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题｜自贸区扩围周年观察
■ 上海自由贸易试验区扩区，广东、天津、福建自由贸易试验区挂牌已有一年，取得了可喜成绩
■ 平均两三天就有一项制度创新，助推投资贸易便利化
■ 制度束缚对继续推进改革不容忽视
■ 应时刻瞄准高水平国际贸易规则，将改革推向纵深
■ 《瞭望》记者深入四地，为您带来一组深度调研《自贸试验区扩围周年观察》，点击文末【阅读原文】，可阅读整组报道
上海自由贸易试验区扩区，广东、天津、福建自由贸易试验区挂牌已有一年。作为中国对内深化改革和对外扩大开放的新高地，连点成线的四大自贸试验区取得了可喜的成绩。特别是在促进贸易投资便利化方面亮点频现，取得了一系列的创新。
与此同时，《瞭望》新闻周刊记者深入四地经过长期采访也了解到，改革推进并不容易，自贸试验区改革中一些现象反映出的制度约束必须引起重视。业内人士表示，面对障碍，自贸试验区必须始终以对接高水平国际贸易规则为逻辑原点，逐步扩大开放，勇于试验国际贸易新规则中可能存在的各种风险。
数字说话：自贸试验成绩可喜
2015年，中国的自贸试验区从上海一个点扩展成天津、上海、福建、广东自北向南连成的线，在东部沿海打开四扇对接更高水平国际贸易新规则的窗口。无论从共有的加强对外开放还是从各自侧重的分工看，新的自贸试验格局运行一年来都取得了可喜的成绩。
上海自贸试验区2015年以上海1/50的面积，创造了全市1/4的生产总值，金融业增加值同比增长22.9%，占上海生产总值的16%，金融中心的地位初步显现。
广东自贸试验区截至2015年底注册企业5.6万家，包括2万多家金融类企业，注册资本在10亿元以上的超过220家，还有31家世界500强企业在广东自贸试验区兴办50多个项目，不断加强与港澳在人民币跨境使用等方面的合作，率先基本实现粤港澳服务贸易自由化。
天津自贸试验区2015年新登记市场主体14105户，同比增长118.55%，注册资本（金）3890.57亿元，同比增长221.8%，在京冀地区设立了10个无水港，实现京津冀海关区域通关物流成本减少近30%，区域辐射带动效应明显。
福建自贸试验区自挂牌以来140余项改革试验任务相继落地，新增企业数增长近5倍、注册资金增长8倍，对台跨境人民币贷款占全国业务总量的85%。
在接受《瞭望》新闻周刊采访时，商务部部长高虎城表示，建立自由贸易试验区，是党中央、国务院在新形势下为全面深化改革和扩大开放探索途径、积累新经验采取的重要举措。据他介绍，在自贸试验区，负面清单以外领域设立外资企业，一般3个工作日就能办完设立手续。而在试验区外，合同、章程的审批可能需要10多天甚至几个月的时间。“在投资领域，实施准入前国民待遇加负面清单外资管理模式，使自由贸易试验区成为外商投资的新热点。”
创新试验：投资贸易更加便利
平均两三天就有一项制度创新——采访中，《瞭望》新闻周刊记者发现，几乎每个自贸试验区都以这样的节奏在运行。创新已成为自贸试验区活力之源，这些创新举措凝聚起强大的力量助推投资贸易便利化。
去年7月，工银金融租赁有限公司通过其注册在天津自贸试验区东疆片区的项目公司，从法国空客购买一架Ａ320飞机，以离岸租赁业务模式交付给尼泊尔喜马拉雅航空公司，开创了国内首单“两头在外”的飞机离岸租赁交易。
“得益于自贸试验区在融资租赁方面的创新，我们40多人的融资租赁服务团队创造国内租赁行业多个第一，租赁业去年为东疆带来40多亿元的税收。”天津东疆保税港区管委会副主任张忠东告诉记者。
若不是上海自贸试验区企业准入“单一窗口”服务创新升级，年过古稀的中国足球名帅、上港集团足球俱乐部总顾问徐根宝也许到现在仍没当上西班牙西乙洛尔卡俱乐部的主席。“过去到境外投资手续太多了。可行性报告、验资、审计、填表，快的要三四个月，慢的半年以上，黄花菜都凉了。”徐根宝说，新的制度实施后，办完手续的当晚，他就飞往西班牙了。
自贸试验区不断创新试验获得了外界的认可。在老百姓眼中，平行进口汽车、进口商品保税展示交易中心都让他们在家门口享受到国际一流服务。而在专业机构眼里，自贸试验区也是对接国际市场的宝地。
去年9月，上海美国商会公布的《2015贸易环境满意度调查报告》显示，在华美资企业对变革中的中国贸易环境持积极肯定态度，42%的美资企业认可上海自贸试验区的贸易便利化举措，并计划“进军”新设立的广东、天津和福建自贸试验区。
天津市副市长、天津自贸试验区管委会主任阎庆民说，干得好不好不能自己评说，他们正委托南开大学、毕马威等机构对挂牌一周年的制度创新工作成效进行第三方评估。目前已完成评估报告初稿。“两家机构均认为，天津自贸试验区一年来制度创新推动有力、成效初显，形成了多项可复制、可推广的经验。”
