


失业的莫凡并没有急于找其他的工作,因为之前每天工作繁忙,没时间花钱,存了不少积蓄。他想休息一段时间,便决定在家里带小孩。这样的“家庭主夫”生活过了半年,莫凡还是待不住了,他决定回去继续做音乐,但这时候才发现一个残酷的现实,行业已经没有他的位置了。


2000年,台湾的音乐行业已经在走下坡路,也不需要那么多人,莫凡之前每月12万元收入的工作再也找不到了。灰心之下,莫凡拿出之前工作积攒的积蓄,和朋友一起做了与音乐毫无关系的投资。


由于根本不了解所投资的行业,结果生意赔得一塌糊涂,两三百万元的投资最后全部赔光了,莫凡不得不举债度日,整个人都垮掉了。


讲起那段经历,莫凡唏嘘不已,他感叹之所以失败还是因为自己根本不懂,“之前做歌手发片还有很多人认识我,做生意的时候要拉下老脸跟人家谈,最后做不成其实更丢脸。那件事之后,我才知道,除了音乐,我什么都不懂。”




那段时间,莫凡的人生彻底陷入低谷,生意失败,曾经的风光不再,家里经济窘迫就靠老婆一个人的收入支撑着。但家人没有放弃他,而是给了莫凡极大的信心和鼓励,爱人告诉他:“其实你们搞音乐的人,是特别有福报的,你们把音乐留下来,造福了多少人,很多人听了你们的音乐会感动,只是你们不知道。等你们百年了以后,还有人在唱你们的歌,这是我们一般人做不到的。”


爱人的鼓励,让莫凡非常感动,他渐渐找回了自信,踏上回归音乐之路。


回归音乐,找回自我


2005年,袁惟仁还在华研唱片,他找到莫凡说,“我们要不要还一起发片?”当时的莫凡一贫如洗,是小胖找了投资人成立了“凡人音乐制作有限公司”,并第一个签约马来西亚的歌手黄淑惠,于2005年年底发行了黄淑惠的第一张个人创作专辑。


专辑发行后,开始只限于台湾地区,后来莫凡的朋友游鸿明找到他们说,内地可以找张勇(梦响当然CEO)帮忙推,所以莫凡和张勇的缘分也从2006年开始。而2006年的梦响当然还叫当然音乐,是一家只有五六个人的小公司。


张勇见到莫凡后说:“如果你在台北没什么事,就干脆来北京帮我,负责音乐制作。”莫凡考虑再三选择来到北京重新开始,其实刚开始他也没有太多事情可做,也不知道自己能在北京待多久。


从2006年开始,莫凡开始在内地参与一些音乐大赛的评委,还做过浙江卫视、江苏卫视等选秀节目的评委或导师。同样,莫凡也经历了梦响当然从五六个人的小公司发展到现在的过程。


刚来北京的时候,莫凡和张勇常常因为各自的文化差异、理念和想法不同,两个人完全没法磨合,经常起冲突或者吵架。“我后来也反思过,我是太理想化了,不去想太多公司生存问题,只想着音乐怎么做;但张勇是一个公司的老板,他要维系公司的生存,其实很不容易,所以很多事情我要妥协才能达到目的,才能赚到钱养活公司。所以张勇会尽量包容我、体量我,然后说服我,我也能理解他。”


莫凡后来也发现,音乐和商业还是要有适度的结合,才能携手前行。“所以,梦响当然从一家小公司发展到现在的规模,我能参与其中还是蛮荣幸的。”莫凡说道。



从左至右、前至后:张宇、游鸿明、莫凡、袁惟仁


在北京的十年,莫凡非常珍惜自己的工作机会,无论是在音乐上的专业度,还是生活上,他都非常注重自己的口碑。十年来,梦响当然的名字就换过好几个,从最初的当然音乐到高点当然、当然娱乐,经历了跟其他公司的合并整合的过程,很不容易才发展到今天成为“梦响当然”。


我必须很挚爱我的工作,因为我跌倒过一次,我的人生已经没有第二次机会再让我跌倒了。我特别真爱这份工作,我也愿意用我的经验,用我的生活态度和方式,教给我的徒弟和同事,这也是我来内地十年的一些心得。”


莫凡现在负责三个部门(制作部、版权部和宣传部)的工作,管理20多个同事,现在带四个艺人,要不停的开会,商量如何把唱片做好,如何把艺人带好,如何把版权做好,这些都是唱片公司的命脉。但莫凡最喜欢的还是做音乐,所以他花在音乐制作上的时间相对长,并乐此不疲。


“张勇很信任我,把棒子交给我,他需要去开拓外围的业务。我们平时有很多沟通,有时候晚上有应酬也会一起去喝喝酒,我也交了很多朋友。这是我之前完全没有想到的另一层生活。”莫凡在北京这十年,让父母很安心,也让家庭很安心,他觉得非常值得,也很不容易,这让莫凡对工作充满了冲劲,也是他来北京十年来最大的收获。


摄影:王华中


你是从传统的唱片公司和音乐人走过来的,怎么看现在互联网时代的音乐产业?


