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点人物|姚谦复出
跨越标签,每个人都有许多面可以去探索和成就,许多面的姚谦成了一个姚谦们。 2016年3月,姚谦宣布加入乐视音乐负责整合上游,这是一次“聪明的理解和精明的选择”吗?
“看到了吗?玻璃那里竖着一块牌子:禁止大便!”
我们坐在一个台湾小鲜肉开的餐厅里吃饭,姚谦伸手指了指对面哈哈笑开了。我们这才发现,对面竖着一块令用餐者胃部极不舒服的牌子。在姚谦看来,这种“对面的审美反差”也是城市的“魅力”所在,人需要面对真实的“光与阴”。
自由之身十年,突然加入一家互联网音乐公司,连轴转接受媒体采访,他有点累了。采访前一晚,姚谦哪都没去,躺在家里看《花样姐姐》,他笑笑说,因为里面有林志玲,不用费大脑。
采访当天,姚谦穿一件宽松的衬衫,带一副框架眼镜,“自来卷”长头发在后脑勺绑紧打结,谈兴渐浓,思维活跃,话题转换非常快。他的声音平缓、语气中带着探究,手势语言极为丰富,偶尔沉思时,他会反问我们怎么看某一个问题。在半天时间的聊天里,据我们不完全统计,姚谦说了“群众”这个词接近20次。
在入职消息正式公布之前,姚谦“偷偷摸摸”上了三周的班,这里的一切让他感到好奇。只要有空,姚谦就约一个年轻人到公司对面的Zoo 咖啡聊天。
不要怀旧,这是分众的时代”
姚谦在北京买了套房子,十年来坚持往返在北京和台北之间,写了许多洞察两城生活的专栏。他很享受这种悠闲的退休生活,没想过有一天会回到音乐行业,而且是一家快节奏的互联网公司。
在他北京的生活空间里,姚谦装了一顶鸟巢大灯,但他也在各个角落里,放上许多顶无个性的小灯。他如此自我解读:“安装一盏睡觉时都不会关闭的鸟巢大灯,反映出我在混乱的生活中寻找秩序和安全的追求。”
因为歌手李玟的关系,姚谦前不久认真看完了《我是歌手》全三季,他感受到节目组不只是赛制进步,摄影、剪辑都在进步,连收音都在进步,很努力的在进步。
“李玟上《我是歌手》压力很大,我一直鼓励她,这已经不错了,有这么好的音乐平台让你唱歌。电视电台这种传统媒体平台,他们也要面对新的环境,消费者的阅读习惯在改变。”
真实的情况是,《我是歌手》第一届比赛结束后,三个月时间里所有人都在讨论,但今年,几乎所有的音乐类综艺节目,也就一周时间就没人再讨论了。
姚谦感叹,“中国每天都在巨幅的改变中。群众在改变,网络新平台的出现以及新的聚焦流量模式,与三年前已经完全不同了,都需要新的理念和思路。”
“人们听音乐的方式从群众聚集收听到各自聆听,而网络平台现在又给人们带来了更多可视听的音乐选择,把各自聆听的独立性又给提出来。”姚谦分析,共同审美观是音乐综艺节目最大的问题,而且重复三遍,就会审美疲劳。电视难免会落入宏大叙述,以大唯美的概念,煽动性的表现情绪。视频网站上的节目也是一个道理。目前整个互联网在综艺节目制作上,还在寻找符合互联网基因的模式。
姚谦每次打开门户网站的界面,都觉得“恐怖”,全部是密密麻麻的资讯,只是每一家网站的颜色不同而已。门户网站的衰落,和唱片时代、艺人生命周期是一样的,“自我复制永远都是最可怕的事情”。
姚谦最害怕听到以前的同事说:“以前我们是这么做的,现在这样做不对”,这些说法常让他心惊胆战,曾经好几次他以为这是对的,可是,他说:“群众告诉我这是不对的,我改变了。”
在姚谦看来,共同价值观的审美判断如果继续照搬,那一定会失败。 “以前的市场是80%周杰伦+20%类周杰伦,现在已经反过来了,更多应该是分众音乐,各类的音乐。”
生态这个词让我有点兴奋”
“我听到有趣的词从他嘴巴里说出来,很有吸引力。因为我真的不了解,没有进来过(互联网),以前就在远处观看,听他说生态这个词的时候,我有一点兴奋了。”姚谦说。
2016年1月15日,小河“音乐肖像”项目北京展演的第一天,因姚谦的朋友万芳参与了这个项目,当晚姚谦也在。这是尹亮(乐视音乐CEO)和姚谦第一次认识,两人一见如故,聊了四个小时,结束时尹亮发出“邀请函”问“有兴趣过来吗?”