福建自贸试验区目前也已落地实施创新举措160项，经国际著名评估咨询机构评估，其中63项属全国首创。
“国际贸易正在突破现有的格局，进一步走向便利化。在这种情况下，自贸试验区必须通过大胆创新，测试风险，才能真正为国家对接高水平国际贸易规则提供制度层面的建议。”天津市自由贸易区研究院执行院长刘恩专说。
直面问题：制度束缚不容忽视
记者深入四地调研了解到，自贸试验区取得上述成绩并非一帆风顺，采访中遇到的一些现象反映出的制度束缚对于继续推进改革而言不容忽视。
首先，自贸试验区国际吸引力有待进一步提升。根据四个自贸试验区的公开数据计算，开设较早的上海自贸试验区运行两年来新设外企数量约占新设企业总数的20%，其他三个自贸试验区新设外企数量占比均不足10%。
福州市商务局副局长沈鹭滨说，福州的产业配套是一个很大的问题，很多外资因为产业链配套没有形成而不愿落户。此外，按照不搞政策洼地的建设方针，自贸试验区对外资同样没有税收优惠，这也成为影响其对外资吸引力的重要原因之一。中飞租融资租赁有限公司助理总经理张岚说，离岸租赁在爱尔兰只收约12.5%的所得税，而在中国的自贸试验区开展这项业务税负依然相对重一些。
其次，等批复、等细则，部委“慢热”影响了自贸试验区改革政策落地。上海自贸试验区总体方案明确提出“研究完善适应境外股权投资和离岸业务发展的税收政策”。记者采访了解到，上海自贸区管委会已就此和中央财税部门进行了深入研究，但迄今为止尚无方案出台。据福建自贸办有关人士介绍，诸如金融和医疗领域开放等福建自贸区总体方案中的14项对台开放措施至今仍未落地。
2015年12月，广东、天津、福建三个自贸试验区挂牌8个月后，央行金融支持的“金改30条”终于落地。南开大学副校长、南开大学中国自贸试验区研究中心主任佟家栋表示，金融改革由中央多个部门共同负责，有一行三会，有外汇管理局，还有发改委都参与管理，有了统一的改革方案互相扯皮、难以决策，而没有统一方案时又政出多门、效率低下。
展望未来：对标国际冲云破雾
自贸试验区面临的问题已经引起有关部门的重视。高虎城在2月底一次新闻发布会上回应了外界关切。对于外企设立，他表示，上海自贸试验区外商投资企业设立的增速达到50%，且单个外商投资项目平均超过1000万美元，“这是一个非常大的增长”。据他介绍，另外三个自贸试验区中，单个外商投资项目金额也不低于600万美元。
而关于改革落地问题，高虎城说，去年4月份国务院发布的四个自贸试验区方案中，国务院各部门承担的试点任务有366项，实施率已经超过80%。他表示，没有落地的情况主要有三种：
一是一些综合性强、影响面广的改革事项，需要精心准备、稳步推进；
二是政策已经出台了，有关部门正在草拟实施细则，这种情况在服务领域比较多，在制造业当中基本上都落地了；
三是有些跨部门改革事项，相关部门正在加强沟通、积极推进有关工作。
“商务部作为国务院自由贸易试验区工作部际联席会议的牵头单位，我们将继续全力协调各部门、地方政府，加快推动各项试点任务全面落地。”高虎城说。
商务部的表态足以让各界保持对自贸试验区的信心。采访中，多名业内人士表示，自贸试验只有3～5年的时间，在加速总体方案落地的过程中，我国的自贸试验还应时刻瞄准高水平国际贸易规则，将改革推向纵深。
首先，要加强对国际贸易新规则的研究和培训，加强自贸试验区（FTZ）和国家间自由贸易区（FTA）的对接。天津自贸试验区管委会专职副主任蒋光建说，现在中韩、中澳自贸协定已经生效，他们正在积极研究对接举措，而天津市也将出台具体方案贯彻国务院《关于加快实施自由贸易区战略的若干意见》。
其次，要研究完善适应境外股权投资和离岸业务发展的税收政策，加强国际竞争力。上海航运保险协会秘书长徐峰等人表示，以离岸金融为例，国际惯例是对离岸业务的所得税税率有优惠政策。应该进一步扩大国际航运保险税收优惠范围，同时探索有吸引力的离岸保险税制。“就自贸试验区发展而言，对内当然不能做税收的洼地，但对外也不能做税收的高地。”
再者，要建立风险保护机制允许试错，适当加快改革落地速度。佟家栋认为，改革一定会有风险，应积极鼓励改革者先行先试，不能因为担心风险难以控制就搁置相关改革。蒋光建也表示，自贸试验区的风险不应该被人为夸大，毕竟只是在4个120平方公里范围以内进行，关键是试验遇到风险后如何应对解决，不断加强事中事后监管。LW
文/《瞭望》新闻周刊记者 李鲲 康淼 何欣荣 叶前
刊于《瞭望》2016年第17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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