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录下一位叫做“喵酱”的跨性别女孩的一天
喵酱,今年20岁,大三,四川人,狮子座,是一名跨性别女孩。
今年5、6月,喵酱开始参与北京同志中心的活动,起初是志愿者,9月初,她成为跨性别部门的一名实习生。
这天是周六,喵酱要来北同坐上半天的班。
AM8:50-PM2:30:北京同志中心
来到北同后,喵酱需要完成的工作是先给这里的三只猫“尊重”“合作”“多元”铲屎和喂粮,接着要和跨性别部门的同事,讨论即将举办的“北京跨性别骄傲节”系列活动的安排,最后再和同事一起修改活动所需的宣传图片、设计海报。
跨性别部门主管Sachi正在强调系列活动的工作重点
会议结束后,喵酱开始和同事一起工作
以前,北同的每个周末都会有“跨儿空间”活动,主要负责跨性别部门各类活动的协调接待工作的喵酱,周末,往往是她最忙的时候。
但现在因为邻居的投诉,跨性别部门许多活动只好暂止,所以这个周末她只需要待半天。不过,她也以中心跨性别部门实习生的身份,协助其ta跨性别机构开展活动,如协助“跨之声”举办“线下职场问题交流会”。
而工作的间隙,喵酱向我展示了自己短发时候的样子。
因为与生俱来的颜值,曾经有女孩喜欢喵酱,很快就主动表白,但喵酱却有些排斥女孩的主动——“你在都不了解一个人的情况下,怎么就会突然跑到ta面前示爱呢?”“觉得这样不是很成熟吧。”喵酱解释到。
中午,吃饭的间隙,喵酱的同事核桃也说:“渴望被了解被认同,或许是每个人内心的需要,但跨性别朋友们往往更加需要。”
中午,喵酱和同事核桃吃起了外卖
午餐后不久,喵酱和其ta工作人员接待了两个衣着朴素的年轻人,是中心心理咨询的来访。在等待心理咨询师到来的两人,其中一位伙伴介绍,另一位是ta的“男朋友”,或称“女朋友”也无妨,这位伙伴说,ta们都还是大三的学生,正在共同经历一段压力重重的生活……
PM2:30-PM3:15:在路上
下午2点半,喵酱结束坐班离开了北同。
13号线,转4号线,喵酱开始坐地铁回学校。
路上聊天,喵酱诉说着自己来自家庭方面的压力。
父母无疑已经知道了喵酱的情况,但喵酱爸爸还是常常会发来各种小视频,“鼓励”他像视频里一样,让自己变得更阳刚。父母从心底里,并没有认同喵酱,但好在他们并没有像别的一些在大学期间,出柜或被出柜的跨性别者的家长一样,就此断掉喵酱的生活费。
向父母展现真正的自我后,父母多少算给了喵酱一定的空间。但另一方面,喵酱至今却还没有向爷爷奶奶出柜。喵酱觉得,老人家的观念难以改变,不可能接受喵酱的情况。
而且,子孙既是老人家的寄托,更是他们社交圈里面的核心话题。喵酱能够想象到爷爷奶奶知道后,会在周围街坊领居和朋友间,感到怎样的“低人一等”,这样的处境也是喵酱所不忍看到的。
既不愿屈折自我,更不想伤害无法理解自己的亲人,已经勇敢迈出“柜子”一大半的喵酱,依然还有一只脚被嵌套进“柜子”深深的夹缝里……
而在学业方面,喵酱和很多大三学生一样,犹豫自己接下来是应该考研还是工作?