2016年3月,在尹亮办公室里,姚谦坐在转椅上搓手,在空中不停地比划手势表达他加入的感受。“我在努力,每次听尹亮讲生态都会有新的理解。”
姚谦喜欢乐视直播的那场格莱美颁奖礼,不过反而在音乐口味上他有很多和尹亮不同的见解:“哈哈,我想这是他拉我入伙的原因。”
乐视给姚谦职位的抬头是高级副总裁,但在内容上,他负责的范畴包括但不限于乐视音乐生态业务规划中的“产业上游资源整合”。
2015年乐视音乐直播了367场演出,在各种乐视终端上累积了超过2亿的直播观看用户。在众多业内人士看来,音乐人的成长会越来越脱离平台和唱片公司,对一家以视频起家的互联网平台来说,除了直播之外,围绕上游的内容还能做什么?还能怎么参与?这是姚谦和尹亮正在思考的议题。
尹亮希望把包括音乐节、演唱会、Livehouse演出等各种音乐线下演出垂直整合到平台,成为自己的IP,与用户产生更强的粘性。尹亮对我们打比方,市场上有湘菜、川菜、粤菜,不同的菜系口味不同,内容创新的核心力量在于,炒出什么口味的菜。“我们绝不会用一笔钱去签100个艺人,更看重的是能力而非合约。这个能力指的是在我们的体系里,能否为不同层级的艺人设计不同的资源体系,满足他们不同的需求。”
对于在公司的角色,姚谦希望不仅仅是帮助音乐人,他还希望分享他的经验和资源,对乐视的硬体(手机、电视、VR)也极度感兴趣,他正在一名音乐人的思维转换到平台人的思维。
“面向使用者的化学反应是非常奇妙的。在唱片业时代,办演唱会是为了服务我的专辑。而现在需要从群众的需求和未来生活可能发生的变化去理解,把渠道和互动关系做好,这太有趣了。”
经常有人告诉我,现在有多少人通过网络平台消费音乐,我们从中可以获取多少钱。可是我一直都没有这样认为过,不是说建立版权买卖体系的时间还没到,是我们真的需要换位思考,要听听看“群众”对于音乐付费是怎么想的。前几年,我不参加任何(讨论)盗版的会,我不是说打击盗版对版权不重要。而是我在想,你反对盗版之后,你跟群众之间的关系,他怎么评价你,这很重要,可是我们没有解决。
(版权的独家)我只能说我不反对,这涉及竞争和利益。拥有者是为了自己的利益,他要保护自己的权利,并把权利最大化。而那些平台作为被授权者,也希望多支付一些版权费而实现排他。这就是商业竞争,在自由的市场下,我不反对这样。
不过我觉得无论何种竞争下,音乐消费者的利益不被影响是很重要的,靠独家内容强迫群众去“站队”是恶性竞争。
我后期觉得,对于一个作品来说,最重要的就是被留下来,被记忆,这样才算是一个成功的作品。像我写的《脚趾上的星光》,在内地我放弃了实体唱片(售卖),用户可以通过网络免费下载。
现在要来重新定义作品的成功,以前我们会根据作品在多久时间、在什么样的媒体、有多少曝光率等等数据,来分析它是否会成功。大多数作品会跟预想的结果一样,但也有个别例外。比如我们认为会成功的歌曲,100万个COPY,可到现在已经被大家遗忘了,而有的当时不被看好的作品却流传了下来。
随着互联网的兴起,人们有更多的选择,在面对大量消息的时候,不再是“被迫”接受那些被大肆宣传的信息,而是寻找那些自己真正需要的内容。音乐传播有一个很大的功能是使用者跟创作者之间的沟通,所以有些作品经过长时间运作也很难红,就是因为网络赋予了人们选择的主导权。
