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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朋友、男朋友(2)

2017-02-10 Cookie 北京同志中心


「此の扉なら破れない」


“这扇大门,不会被推开。”“但是我只能选择一个入口啊。”


他会这么说的,我也不觉得直男不会对男人的屁股感兴趣,至少这世上有一部分像老J这样的人。毕竟那里就是一扇“门”,毕竟“弯仔”也是“带把儿”的存在。出于对性爱的好奇,都有直男下海拍GV了,还会少几个直男用性事来戏谑gay吗?


而另一方面,也因为まめ在我出柜后的态度,我才不会刻意去针对老J而记恨他。


高三备考那年,我曾买过荷兰汉学家高罗佩的《中国古代房内考》,书中大篇幅地讲述中国古代性文化使这本书很快在班上被女生竞相传阅,以至于后来,甚至有任课老师在自习课上从我书箱中翻出这本书阅读。まめ是第一个找我借阅的女生,所以我大一对朋友出柜时,第一个告知的便是まめ。但是出乎我意料的是,她的反应是默然而冷漠的。她并非表现出很戏剧性的、强烈的排斥,可言语中流露出的遗憾、模糊就像是滴在那本暗红硬皮封面的《中国房内考》上的油渍。当然我更愿意坚信她渐渐会了解我的,而不是徒然为之神伤。


有意思的是,まめ对我性取向的态度发生转变的时间应该是她跟老J分手后的事了。她在我生日那天告诉我她分手的事实,与她送我的生日礼物搭配在一处,当时顿感违和,但如今转念一想,这不就是她开始转变的佐证吗。她将安全套和润滑油作为生日礼物送给我时,我死活都不肯接受。她佯装生气:“我是想你在外面对自己好一点。”我再不接受,她就吓唬我:“你敢拒收就绝交!”


她在转变的同时,我渐渐有些急躁了,生怕氤氲在我和她之间的“香氛”消散掉。当我第一次拿着我在性向上的苦恼找她倾诉时,她也对我述说了她和老J分手的原因——那是我生日之后第三周的事了。


她发来了几张她和老J的截图,聊天时间显示是去年年初腊月月末。我突然记起那一天我和家人中午在饭店里吃完团年饭后,莫名其妙被まめ邀请出来唱歌的事情。那天在KTV里,她似乎兴致不大,一个人盯着手机只顾着玩“武汉麻将”,而我却异常地兴奋,用别扭的发音一首接着一首唱着新学会的韩语歌曲,末了连她起身,并轻声告知我她先走一步的事都不放在心上,一口气唱完了自己点的所有歌曲,然后赶着去和另一个人约饭。


莫非年前两人就出问题了?这也太快了吧。刚放寒假时,まめ还拖着我去火车站查询前往怀化的车票——老J所在的部队位于怀化下面的某个县——“我们一起去看老J吧,回来的路上还可以去凤凰玩玩。”



「蓮華の咲く頃、柑子は実らぬ」


莲花盛开的时候,柑橘还没结果。期待不过是一厢情愿而已,还没出过远门的まめ哪里知道春运期间一票难求的事实。计划只得搁浅,我也只好安慰她:“还有机会可以去的,我也在长沙读大学,随时奉陪。”まめ只是笑笑:“有些事现在想做就赶紧去做,不怕以后没机会,而是担心再没有那个心思了。”


まめ曾在老J入伍那天一个人默默地跑到江滩去散步,那时的她也是这样笑着眺望江面的吧。我看着聊天截图,层出不穷的意外荡空了心中所有的揣测——


老J:其实我就是这样的人,毕业的那个暑假,我和两个女的上了床,很容易的事。

まめ:开玩笑要有个度啊。

老J:这是真的,你还不懂我吗?

まめ:我真是看错你了。

老J:我本来就是这样,一直都是这样。

まめ:天哪,我还是去百合算了

我从截图上看到这些内容,忍不住问まめ:“你不觉得很怪吗?你信?”

“他敢这么说,我就敢信!”


