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吃丨到底是牺汤还是腥汤？
有朋友说，小店昌盛街西端新开的昌盛园农家乐的羊汤做得不赖，并相邀前去品尝。朋友点菜的间隙，我便欣赏挂在墙上的小店地区书法名家的墨宝。其中有一幅写道“小店牺汤美，清徐蘸片香”：
我便问老板，为什么把羊汤叫作“牺汤”？老板只管味道美不美，不管名号叫个甚，自然说不下个解数。其实，现在小店街面上的许多店铺都弄错了，世间本没有“牺汤”这种食物，是一些无知文人胡乱团弄文字，把小店民间的美食“腥汤”讹写成了“牺汤”。下面是笔者前些时写的一篇小文，呈此就教与方家：
在太原城南的小店一带，有一种食物特别受人们的喜爱，它就是“xi”汤。所谓“xi”汤，就是用羊肉、羊骨架、羊杂加多种调料熬制的羊肉汤，也叫全羊汤。小店的“xi”汤确实味美好吃，确实名声不小，以至到了申报非物质遗产的地步。那么，这个“xi”字该怎么写呢？不知始于何时，不知何人始作佣，现在，报章上和小店的数位自称是此项非遗传承者所经营的店铺的宣传材料上都用了一个“牺”字，于是“牺汤”便成了“正宗”的称谓。
我看到一则关于“牺汤”的介绍文章中有这样的话：“牺汤源于祭祀活动，周朝时，贵族用全羊祭祀祖先后，将全羊煮熟，连汤带肉分给族人享用。因为古时把为祭祀而宰杀的牲畜称为“牺牲”，所以上供以后熬煮成的羊汤称为‘牺汤’。”
此种说法尽管言之凿凿，但却十分牵强，经不起推敲，把牺汤的历史上探到周朝没有可靠依据。周代贵族祭祀时所用的太牢和少牢中虽然有羊，但却没有见到祭祀后把羊熬成汤分食的记载，更没有在相关典籍中见到“牺汤”一词。
（庖痴 摄）
其实笔者认为，“xi”汤的“xi”，应该写作“腥”而不该写作“牺”。因为，在太原地区的方言中，腥与牺是同音的。现在，由于教育程度的提高和普通话的普及，人们对于太原地区的方言土语有所谈忘了，过去太原地区特别是郊区农村的土话里，“星”字是读“xi”而不读“xing”的，因此用“星”作声旁的许多形声字也是读“xi”的。如星星，村里人念作“xixiu”；鱼类肉类食品的腥味，也一律读作“xi”；羊肉的膻味儿，村人叫作圪腥“xi”气；有羊膻味的羊肉汤，当然就叫作羊腥“xi”汤了。这一点上，陕北人就比我们实诚，羊腥汤就是羊腥汤，陕北的许多卖羊汤的馆子，挂的招牌就是“羊腥汤”，陕北民歌中还有“荞面圪坨羊腥汤，死死活活相跟上”的句子。
过去村里人恓惶，辛辛苦苦受上一年也难得吃上几顿肉，吃饭时能闻到点肉味儿，就叫作腥荤。收秋了夏的时候，为了犒劳自已，几十户人家勾朋起来宰一只羊，不贡神，不祭鬼，在当街里支口大锅，烧上片柴，冒上黑烟，把宰好的羊连骨带肉头蹄下水都下到锅里死命里的个煮，煮好后每家都分上一份有肉有骨有肚有肠有心有肝的羊汤解解馋，打打牙祭。这样的有浓浓的羊膻味的食物，当然是百姓心目中的“腥荤”了，当然应该写作“腥汤”了，为什么要写成“牺汤”呢？
现在，小店的街头还隔三差五地就有人们支着大锅，烧着旺火，现宰肥羊现煮全羊汤售卖。你说，这样的全羊汤，是该叫作腥汤，还是该叫作什么拪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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