瞭望专访｜陈一新：“制约监督”让执法司法权不任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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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全面从严管党治警永远在路上，加强执法司法制约监督势在必行、刻不容缓
◆ 以党的领导监督为引领、以上级监督为关键、以内部制约监督为根本、以互相制约监督为主体、以社会监督为补充、以智能管理监督为支撑，形成上下贯通、内外结合、系统完备、规范高效的执法司法制约监督体系
◆ 推动资源整合、力量融合、手段综合，增强执法司法制约监督的协同性、整体性
中央政法委秘书长 陈一新
“制约监督”让执法司法权不任性
文 |《瞭望》新闻周刊记者 屈辰
执法司法权的行使，直接关系人民群众的人身权、财产权、人格权。随着政法领域全面深化改革不断推进，如何加强执法司法权运行的制约监督、确保权力不任性，备受关注。
在总结改革成效的同时，今年政法领域全面深化改革推进会将主题聚焦在“执法司法制约监督”上。
政法机关是执法之公器，司法之利器。“加强执法司法制约监督势在必行、刻不容缓。”中央政法委秘书长陈一新在接受《瞭望》新闻周刊记者专访时表示，要坚持以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为指导，把加快推进执法司法制约监督体系改革和建设作为政法领域全面深化改革的重要抓手，以完善制度、改革体制、创新机制、狠抓落实为着力点，加快构建上下贯通、内外结合、系统完备、规范高效的执法司法制约监督体系，确保执法司法公正廉洁、高效权威，进一步增强人民群众的获得感、幸福感、安全感，为决胜全面建成小康社会提供有力执法司法保障。
改革进入系统集成
协同高效新阶段
《瞭望》：2019年成都会议以来，政法领域全面深化改革取得哪些成效？
陈一新：2019年成都会议以来，全国政法机关深入学习贯彻以习近平同志为核心的党中央决策部署，全面深化政法领域改革，取得了显著进展。2019年中央印发的《关于政法领域全面深化改革的实施意见》部署的100项任务中，84项已完成或取得重大阶段性成果，16项长远性改革任务正在深化推进。近期召开的政法领域全面深化改革推进会回顾总结了成都会议以来的改革工作：
一是党对政法工作绝对领导更加有力。党领导新时代政法工作的总体格局和运行体系进一步健全，完善了党委政法委综合协调政法工作机制，建立了平安中国建设工作协调机制。
二是政法机构职能体系更加优化。党委政法委机构改革全面深化。全国四级检察院和基层法院内设机构改革任务基本完成。完成30万原公安现役机构编制人员划转、干部转改定级，行业公安机关管理体制调整扎实推进。司法行政机构、职能、人员进一步融合。26个省份基本实现省市县三级法学会组织全覆盖。
三是执法司法权运行更加规范。权责一致的司法权运行新模式加快建立。全国法院98%以上的案件由独任法官、合议庭直接签发裁判文书，四级检察长办理案件数量、列席审委会次数分别上升57.2%、56.4%。市县两级公安机关建成执法办案中心1127个。行政立法体制机制更加完善，监狱巡回检察全面推开，社区矫正制度深入推进，收容教育制度成为历史。
四是诉讼制度改革更加深入。以审判为中心的刑事诉讼制度改革持续深化，认罪认罚从宽制度适用率达82.2%，量刑建议采纳率、一审服判率稳步上升，77%的县级行政区域开展刑事案件律师辩护全覆盖试点。诉源治理深入推进，部分地区法院出现收案增幅放缓甚至下降势头。民事诉讼程序繁简分流改革试点在20个城市展开。公益诉讼制度机制不断完善，办案范围积极稳妥拓展。
五是维护安全稳定工作机制更加完善。多方参与的社会治理机制进一步形成。国际执法安全合作机制不断完善，海外安全保护网加快形成。
六是政法公共服务更加惠民。跨域立案诉讼服务全面推开，检察机关对外提供法律服务实现“一网通办”，1亿农业转移人口和其他常住人口落户城镇目标提前实现，推广12项移民与出入境便利措施、实施“一证通考”等16项交通管理便民利民措施，“两快两全”公共法律服务体系建设持续深化。
七是智能化应用更加广泛。政法系统网络联通、数据融通加快推进，跨部门大数据办案平台建设加快推进，全国法院93%以上的案件能够随案生成电子卷宗并流转应用。疫情防控期间，“少接触、不接触”式的线上办案加快推进。
八是政法队伍建设管理体系更加健全。符合政法职业特点的人才招录、培养机制持续优化，员额管理科学化规范化精准化制度体系初步形成，公安机关执法勤务、警务技术职级序列改革全面推开，政法干警职业保障制度不断完善。
经过不懈努力，政法领域全面深化改革“四梁八柱”已确立，改革进入系统集成、协同高效的新阶段。这要求我们在改革中进一步强化问题聚焦、强化短板弱项、强化协同配套，抓住提升执法司法质效和公信力的“牛鼻子”，找到克服顽瘴痼疾的“金钥匙”，推动改革不断深化，取得党和人民满意的实效。