之后端午节再见面的时候,我刻意去回避某些话题,可她却主动告诉——“我不久前刚答应另一个男生的追求。你去年应该见过的,他是我学长吗,一个动漫社的。”


“我见过?你指的是去年那次聚会吗?”我笑了笑。


那次聚会实际上是まめ所在社团的内部聚会,那天晚上我回武汉见我男友,刚下火车便收到了まめ的消息,她了解我的情况后,便建议我将我男友也带上。


但那次聚会并不愉快。可想而知,一直抖擞着华装丽服的孔雀,将求偶时的情热肆意释放出来,乃至喧宾夺主。说来可笑,之后不到半个月,我就跟我男友在“双十一”前分手,结束了第三段感情——就两个月。我都没心思把分手的事编成段子发在空间里——确实再没必要“昭告天下”——第三段结束后直到现在也确实是彻底结束了。


无论如何,我是无法回忆起那次聚会上任何一张男人的面孔。似乎我在刻意地逃避,我们也并未在这个话题上深入太多。她只是告诉我一下她的近况,顺带再次劝我赶紧找个男友稳定下来,所以我也没必要特意去祝福,笑道:“我期待的是好莱坞黄金年代的绅士,当然是要找个白人。”


她笑道:“你到时可别打自己的脸!”


气体果然是不可能被攥在手心的,两个人之间的“香氛”带来的馥郁转淡直至消失,而我却无能为力。我除了抱有一丝好奇,能做的便是顺其自然,毕竟两个人的距离更近了些的局面也未被打破。在去年的夏天,我甚至将我偶然享受到的约炮的乐趣淡然地在她面前提起,她便调皮地戏谑我几句,而不是冷淡地去转移话题。


一个男人短暂地退出两个人的世界,另一个男人新近加入,虽未露脸,但终归会现身的。まめ为了安抚我在那个夏天失去了母亲的我,主动约我吃饭逛街,顺带捎上了那个神秘的男生。在宜家餐厅吃完饭后,まめ去了趟洗手间,我和那个男生便坐在卫生间外等候。两个人低着头看着手机,我偶然会斜着眼睛迅速扫一下他的面容。又是一个高个子,但比起老J,面目清秀,皮肤也更白净。我盯着手机屏幕,尝试回想刚才一起吃饭时まめ称呼他的名字却又怎么也记不起。


他的着装与老J半斤八两,但缺了名字的话,都难以称之为“朋友的朋友”了。唯一的选择只有缄默。我随意发出一条动态,特意提到了まめ的新男友。


まめ还未从卫生间里出来,我手机上却有了她的来电。她在电话那头急促地就一句话:“把那条动态删掉,快点!”便挂断了电话。我机械地按她的吩咐办了,也注意到那条动态下显示的点赞用户中有好几个是过去高中的同学。


旁边那位陌生的男子,还在若无其事地摆弄着手机。我心中不免发出冷笑。


在我今年21岁生日时,まめ和他前来为我庆生,我才得以知道他的名字。记下一个人的名字比获知一个人的名字容易得多。甚至没必要去询问,今年年初聚会时,有人打趣まめ为何不讲男友带上,她只说了一句“还不到时候”。


怪诞是显而易见的,从她告诉我她分手的那一刻起,我就觉得事有蹊跷,但我暂且将猫腻存放在深处——直到另一个当事者——老J突然出现在我面前并自述了他在部队里一年半的经历。


虽然まめ已经将自己和老J的联系方式删掉了,但我的微信以及QQ的联系人中都还有老J。まめ的那句话“他敢说,我就敢信”像玩具盒中蹦出的小丑,太过突兀而趣味性甚重。我心里默默地对她说:“你敢信,我还能说什么?”


今年三月中旬的时候,如往常一样,老J在QQ空间里发了一条动态——“要到长沙来了。来来来约起来!”


社交传媒的时代,我总是忍不住每天找到空隙手指滑动一下手机屏幕。看到这条动态时,我眼前仿佛又晃过那个瘦瘦高高的身影,微微一笑,就像是对待那些来长沙找我玩的同学一样,随意在动态下方评论道:“来长沙耍居然不找我!”