鉴于网络快速传播的功能,会存在歌曲或艺人一夜爆红的现象,但我们需要注意的是,这种作品爆红的时间或许不会太久,人们的审美和需求时时刻刻都在发生变化。
之前爆红的网剧《太子妃升职记》我其实没有全部看完,我在看的时候,我的外甥女,她在学声乐硕士。她看了一眼说“大舅舅,我们都看了”。我说“你怎么知道它的?”她说“朋友转给我的,台湾有一个视频可以看到”。我问“好看吗?”她说“好看,太好玩了”。
(这之后)促使我快速坚持看完了,努力去思考年轻人审美的趣味点。发现真的不是恶趣味,除了穿越,性格的对调,还有很多他们在课堂和正常生活以外可以当作调侃的东西,拿来重新演绎。
现在是跨界时代,审美的跨界很重要,甚至搞不好中年人、老年人都有兴趣。我觉得它给我的启示是:跨界审美的再定义。
这三年来,我对自己的外甥女都禁止她们别再说“小确幸”了,原来我妹妹说“吃了什么,这是一个‘小确幸’”,我说‘你别恶心我’。“小确幸”是一种无意义的催眠,而且是一个封闭式、自怜式的催眠,虽然它来自村上春树,但村上春树没有想到,他这句话会造成日本人跟台湾人的沦落。
我们一定要活在当下审视自己,我不是说要那么严肃,但我们一定要随时警惕,不要一头载进去,自以为是幸福了。世界真的在改变,不停的改变,新的资讯、新的能量,可以让我们用新的审美,新的思考来思考我们的人生。
举个例子,前几天一个音乐相关的健身公司在北京装修,请了三拨人,美国人、台湾人和内地人,你会发觉台湾年轻人一直坐在那里聊蔡英文的鞋子。一个在台湾生活了20多年的美国人,后来很客观地跟我说“真可怕,台湾的年轻人生活就这么一点点,只有蔡英文的鞋子”。
互联网平台非常重要,坦白讲,在台湾并没有像豆瓣一样的平台,台湾音乐的衰退就是因为网络不活跃,只是依赖曾经很成功的网络和已经设定了的审美在发展。
台湾互联网平台的内容大部分也是政治人物和媒体人物,文化内容很少。其实像豆瓣这种平台,在欧洲或者美国都不一定有,如果有,应该也处在地下状态,可能比较小众,在国内它却是一个大众化平台。
我可以在豆瓣上看到很多俄罗斯年轻诗人的作品,也可以看到内地我不认识的人的一些音乐作品。我觉得非常好,互联网平台的发展,让内容选择的主动权由媒体转移到用户手中。
未来我希望我自己是一座桥梁,通过我可以让一些人展示自己的长处,找到自己的优势。其实真正让我内心快乐的并不是我推出的作品卖出很高的版税,而是一个作品因为我有了一个更多的分享,让更多人去喜欢。比如去年好妹妹乐队工体演唱会,我非常高兴我参与了整个过程。
艺术家其实都是一样的,因为他们都热爱音乐,所以都会有一些共同的特质,相近的情怀。而不同之处和他们成长的过程有很大的关系,这批独立音乐人(好妹妹、梁晓雪)没有经历过被唱片公司养成的过程,所以他们身上的朴素性是我特别喜欢的。
对于我来说,艺人的价值观对我很重要,价值观越相近的人,我们之间越容易沟通。当然我觉得对于艺术家来说,开放的心态,对音乐有开放式的聆听是最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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