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个惊鸿一瞥的开头,真实的故事即将展开
坐标北京
职业媒体人
凌晨时分,时间这双手相继摁灭一盏盏灯,巨大的黑暗裹挟着空气中的霾尘一并吞噬着这座城市。有人进入梦乡、有人熬夜加班、有人醉生梦死、有人出生了、有人死亡了,生生死死的故事就在白与昼的不断交替中悉数上演着。
此时此刻,医院“夜生活”才刚刚拉开帷幕。
零点的急诊室,空气中混杂着药水、福尔马林、酒精、各种盒饭以及呕吐物的味道。匆忙的医护人员推着病床、抬着担架、用尽全身的肢体语言和焦急的患者家属解释着什么;泛黄的白布帘背后,留观病房的心电监护仪持续蜂鸣,步态慌乱的实习护士匆匆的寻找医生;一墙之隔的抢救室里,挥汗如雨的医生们正在进行心肺复苏;候诊大厅回荡着患者痛苦的呻吟以及儿童的尖叫声,患者家属东倒西歪的躺在长椅上,打了个呵欠,然后翻了个身;急诊室的热火朝天与门外的天寒地冻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伴随着摇曳而至的警笛声,一群医护人员拥着担架像风一样的冲进急救室,放进了一股凌冽的寒风,烈酒的气味夹杂着一丝淡淡的血腥。
坐标广州
职业教师
晚上九点,入冬的三元里依然感觉不到一丝凉意。
霓虹灯下,车水马龙。黄色的和红色的灯光糅杂在一起,加上地面上尚未散去的热气,一种独特的三元里地方气息瞬间形成。闪烁的车流和人流在红绿灯的安排下有节奏地流动着,不时夹入三两个皮肤黝黑的外国人。一切显得有些凌乱,混杂和匆忙。没有珠江新城的整洁、条理,或者说是都市的高大上。这里档次不高,但是足见它的繁荣,作为一个服装和鞋的贸易集散地,有着它自己存在的生存方式和理由。
我站在地铁口,等待陈生。他在微信里说很快就到了。
这一趟,我们将去东莞。
坐标海口
职业教师
“妈妈,你回去啦”,我拿着快递包裹冲着妈妈的背影喊了一句,以示再见。
妈妈右手拎着一袋菜继续往小区外走,没回头,就回了一句“走啦”,但左手手掌往左一晃,似乎是在抹眼泪。我和先生明天要出差一个月,我送她下楼顺带拿包裹。她的右膝前几天扭到了,走路时身体会歪向一边。医生已经嘱咐过要慢走,但她还是快步走出去了,她要乘车回到她独自居住的一居室。
我不忍目送,拿着包裹也快快走进单元门。她养育了三个子女,晚年丧夫,如今不得不独自生活。在父母与子女的生活普遍分离甚至天各一方的世界里,她那有点歪斜的身影和抹泪的左手显得是那么孤单。
坐标厦门
自由职业
走廊的那头传来一个老人家呕吐的声音。虽然隔着几十米的距离,我仿佛可以闻到尚未消化的米汤混合着胆汁的苦味弥漫在病房中。这呕吐声似海浪一波接着一波,家属也只能麻木的拍拍背,接走秽物。已经被揉成一团的口罩又被我拿了出来赶紧带上,脚步不由得加快。左手边倒数第四个病房更让人害怕。黑黢黢的房间里,一个年轻的小伙子低头无神的看着被子,生长在脑部的肿瘤把他硬生生的塑造成了一只独角兽。一旁那个蜡黄脸的妇女也许是他妈妈,我猜想,和他一样不知道应该把盼望放在哪里。哭声,叫喊声,呻吟声时不时从房间里飘荡出来,然而整条走廊又因为病痛阴影的笼罩而显得沉默。
坐标曼谷
职业法务
一觉醒来,房间有些昏暗。太阳已经西斜,余晖落到地板上仅存的仙人掌上面,有些诡谲的黄。冰箱发出轻微的哗哗声,空调呼呼吹着冷气,桌上摆着昨晚画的素描,线条细致但逐渐潦草。打开手机,朋友圈并无太多更新,给妈妈电话,妈妈说在打麻将,问她有事吗。恩,没事。遂挂断。无可倾诉,心里空空。
抓心挠肝的寂静,把她炙烤地像是困在鱼缸里的鱼,在曼谷十二月三十平米的二十八楼上,与世界失去了联系。她不是达芬奇,无法安静的画一百只鸡蛋,她只想目前当时眼目下,可以有一个人或者半个人拉她一把,从这种苍茫的孤寂中拉出来。独在异乡的单身姑娘,被剥夺了工作的周日,就这么陷入了无边的恐慌里。
要怎么去对抗曼谷的孤独?
坐标新加坡
职业培训师
他又来了。
隔着五十厘米宽的课桌,我可以清楚地看到他头顶的紧张。
他的眉毛拧成了一道麻花,眼睛死死注视着课本的一页,手里攥着的笔,一点一点。身体不自觉地前后晃动着,好像在努力抖出答案。
“所以新浦先生,你一般几点上班?”
“上班?What is Shangban?”
“上班means to go to work。”
“edo… ” 猛翻书。
“啊,我七点上班。”
“这么早。那你几点下班?”
“我十一点下班。”
“晚上十一点?!”
“edo…对。”
“你周末喜欢做什么?”
“我上中文课。英文课。打高尔夫。”
“那你很忙哦!你不用休息吗?”
“休息?”(满脑袋问号地又开始翻书)
……
“你喜欢上中文课吗?”
“edo, 不喜欢。”
(这么直白!)
“那你喜欢上英文课吗?”
“edo, 不喜欢。”
(我冷汗冒了出来)
“那你喜欢打高尔夫吗?”