他真来长沙了吗?不过我也确实听说新兵入伍后在最艰苦的大半年过去后,行动便相对自由了。为此,当初在社交网络中消失了一段时间的老J再次出现时,我也没大惊小怪。


他来长沙是因为部队里的公务吧,我脑海中不禁勾勒出他穿着军装的模样。他似乎没变太多,顶多黑了不少——我记起不久前他发在空间里的一张半裸照——黝黑而精壮的肉体。我能想到的仅此而已。对了,不免还要带这位客人去吃饭。


然而这只是我所想,当我第二天优哉游哉吃完午饭后,他发来讯息和一个颜文字→-→,我才知道他真的来了。我回复他让他在校门口等我,然后穿戴好衣物变冲出了寝室。脑袋中虽没时间回顾勾勒出的形象,但等我到达目的地四处张望,穿着蓝色卫衣和牛仔裤的他突然出现在我眼前的时候,我不免惊呆了——他还是从一辆私家车上下来的。


老J冲我挥手打招呼,我冲他笑了笑,视线却绕过他纤长的腰杆,伸入到车窗内——驾驶座上是一个脑门锃光瓦亮且肚子被塞到方向盘下的中年男子。


“我还以为你会穿军装来呢。”

他笑了笑。我又说:“走,我带你吃饭去!”


他转身到车窗那儿,冲车内的男人说了些什么。那个男人似乎冲着老J在问我是谁,还问老J估计在这儿多长时间,末了,便开着车扬长而去。


老J笑着告诉我,那个男的是他的上司,家就在长沙——“上司回家看病,点名要我陪他。”

我有些不好意思:“没想到你真来了,我已经吃过饭了。”

我带着他去了一家冒菜店,他拿菜的时候,又问我:“你真不吃啊?”

我笑笑:“我真吃了出来的,我没想到你真会来。”


他多要了一块面饼。店老板烹煮冒菜的时候,他坐在我对面,拿出一包Marlboro,蓝色的包装那种,问我抽不抽。


我有些受宠若惊,故作潇洒地点点头。接过烟,我又在他的指示下将香烟四分之一位置处里头的硬物捏碎。在他给我点火时,我有尴尬地笑道:“我没抽过......”


“没事!这个烟不冲。”


我想象着曾经见到过的抽烟的男子,眼睛盯着开始燃烧的烟头,含着烟蒂吸了一口,然后轻吐烟雾——除了苦涩还有一丝不一样的味道。


“薄荷冰珠的。”他吞云吐雾间,烟灰已经开始积累起来。我看着他弹指之间便掸掉了烟灰,便依葫芦画瓢,再吸时却发现吸了好几口都没动静。他笑着再次帮我点着。看着香烟“死灰复燃”,我“嘿嘿”笑了笑。


他突然说道:“你知道我这次是为了什么来找你吧。为了まめ。”


我眨了眨眼睛,随即点了点头。


“所以,你发那条动态......就是希望我看到然后联系你?”

“可以这么说。如果你没有回复动态,我也会主动联系你的。”


我笑道:“我猜准了。”又问,“你还是放心不下まめ吧。你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去年把你们的事跟我说了。我觉得好奇怪,事情没那么简单吧?”


他点了点头。这时店员将煮好的冒菜送了上来,热气腾腾并搅合着浓烈的蒜香很快会将他鼻梁上的眼镜模糊掉。当老J操起筷子划破雾气开动时,我才意识到他入伍前的那个暑假早就做了激光手术而摘掉了眼镜。


“你根本不知道这一年多我是怎么过来的。”


老J问我是不是以为部队里的生活就是每天拉练然后管理严苛。其实并不完全是这样,刚入伍的严苛训练将新兵的锐气杀掉后,接下来新兵的生活会是怎样的全看被下放的连队如何。老J当初的入伍志愿是火箭导弹兵种,每天的生活基本上与拉练无缘。他描述着自己和战友每天要穿过的那个山洞,深邃而幽暗。他们每天将导弹沿着山洞中铺设的轨道运输到发射地点,然后便轮班坐在发射车间操作,你来我往,一坐可能就是一天,直到晚上才跺着酸麻的腿脚钻进灯火闪烁的“大口”,原路返回。当然他们也经常入夜后还要被军号唤起,再度猫进山洞,去执行夜间任务。



未完待续······


PS:可以留言和作者互动哦。


编辑 | Seashel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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