▲ 广东省佛山市南海区人民法院诉讼服务中心，市民利用自助立案系统生成诉状，如果材料齐全，可以实现当场立案（8月6日摄）
确保执法司法权
始终在法治轨道上运行
《瞭望》：此次改革推进会聚焦“执法司法制约监督”这一主题，主要有哪些考虑？
陈一新：执法司法权是极为重要的国家权力，也是一把双刃剑。依法行使权力是党和人民之福，违法滥用权力是党和人民之祸，必须以强有力的制约监督确保其始终在法治轨道上运行。
加强执法司法制约监督是党中央的要求。党的十八大以来，以习近平同志为核心的党中央，把制约监督权力作为永葆党的肌体健康的重要保障，以党内监督带动促进其他监督，健全党和国家监督体系，不断增强党自我净化、自我完善、自我革新、自我提高能力。习近平总书记明确要求抓紧完善执法司法制约监督机制，不断提高执法司法公信力。突出加强执法司法制约监督这一主题推进改革，就是要坚决落实以习近平同志为核心的党中央重要指示精神，以实际行动做到“两个维护”，让执法司法权在制度的笼子里规范运行，确保政法干警“以至公无私之心，行正大光明之事”。
加强执法司法制约监督是政法改革的深化。经过改革，执法司法模式发生了深刻变化，层层审批、逐级把关等监督管理措施已被取消，而适应新的执法司法运行模式的制约监督制度尚不健全，执法司法制约监督正处于新旧体制交叉磨合期。王林清等案件充分说明，司法责任制改革放权后，制约监督仍然薄弱。只讲放权不要制约监督，就会严重损害执法司法公信力。突出加强执法司法制约监督这一主题推进改革，就是要遵循执法司法权运行规律特点，聚焦放权后面临的新情况新问题，加快构建新型制约监督制度机制，在更高层次上实现执法司法权力与责任的平衡、放权与监督的结合、公正与效率的统一。
加强执法司法制约监督是人民群众的呼声。当前，人民对美好生活的向往更多向民主、法治、公平、正义、安全等方面延伸，对严格规范公正文明执法司法的要求和期待也越来越高。通过改革，执法司法规范化建设取得了很大进步，但执法司法乱作为、不作为以及不公、不廉等问题仍时有发生，人民群众深恶痛绝。突出加强执法司法制约监督这一主题推进改革，就是要坚持以人民为中心的发展思想，聚焦人民群众反映强烈的执法司法突出问题，着力破解执法司法制约监督的堵点、难点、痛点，健全完善执法司法制约监督体系，努力让人民群众在每一起案件办理、每一件事情处理中都能感受到公平正义。
▲ 广州互联网法院开展涉网金融借款纠纷在线示范庭审，来自全国各地的2500 多名类案当事人旁听了该案的调解过程（2019年11月摄）
“六大监督”助力形成
执法司法制约监督体系
《瞭望》：确保执法司法权依法行使的着力点和关键点在哪里？
陈一新：这次改革推进会就加强执法司法制约监督提出了一系列具体任务。总的来说，就是要遵循执法司法权力运行规律，做强做优做实“六大监督”，形成上下贯通、内外结合、系统完备、规范高效的执法司法制约监督体系。
以党的领导监督为引领。强化执法司法制约监督，最根本的是强化党的领导监督，最关键的是发挥各级党委、党委政法委、政法单位党组（党委）的主体作用，推动党中央重大决策和习近平总书记重要指示精神落地见效。要增强“四个意识”、坚定“四个自信”、做到“两个维护”，把党的领导监督贯穿到执法司法全过程和各方面，确保执法司法工作始终置于以习近平同志为核心的党中央集中统一领导下。要把严守政治纪律和政治规矩的监督摆在首位，严肃查处有令不行、有禁不止的行为。要深入开展政治督察、执法监督、纪律作风督查巡查，实行经常性明察暗访、问题通报、责任追究，引导政法单位细化履职指引、划定行为红线，持续提升执法司法公信力。
以上级监督为关键。自上而下的监督，是以党和人民赋予权威为保障的监督路径，是最管用、最有效的监督方式。重点要强化上级监督，增强上级机关和“关键少数”的监督主动性，构建上下贯通、执行有力的层级监督体系。上级政法单位要加强对下监督指导，把更多精力放在及时纠错和有效监督上，更好地发挥制定执法司法规则、统一执法司法尺度、指导执法司法活动等功能。政法领导干部要严格落实监督责任，全面执行监督管理权责清单，及时发现纠正违法行使职权行为，履行监管职责情况应当纳入考评，怠于监管者必须追究责任。
以内部制约监督为根本。内因是事物发展变化的根本原因。要坚持行使权力慎之又慎、自我约束严之又严，紧密结合扫黑除恶、政法队伍教育整顿暴露出来的问题，不断完善政法系统内部制约和流程控制机制，让内部监督“长出牙齿”、发挥威力。重点要全面梳理执法办案的关键环节和重要节点，定期开展内部案件管理、质量评查、行为督导，筑牢防范执法司法腐败的“防火墙”。加强对执法司法一线干警的教育引导，使他们主动报告违规干预、插手和过问执法司法办案等情形，提高自律管理水平。
