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应对阿富汗毒品危机？

在阿富汗首都喀布尔熙熙攘攘的街道旁，在隐秘的角落里，危机四伏。但最具威胁的莫过于正在肆虐整个国家的药物滥用危机。

阿富汗是世界上最大的海洛因和甲基苯丙胺（俗称“冰毒”）生产国之一，其中大部分毒品被走私到海外。根据联合国的数据，目前该国估计有近400万吸毒者。2022年，阿富汗的鸦片产量占国内生产总值的9%至14%，合成毒品产量正在迅速上升。

©联合国视频｜阿富汗毒品泛滥危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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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苦支撑的治疗中心

面对不断恶化的危机，阿富汗大多数戒毒治疗和康复中心都在苦苦支撑。如果去被视为喀布尔“黄金标准”的戒毒治疗中心走一走，会令人心碎不已。

这个拥有1000张床位的设施条件非常恶劣。自2021年塔利班掌权以来，对这些设施的国际资助已经枯竭，导致工作人员薪酬过低，缺乏适当培训对病人进行护理。这里的食物匮乏，无法提供足够的营养，药房几乎空无一物，对戒毒者的身体造成灾难性影响。

©人道协调厅｜在阿富汗坎大哈的一个村庄里，流动诊所的护士为家庭提供援助

据当局称，住在该设施的戒毒者预计要经历为期45天的治疗计划，在那里他们将获得医疗服务和咨询，然后接受评估。这样做是为了确定他们是否可以返回家庭。

这些人被外联团队带进来后，事实当局“激励”他们，让他们“自愿”在这里生活，其中大多数人营养不良、无家可归。

可悲的是，治疗中心有着像监狱般的围墙，但墙外的条件同样严峻。在阿富汗各地，除了要应对极度贫困和持续不安全的环境外，严冬、酷夏以及频发的极端天气事件对那些生活在街头的人来说无疑是一种惩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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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识中心

但在阿富汗邻国乌兹别克斯坦，却有着一座希望的灯塔。在该国首都塔什干，联合国毒品和犯罪问题办公室中亚区域办事处汇集了一群专业人士，组成了“研究和分析与毒品和犯罪有关的跨国威胁信息中心”。

©联合国图片｜位于乌兹别克斯坦塔什干的联合国毒品和犯罪问题办公室中亚区域办事处

“我们团队的任务非常明确，在正确的时间为合适的人提供客观、公正、综合的知识。”

——中心负责人萨洛梅·弗洛雷斯

弗洛雷斯指出，这使得决策者能够做出明智的决策，也有助于了解该地区，特别是阿富汗的毒品问题。该中心从各种来源获取数据，包括政府、公开信息、社交媒体、学术研究、统计数据，当然还包括在阿富汗境内的同行们提供的数据。

然而，该团队在其工作中使用的最有效的工具还是毒品和犯罪问题办公室在过去三十年中建立的远程识别作物的方法。通过将地面调查与先进技术和卫星图像相结合，该机构已经能够创建所谓的“标签”来区分不同的作物。以确定罂粟的生产和种植地点。

©综合区域信息网图片｜阿富汗南部种植的罂粟

这些标签是多年来通过将卫星图像与所谓的地面实况进行比较而形成的。该方法要求调查员访问特定的GPS位置以验证最初的分析结果，联合国机构的专家们能够使用这种方法开发出数百个标签。

如今，毒品和犯罪问题办公室有能力以极高的准确性识别各种作物，包括小麦、瓜类、苜蓿、棉花等，当然，还有罂粟。开发出的标签甚至可以告知团队有关罂粟田的质量和预期产量。

©联合国毒品和犯罪问题办公室｜阿富汗卡皮萨省的罂粟田

该中心的地理信息官员阿莱士·诺巴哈斯·加瑙（Alex Nobajas Ganau）解释说，目前使用的卫星图像不仅提供了图片，还提供了“额外的信息，可以用来确定每个农田中叶绿素的含量和作物的类型”。

该团队的工作非常有技术含量，同时也是高度敏感的。避免数据对农民造成灾难性影响至关重要，特别是考虑到阿富汗当前的政治局势。加瑙表示，原始数据永远不会通过互联网共享或连接到服务器，因此“不会被黑客入侵”。他说，分享的是汇总数据，“所以我们不会以个别田地为单位，而是按区或省份进行共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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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英团队

信息中心的核心是四名具有数十年实地经验的阿富汗人。他们是毒品和犯罪问题办公室驻阿富汗办事处的成员，进行实地访问和调查，直到塔利班掌权后该机构决定停止实地活动。

他们与留在阿富汗的同事保持定期联系，以获取会键数据，特别是毒品定价方面的数据。作为现场调查员和分析师，这些阿富汗同事在创建监测鸦片种植的作物标签方面起着关键作用。

萨迪奇（化名）

提到自己工作的技术性质以及作为联合国工作人员所享有的保护，并为自己在毒品和犯罪问题办公室所做的工作感到骄傲，他希望“慢慢地一切都会好起来，愿真主保佑。”

艾哈迈德·埃斯马蒂

在中心工作了超过16年，他强调，他们在核实卫星数据和提供地面真相方面的工作有助于毒品和犯罪问题办公室开展遥感活动。

埃斯马蒂告诉《联合国新闻》：“在开展这项工作之前，我们依赖农民和村里的长者对罂粟种植的说法。但通过卫星图像进行遥感和罂粟识别，数据就不会被操纵，我们也不会得到虚假数据。”