“No no, 不喜欢!”(痛苦地摇头)
(我快晕倒)“那你喜欢做什么?”
“edo…”(无限思索中,然后继续痛苦地摇头)“都不喜欢。”
坐标马拉维
职业市场运营
晚上11点,我独自驾车回驻地,夜晚的非洲国家,因为治安问题,路上几乎是没有任何行人的。在一个经过临时架起的路边关卡时,我被几个持枪的当地黑人警察拦了来,一个警察绕过车前,敲了下车窗,示意我下车。
我没有要下去的意思,只是打开车内的灯,然后摇下了车窗。
拦我的警察探过头来,尽管凭着车内的灯光,但我还是无法辨别他的容貌,仅仅突兀的是反光衣上那把掉漆很严重的枪和那根拴枪的红绳子,恩?绳子?那不是绳子,那是根带有红色胶皮的废旧电线。对,那根电线的一部分嵌在了他的肩膀里,在反光衣上勒出一道很深的印子。他对我进行例行盘问,永远是那三个问题,驾照?从哪来?到哪去?我一一做了解答,但是,他好像没有要让我走的任何意思。
按照他的要求,我又在驾驶室打开了后备厢,不多一会,就听他叫我:“yes,my friend!”,我一听到这句话,皱了下眉头,心想,麻烦来了。
随即,熄火,下车。
坐标北京
职业绘本馆工作人员
“二十多年前,就有外国人说这里已不适合人类居住了。” 十一黄金周,我第一次来霍州,听到小谢说的这句话,震惊了。
霍州是山西临汾市下面的一个县级市,产煤为业。我相识十年的好朋友小谢生活在这里。小谢是个27岁的姑娘,地道的煤矿子弟,出生在煤矿区,住在煤矿家属院,在外面读了大学,毕业后听从父亲安排又回到了煤矿区上班。小谢家里的亲戚朋友街坊邻居基本上都在煤矿系统工作。
小谢开车载我从县城回她矿区的家。途中,路过不少电厂,高高矗立的大烟囱滚滚地排烟。坑坑洼洼的道路常年失修,车一轧,溅起一滩黑水。路两旁树木的叶子都蒙上了灰,没有一点生机的绿色。我坐在车里觉得有点闷,刚准备摇下车窗,她急忙阻止,“别开窗!脏!”
坐标南昌
职业公务员
这个冬春季节,本是万物升腾闭塞等待生发的时候,小毛本该在这个寒冷的季节里窝在被窝里取暖,但是他却在每个夜晚独自到黑黝黝的河边,在一段洁白的堤坝上对着寂静的虚空一遍一遍地喊着:黄昏是我一天中视力最差的时候,一眼望去,满街都是美女。他真正像那个话剧剧本中的男主角,迷失在一个不属于他的边陲之地。他被困在生活的迷局里。成为了一个异类。
他所坚持坚守的那一点点理想,也正随着夜幕中无声的江水流向天际。
小毛正像这个国度里百万基层公务员一般,坚持在螺丝钉的岗位,做着重复乏味的工作,日复一日,单调机械。他拿着的俸禄中的大半奉献给了像野草一样疯长的房价,而那套房子却因为缺乏资金装修正凋敝在一个没有通达公路系统的地段。他和房子和工作和他的生命本身正在发生奇异的异化,他似乎都能听到体内传来的滋滋的断裂声,恰如他左膝盖的受伤的韧带,正在抗议。抗议是如此微弱,有时小毛竟然能如此心平气和地接受这种抗议。“活着,便是忍受。”抗议渐渐被消弭在呼吸里,呼吸里夹着疼痛,而疼痛成为了生活的常态。
有时小毛也忘了自己被尴尬的晾晒在三十而立的这个十字路口。结婚,还是不结婚。这或许并不是一个值得考虑的问题。和谁结婚似乎也并不是很重要。因为所有的大龄单身青年看上去都兴致盎然地拈惹着一些砝码在不同的对象之间娴熟的去挑选着所谓的对象,这是一个市场。当一排大龄单身姑娘往前站成一排,小毛疑心自己摇身成为了奴隶主,但他分明却是中了生活的毒,而且还病的不轻。
此时,他对着虚空,想把体内的理想全部逼出,又像是有一些愤怒要冲出来,但也只是嘴角抖了几抖,他像一个机器人。在堤坝上踱了几步,还是决定回去。
坐标北京
职业金融专业人士
手机响了,正是早上最忙碌的时候,脑子里同时好几件事在转,我摁下接听键,快速而机械地应道:"妈"。
妈妈其实很少打电话给我,偶尔有事打电话也是干脆利落。她一直以自强自立要求自己,不愿给别人造成被需要的感觉,哪怕对方是她的女儿。我和母亲,脉脉温情在相敬如宾中紧紧隐藏。
几个月前妈妈的体检报告显示子宫有问题,辗转反复在大医院一次次排查和验证,这一次应该是最后一个,也是最准确的报告结果出来的时候了。不知道为什么,我一直固执地觉得我妈是小问题,不会有事的。而妈妈却以一种让我惊叹却又不甚以为然的精神,刨根问底,执着于每一个细节。
电话那头妈妈的声音很冷静,却隐隐有一丝的无助,“结果出来了,有事,有浸润”。突然之间,周遭的一切,面前的屏幕同事们的面孔墙上的画……纷纷褪色。我只觉得无比内疚,这件我一直试图不把它当回事的事儿,此刻就在眼前。
三明治在线写作工坊开展两周,学员们进行了文章开头的写作练习。他们用200字左右的篇幅,写下一个故事的开头。这些故事有些人让人意犹未尽,有些让人可以联想出许多个后文。这只是开始。
中国故事记录者
创新生活方式倡导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