瞭望丨完善要素市场，政府应该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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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要重视防范和化解市场失灵，也要重视防范和化解政府失灵
◆ 建设高标准的现代市场经济，基础工作之一就是要建设完善的要素市场。我国的经济改革过程，就是现代市场经济逐步发展壮大的过程
◆ 要深化政府放管服改革，进一步放松对经济社会的规制，减少政府对资源的直接配置，压缩政府配置资源的自由裁量权
原题《要素市场化配置加速经济高质量发展》
文丨银温泉
作者为国家发展改革委体改所所长
中共中央 国务院发布了《关于构建更加完善的要素市场化配置体制机制的意见》（以下简称《意见》），这是贯彻落实党的十九大和十九届四中全会精神，加快建设更加完善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的重要文件。加快推动要素市场化配置，对于实现“两个一百年”奋斗目标，推动经济社会高质量发展，具有十分重要的意义。
《意见》明确要求推动要素市场化配置，进一步强化了我国经济改革的市场化取向，明确了构建更加完善的高标准市场经济体制的要求。
落实文件精神，要求广大干部群众进一步解放思想，坚定改革信心，相信市场，依靠市场，切实让市场在资源配置中起决定性作用。不要政府干预的市场原教旨主义设想在现实中是行不通的，用政府干预取代市场同样是行不通的。在我国，既要重视防范和化解市场失灵，也要重视防范和化解政府失灵。
▲ 吉利汽车宝鸡制造基地焊装厂的自动焊接线正在生产中（4月15日摄） 邵瑞摄/本刊
完善要素市场是建设现代市场经济的本质要求
目前，我国的商品市场已经非常发达，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由1978年的1559亿元增加到2019年的411649亿元，增长了260多倍。相对而言，要素市场发育则要缓慢得多。
从传统的三大要素市场看，土地市场城乡分割严重，农村集体经营性建设用地入市缓慢，同地不同价问题突出。
在资本市场方面，尽管我们的贷款利率和存款利率的市场化步伐很快，但从国企、民企的贷款份额来看，民企贷款在贷款总额中的比重与其地位相比不成比例，从一个侧面说明目前资本市场是扭曲的。
劳动力市场方面，市场分割的问题更加突出。中国的城镇化推动每年1000多万人进入城市，但真正落户、推动农民工市民化还有很多体制机制障碍。农民进城难落户难，不能平等享受城市基本公共服务。劳动力市场还有行业性分割、所有制之间的分割，同工不同酬在一些行业和企业比较普遍。
完善要素市场化配置，一个重要内容是建立高效的要素市场。其中的关键是形成有效的价格信号。价格信号不准，市场运行就不可能有效率，整个资源配置也就不可能高效。要形成市场化的要素价格形成机制，灵敏地反映供求。《意见》要求加快要素价格市场化改革，完善主要由市场决定要素价格机制。这就要求减少政府对要素配置的过度干预，同时推动有效的价格监管，把反垄断和反不正当竞争放到更加突出的位置，破除行政垄断、行业垄断，推动基础产业、能源行业改革，推动资金、土地、劳动力等要素市场和电力、石油等重要资源产品价格的合理化，推动形成市场价格。当然，从很多国家的实践看，在要素价格剧烈波动时，在发生经济社会危机或紧急状态时，政府也需要插手干预。正如《意见》所指出的，要完善要素市场价格异常波动调节机制。也正是从这个意义上说，建立要素市场应急管理机制非常必要。
把技术和数据列为要素体现了新时代特征
《意见》把技术和数据作为生产要素，提出要发展技术市场和数据市场，充分体现了时代特征。
全球性的以信息技术为核心的技术变革是一个巨大的机遇，世界各国都把推进经济数字化作为创新发展的重要动能。我国也正在积极推动实体经济和数字经济融合发展，推动制造业加速向数字化、网络化、智能化发展，运用大数据提升国家治理现代化水平。把数据列为一种主要生产要素，对我国长期可持续发展具有深远的战略意义。
对于技术要素市场，《意见》要求要健全职务科技成果产权制度，完善科技创新资源配置方式，促进技术要素与资本要素融合发展。技术要素市场的发展，必将推动科研体制深化改革，推动科技成果转化，激发广大科技人员的主动性、积极性，推动经济高质量发展。
完善要素市场需深化政府管理体制改革
完善要素市场化配置体制机制，关键是改革政府管理体制。
深化政府放管服改革，进一步放松对经济社会的规制，减少政府对资源的直接配置，压缩政府配置资源的自由裁量权。明晰各级政府的事权和财权，减少政府直接投资的规模和范围，构建规范透明的预算制度，推动政府收入和支出阳光化。要扩大公平竞争范围，压缩产业政策的适用空间。我们一些产业畸形发展，产能过剩问题比较突出，原因之一是政府选择性的产业政策不当。一些地方政府为了鼓励一些项目落地，实施了种种支持政策，一哄而起，造成项目遍地开花，企业过度竞争，产能迅速出现饱和过剩。要进一步消除地方保护主义，清理一切妨碍市场竞争的政府干预，包括招商引资给予的土地、税收等优惠政策。
更好发挥政府作用，完善政府对经济和市场的治理。包括要素市场在内的市场经济在发展中会出现种种问题，经济主体会出现社会责任问题，在某些领域市场本身也存在失灵现象。特别是在遇到像新冠肺炎疫情这样的重大公共卫生突发事件时，就凸显政府的作用。要优化政府规制，更好发挥政府作用，弥补市场失灵，增进市场的功能。要推动市场监管的现代化，深化商事制度改革，提升服务规范化和便利化水平，充当“市场中立者”或“亲市场者”。政府向市场提供的公共服务，一项重要内容就是监管，消除不利于竞争和效率提高的方面。要强化公平竞争的核心作用，践行竞争中性原则，加快实施公平竞争审查制度，确立竞争政策的基础地位。要立足于简约监管，监管审慎，采取现代化的手段、现代化的方法，充分运用互联网、大数据等现代技术手段，推动信息集成共享，创新监管方式和监管工具，提高监管效率，推动监管手段现代化。要加强信用监管和社会共治，现在市场主体增长非常快，再用原来的办法监管这些企业，通过拉网式的巡查，搞运动的方式，已经不适合了。更多地要推动社会信用体系建设，加强信用监管，强化经济主体的自我约束，建设信用企业，在全社会营造契约精神。发挥行业协会等社会组织的力量，实现社会共治。
特别需要指出的是，劳动力是生产要素中最活跃的因素，政府要在推动劳动和资本关系的协调上更好地履行职能，发挥积极作用。现在民营经济发展非常快，占据经济一半以上份额，劳动和资本的关系的处理方法与过去国有企业为主之时有很大的不同。如何缩小资本和劳动报酬的差距，减少资本对劳动的侵害，保障劳动者的利益，就成为政府的重要职能。
政府一方面要利用工会等组织搭建资本和劳动者利益协调的平台，同时鼓励成立和利用保护劳动者权益的社会组织，把政府的部分协调和监管职能社会化。建立更加协调的劳资关系，不仅有利于经济发展，推动向内需为主的经济转型，更有利于社会的长期稳定，有利于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更加成熟，走向现代化。LW
刊于《瞭望》2020年第17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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