©联合国毒品和犯罪问题办公室｜在罂粟田间工作的男子

阿富汗是世界上最大的鸦片供应国，约占全球市场的80%。吸毒问题在这个国家非常严重。因此，该中心主要侧重于监测用于生产海洛因的利润极高的植物生产和种植情况。

中亚区域代表阿希塔·米塔尔（Ashita Mittal）表示，2021年8月阿富汗政治更替后，毒品和犯罪问题办公室结束了实地调查，信息中心开始发展。“对于联合国来说，我们相信数据和我们领域的中立性，因为我们有责任，如果想要用证据来支持政策和实践，需要有可验证的高质量数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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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场不断变化？

多年来，阿富汗鸦片生产和种植方兴未艾。不过，有证据表明，由于塔利班执行严格的禁令，2023年的鸦片产量可能出现大幅下降，虽然这会惠及全球，但是也会导致该国许多农民失去创收的手段。

有鉴于此，米塔尔强调了该中心不仅对联合国、该区域和国际社会，而且对事实当局本身的重要性。她指出：“我们如何证明塔利班对罂粟种植的禁令是有效的？只有通过客观证据，我们才能向国际社会揭示真相。”米塔尔强调，现在知道罂粟禁令的结果能否持续还为时过早，因为这需要信息中心在未来几年进行分析。

但随着事实当局取缔鸦片种植，有迹象表明市场正在发生变化。合成药物和甲基苯丙胺的缉获量在整个地区飙升，在塔吉克斯坦翻了四番，在吉尔吉斯斯坦增长了11倍。

©联合国毒品和犯罪问题办公室｜查获的走私海洛因

米塔尔说：“阿富汗的情况是这样的，由于罂粟种植禁令，贩运者很可能会试图利用这个市场来增加甲基苯丙胺的生产。”有人担心，甲基苯丙胺的生产可能受到在该地区野生生长的麻黄植物的推动。

信息中心负责人弗洛雷斯则表示。“这只是一种可能性，因为这也可能来自化学品。它可能来自感冒药或散装麻黄碱。因此，我们正在努力了解人们或走私者是如何生产甲基苯丙胺的。当然，如果我们能够了解这一点，那么我们将能够通知当局，以便他们采取行动。”

©联合国毒品和犯罪问题办公室｜可卡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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替代发展方案

自塔利班于2021年8月重新掌权以来，联合国一直在"过渡性参与框架"下在该国开展行动，在很大程度上将其工作局限于满足基本的人道主义需求，通过执行伙伴采用创新方式开展发展活动，而不直接支持事实当局。

毒品和犯罪问题办公室正通过其执行伙伴在阿富汗开展工作，以增强农民和弱势社区的能力。在这个贫穷的国家，一个农民卖出七公斤西红柿只能得到大约30美分，而目前一公斤鸦片的价格徘徊在360美元左右，鸦片种植仍然非常有吸引力，而且利润丰厚。信息中心需要确定替代发展方案，并在此方面发挥重要作用。

©联合国图片｜前罂粟农在阿富汗楠格哈尔省种植西红柿

弗洛雷斯强调了为农民提供适当收入和用“合法作物取代非法作物”的重要性。米塔尔补充说，国际社会可以做出的最重要的投资是“减少脆弱性”。她指出，贩运者“总是在寻找最脆弱的地方和最弱势的群体”，因此，需要做更多的工作来防止种植非法作物。如果没有这种投资，非法经济将继续猖獗下去。

“如果我们知道地理位置，我们就可以有针对性地分配资源。我们还能够了解该地区的特点和地理环境，并提出替代罂粟种植的可行方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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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润驱动的罪犯

几十年来，鸦片从阿富汗通过中亚和北方路线运往其他市场，包括欧洲，甚至到达东南亚、中东和非洲。监测这一地区的毒品贸易仍然极为重要，因为贩毒者会寻找新的走私方式，而合成毒品的崛起可能也会带来全球影响。

米塔尔强调，非法活动的推动力是利润，而最大的利润是在像阿富汗等生产国之外获得的。即使在禁令实施之后，2023年春季，一公斤鸦片的价格仍在368美元左右，而在伦敦街头，一公斤海洛因的价格可能超过4.8万美元。她说：“因此，尽管我们可能会将责任归咎于甚至不生产前体化学品的阿富汗，但我们需要在处理这个问题上承担共同的责任。”

©联合国图片｜喀布尔城市边缘

弗洛雷斯指出，她的团队旨在监测和分析该地区的所有跨国威胁，包括人口贩运。随着来自阿富汗的人口流动，人口贩运的风险越来越大，枪支走私、非法采矿、野生动物贩运和伪造药品在该地区也呈现增长趋势。

她同时表示：“跨国威胁不断演变，有组织犯罪也在适应当前的情形。而随着当局开始着手处理问题，非法市场可能会发生变化。”国际社会与阿富汗事实当局之间达成外交解决方案的前景依然暗淡，因为人权问题仍然是一个主要的症结所在。

在阿富汗缺乏真正的可持续发展的情况下，非法活动很可能继续成为该国的困扰，并进而影响全球，因此，信息中心在应对这些挑战方面发挥着关键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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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崔乐怡

实习编辑：常李楠

资料来源：联合国新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