以互相制约监督为主体。深入贯彻执行宪法法律规定，充分发挥社会主义执法司法制度优越性，优化司法职权配置，构建各尽其职、配合有力、制约有效的工作体系，既解决好政法部门之间配合不够的问题，更解决好制约监督不力的突出问题。重点要推动以审判为中心的刑事诉讼制度改革进一步深化，有效发挥审判对侦查起诉的制约引导作用。促进“四大检察”全面协调充分发展，完善抗诉、再审检察建议、纠正意见等多元化监督格局，推动建立民事案件评查制度，拓展监狱、看守所等场所巡回检察深度，提升检察监督的精准性、有效性。
以社会监督为补充。社会监督是国家监督的重要来源和重要补充，体现了人民直接参加国家管理、行使当家作主的权力。重点要深入推进执法司法公开，构建开放动态透明的阳光执法司法机制，确保权力运行始终处于“放大镜”和“聚光灯”下。畅通人民群众批评监督和建言献策的渠道，完善当事人案件回访、问题反映及满意度评价等机制，健全律师执业权利保障制度，推动人民陪审员、人民监督员更多参与办案过程、了解办案情况。建立健全执法司法案件舆情监测与管理监督联动机制，完善政法信息发布制度，积极回应社会关切。
以智能管理监督为支撑。科技是核心战斗力，也是构建执法司法制约监督体系的重要支撑。重点要充分运用人工智能、大数据、区块链等现代科技手段，强化智享数据机制、智能监测机制、智慧管理机制，切实将科技优势转化为制约监督效能。加强执法司法问题自动检测，健全跨部门跨领域的数据共享平台，第一时间从海量数据中发现违法违规问题，推送有关部门及时处理。加强执法司法尺度智能监控，依托类案大数据分析系统，提供执法司法尺度分析提示、异常预警，有效规范执法行为，确保类案同判。要加强执法司法质效线上监管，建立健全数据化流程监管模式，实现全程、自动、静默和可视化精准监管。
推动资源整合、
力量融合、手段综合
《瞭望》：未来如何增强制约监督的协同性、整体性？加强执法司法制约监督体系和改革建设的任务具体如何落实？
陈一新：加快推进执法司法制约监督体系改革和建设，涉及政法工作方方面面，必须坚持党的绝对领导，坚持问题导向、目标导向、效果导向，坚持法治思维和法治方式，坚持制约与监督有机统一，加强组织协调、督办落实，充分发挥各地各有关部门的职能作用，推动资源整合、力量融合、手段综合，形成齐抓共建的强大合力，增强制约监督的协同性、整体性。具体抓好五个方面工作。
要抓学习宣传。推动各地各有关部门第一时间传达学习政法领域全面深化改革推进会精神，特别是郭声琨同志讲话精神，深入学习“1+5”改革文件，切实把思想认识统一到党中央决策部署上来。组织开展多形式、分层次、全覆盖的学习培训活动，引导广大政法干警学深悟透、入脑入心。深入宣传加强执法司法制约监督的重大意义、重大举措、重大进展，使人民群众感受到政法系统勇于自我革命、主动加强制约监督的决心和成效。
要抓优化细化。中央政法委商中央政法单位，对照郭声琨同志讲话提出的总体思路、基本原则和7个方面改革任务，制定了改革任务分工方案，逐项明确责任人、完成时限、成果形式和工作要求。推动各地各有关部门深入研究细化贯彻落实的思路措施，层层传导压力、级级压实责任，确保高质量完成任务。
要抓改革创新。推动各地各有关部门创新理念思路，不断深化对新时代执法司法制约监督规律的认识，大胆突破固有模式、惯性思维的束缚，做到敢于监督、善于监督、规范监督。推动创新制度体系，建立有效的权力制约机制、完善的监督管理机制、严格的责任追究机制。推动创新方式手段，鼓励基层政法单位解放思想、敢闯敢试，探索更多务实管用的好办法，加强交流借鉴，把“一地盆景”变成“满园风景”。
要抓正反典型。推动各地各有关部门从正反两个方向，加强对政法干警的教育引导，增强主动接受监督的思想和行动自觉。突出英模示范，大力弘扬政法英模的感人事迹、崇高品质，激励广大政法干警明大德、守公德、严私德，养成在制约监督中行使职权的行为习惯。强化警示教育，采取印发警示录忏悔录、拍摄警示片、违纪违法干警现身说法等多种方式，以案为鉴、以案明纪、以案说法，引导政法干警知敬畏、存戒惧、守底线。
要抓督促检查。完善考核评价机制，加强监督检查，推动各项改革走深走实。今年四季度，中央政法委将组织开展改革专项督查，推动中央政法各单位、各级党委政法委把党的十八届三中全会以来部署的各项改革任务落实到位。对于改革成效突出的，要在明年上半年政法工作创新交流会上专题发言。对于重视不够、落实不力、问题突出的，要进行通报问责。LW
刊于《瞭望》2020年第38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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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 辑 | 喻千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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