莫凡:我觉得像QQ音乐做数字专辑,其实还不错,大家已经不用花太大精力做精美的专辑,CD已经成为一个纪念品。现在发专辑只是一个概念,就是如何把概念转换一下。传统的东西越来越支持不下去,我们需要找到更多的出路。


现在一些年轻的音乐人,还是存在错误的概念,想要公司帮他们发专辑,但专辑现在谁买呀?你的亲朋好友可能都不买了,所以他们的概念就是错的。以前唱片公司会承诺给艺人发专辑、跑通告、接商演,但现在市场变了,没有办法再运作这些,大家为什么都去参加比赛节目,就是因为这些节目可能让你马上跳出来,这就是节目的亮点。


现在自媒体的营销渠道也很多,直播平台也很多,找到适合你的平台,去展现你的才华,让大家看到,让大家知道你是谁,你的才华和魅力要靠这些平台来展现。但很多艺人并不认同,说我为什么要去YY,觉得那些人就是网红,把自己想太高了。


但是现在连一些大牌艺人都开始做自媒体营销,你们凭什么不愿意做?我们常常疲于奔命跟这些艺人沟通,他们有太多的理想和梦想,都是在没有成功之前想做的,等成功了跟我们合作之后,就想要那些东西。


但是时代已经变了,整个生态也都在变,大家的思维也要跟着变,还用旧的思维很难生存下去。


现在很多台湾的音乐人都来到内地发展,你怎么看台湾音乐市场的衰落?


莫凡:我之前问华研唱片的音乐总监王治平,华研今年一张片都没发,他们还有SHE、林宥嘉、动力火车,现在只能靠版权和演出,版权收入也没那么高,但至少能维持下去。现在只能节衣缩食少付出,所以整年都没有发片。


回归台湾音乐行业慢慢兴衰的过程,我觉得非常遗憾,因为从官方就已经不支持了。我甚至跟台湾官方提过,可不可以有一个方案,或者基金会,能鼓励音乐人,让他们继续做音乐,但这些都实现不了。


我也很不理解台湾相关机关单位为什么不扶持音乐产业,台湾的音乐在最兴盛时期出了非常多的作品,但那些人现在都没有出路,活不下去,只能来内地谋生。其实谋生只是最底线,他们想找寻另外一个理想。但是大部分人都找不到一个相对信任和契合的人或公司,只好铩羽而归。和他们比起来,我是比较幸运的。


这其中也有台湾人自身的原因,做音乐首先自己必须专业,有人在内地活不下去,也是因为没有功夫,自然就活不下去,被内地公司排斥,只好灰头土脸的回去。


我做音乐其实很快乐,看到这个产业还是有期待,怕受伤害,我们只能往前走,未来怎么样不知道,但我们只要坚持下去音乐就不会死,希望能做出更多更好的作品。


聊聊8月份结束的创作夏令营,这次有哪些收获?


莫凡:创作夏令营是我们第一次办,最早是由华纳、索尼和环球三大版权公司各自办的,因为他们有很多音乐创作者,也有自己的版权部门,之前的创作夏令营也会在北京、台湾、香港、马来西亚等各地举办。


而梦响当然跟环球有版权方面的合作,所以我们现在也比较重视版权部分,我们也有中国好声音、好歌曲的创作者,所以希望跟大的唱片公司合作,看看有没有新的作品出来。


现在港台的创作者已经很少有机会写歌了,除非是大牌,新人基本上没什么机会。但内地市场很大,很多人还可以给歌手写歌,给电视剧和电影写主题曲,所以我们这次的创作夏令营就做了定向写歌,我们拿到了六七部电视剧和电影的主题曲,如果中了就可以直接卖,比如写了《煎饼侠2》、《余罪2》的主题曲。


梦响当然作为一家音乐厂牌,你们在音乐制作方面有什么新的计划?


莫凡:现在很多音乐走不出去,所以我们希望做一些有趣的东西,叫做主题专辑概念,比如做一个《武林秘籍》的概念专辑,围绕武林人物和秘籍,在歌词中与现代的生活关联起来。写一首《一阳指》,我们把在微博、微信朋友圈点赞叫《一阳指》;《狮吼功》写的就是楼上的夫妻吵架;刘润洁写了一首《灭绝师太》也很有意思,讲的是几个小师太受到世间的诱惑,一个一个还俗,所以师太就灭绝了;也可以让李代沫唱一首《黯然销魂掌》等等。我们已经做完了第一辑,第二辑的主题叫做《电玩世界》。


就是想做一些特别的东西,让这些元素更贴近生活,更搞笑一点,大家听到歌名就想点进去听听,吸引更多的人想去听音乐,也可以训练我们的作者写一些不同的东西。那些歌手们唱这些歌的时候,简直快疯掉了,他们从来没唱过这样的歌。


我们做这样的事情,不能说引领市场,至少可以改变市场的听觉,大家会慢慢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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