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暴打后,一个跨性别女性的回家路
今年春节是我以跨性别女性(mtf,男跨女)的身份直面家人的第三个春节。 | |||
17年的春节前夕,我选择了出柜。在压抑了两天后,父母将我暴打一顿。当时无法留在家里继续做他们的“儿子”的我选择了在春节,这个对中国人万分重要的节日,离开自己的家。
而当时我又正好有一对拉拉朋友,因为要各自回家过年,家中的哈士奇无人照顾,便允许我去她们家,一举两得。
所以那一年的春节我独自一人守着哈士奇过的。
18年春节,经过一年的相互试探和软磨硬泡,父母的态度终于缓和。再加上对母亲所做的回锅肉产生了难以抑制的想念,我带着试探性的心情,选择了回归自己的原生家庭。
当时父母虽然还是介意我留长头发和女性化穿着(尤其是在亲戚面前以这种装扮示人),但兴许是了解到我的“执拗”,以及担心一年前的“事故”重演,我们按照各自的“理解”继续生活着——我眼里我是他们的女儿,他们眼里我是他们的儿子。
但无论如何,我们是一家人。
今年,2019,头发留得更长还打了耳洞的我,已经完全不担心回家过年这件事了。似乎又经过一年的磨合,我和家人重新建立起了儿时的那种信任——甚至无话不谈——因为我儿时和青春期一直不敢吐露的、最深层次的关于我性别认同的秘密,已经被他们知晓和接受,尽管接受并不代表完全理解。
父母,以及其他亲戚对我“指指点点”的频率也明显降低,或许是我这一年找到一份“编导”的工作,能够用“搞艺术的”,来掩饰自己的性别身份和性别表达。但我想,我这两年的“倔强”和坚持,并不断尝试与家人的沟通,也起到了积极的作用吧。
做自己,也就是出柜这件事,所花的时间和精力也确实远远的超出了我的想象。一开始,17年春节前夕,我还很天真地认为,出柜就是找一个合适的时间,将自己的情况向父母全盘托出即可。却从未体会和预想到父母的认知、诉求和情感。随着时间的推进,我渐渐意识到出柜是一件长期的、持续的、温柔的、坚决的事。父母几十年固化的认知的消解和重新建立必定需要子女无限的耐心和友好的态度。假如一次出柜和父母即将吵起来,不妨暂时搁置,等待下一次的机会。原生家庭确实是一个人一生中很重要的一环,如果能够通过自己的努力让它变好,那么我愿意去尝试。
当然,我也有朋友向我哭诉,自己的父母极其刻板和顽固,哪怕付出再多努力,父母也不愿改变。从朋友的情绪中,我能感受到ta多年的努力却不见成效的挫败、失落和压抑。我也劝朋友想开,其实修补与原生家庭的关系,也必定不仅仅只是靠子女一方的努力,父母一方同样也需要去尝试着理解和沟通。我认为我的朋友足够优秀,也付出了足够的心血,ta已经做了所有ta能够做的,而父母没有参与进来,导致结果并不理想,我想,这并不怪我朋友自己。
现在的我已经回到北京,随着父母渐渐老去,忍受一年见一次父母的频率也变成了一件并不容易的事。从小到大,我感受过无数次父母对我爱与伤害,其中有以爱为名的伤害,也有确实的温暖,而我想他们感受到的我对他们的情感,大抵也是如此吧。我不去否认说,随着我的成长,家庭所产生的矛盾越来越多,变得似乎“千疮百孔”,我也不去否认说,这样的“千疮百孔”其实是给予父母和子女双方去了解对方的机会。
希望明年我和父母的关系能更好。
今日作者:核桃
以一个跨性别者的身份,过一个常人的生活。
核桃在北同
编辑:囤囤
【文章精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