考研并不容易。目前正在某所985大学理工科就读的喵酱,目标是北京大学的计算机专业,这意味着考研大计一旦开始,就得全力以赴。
但如果说毕业后就工作,那么有自己收入的喵酱,就能分摊不少,同在北京打拼的男友肩上,养家的重担。甚至,他们还可以回到成都,过更安逸的生活。
处在人生路口的喵酱,或许还没有想清楚将来应该何去何从……
……
喵酱说,低学历、低收入、生活窘迫难堪,是跨性别群体被社会看到的一面,但与此同时,博士、心理咨询师、公益活动家、公司高管、企业家、媒体人……各行各业其实都有着跨性别者的身影,而ta们在自我打破“跨性别”身份的桎梏后,往往又积极帮助着其ta跨性别者突围,这是一个有凝聚力的社群。
所以,喵酱不喜欢聊起跨性别时“弱势群体”的概念,更愿意称“少数群体”。
PM3:15-PM4:50:猫与兔子的房间
出地铁再走几步路,就到了喵酱的学校。学校建筑朴素,有一片银杏林格外美丽,吸引了好几个孩子和ta们的家长在此嬉戏。
走过足球场,喵酱曾经也是草地上飞扬的少女。
喵酱要收快递,穿过铺满双十一快递的楼房空地,先去了快递室。
在路上,我们聊着喵酱的感情,喵酱说如果自己喜欢的人是女孩,她也可以变得很帅。因为男友喜欢女生,所以喵酱才让自己看上去更加阴柔化。
收完快递后,喵酱叫来了男友兔子。
兔子今年28岁,是一名程序员。兔子皮肤白皙,从见到喵酱起,一直保持着笑容。
也许是初次见面,在与我聊天的过程中,喵酱比较容易紧张,紧张时表情、身体都会变得僵硬迟滞,但兔子来了后,她放松了许多。
喵酱和兔子的话题很多,他们聊到了双十一快递;聊到了两人去成都的旅游,兔子很喜欢吃那边的冰粉,可以天天把冰粉当饭吃;聊到了兔子对自己年龄的担忧,有一天夜里兔子想到自己已经28岁后,焦虑得睡不着,喵酱安慰了他很久……
喵酱说ta们过的是最“日常”生活。兔子却说,“日常”只是表面上的,而“问题”还没爆发出来。
去成都旅游过后,兔子把他和喵酱的照片发给家里人看,介绍喵酱是985高校里的大三学生,兔子妈妈很高兴,立刻“打赏”了兔子200元。但是,当然,兔子却并没有告诉家里人喵酱的指派性别……
ta们交往已经一年半,最初在交友群里相识。因为兔子网上可爱的头像和温柔体贴的聊天方式,喵酱一度以为兔子是个女生,见了面后,才知道男孩子也可以如此的温柔。
那时候喵酱还在郊区上课,两人确定关系后,兔子搬到了郊区,到喵酱学校附近租了房,每天花3个小时时间通勤上班。
现在,喵酱的学区转回城区后,兔子又搬到了喵酱城区的校内外租的家属房,这里的房子因为属于学区房,价格高,条件差。为了喵酱,兔子愿意忍受这样的环境。
甚至,如果没有喵酱,在这个年纪的兔子,可能已然回了老家,考公务员,住家里的房子,或是随便找份工作,相亲,结婚……
电梯抵达楼层,穿过一道狭窄、昏暗、混合着香烟灰尘味道的走廊,右手边就是他们目前不足10平米的住处。
在房间里,喵酱和兔子脱下外套,完全舒展开了。他们闲适的拥抱、亲吻,像两只温柔舔弄的小兽。
在房间里休息一会儿后,我们打算去火锅店吃东西。兔子给喵酱穿上外衣,再穿上自己的外衣。临出门前,他发现自己的手机找不到了,笑称风水轮流转,因为平时都是喵酱的手机找不到。最后,是喵酱帮兔子从小桌上,找出了手机。
PM4:50-PM7:10:鸟笼前的晚餐
坐了10分钟左右的车,我们终于来到火锅店。我们来到较早,不用排队,直接坐到了桌前点餐。
在我们这桌背后有一排座位,每一桌桌椅都被包围进一个半开的大鸟笼,我和喵酱说就像电影《无极》中关押张柏芝的囚牢。
兔子和喵酱说到,两人其实都不符合他们最开始的期盼形象。然而,两个人,为了彼此,相互改变,最后走到了一起。是某些超越了性别、性取向的事物,支持他们走到了一起。
吃完饭,下楼,叫了滴滴后,兔子拥抱着喵酱。兔子摸着喵酱的肚子,开玩笑说要让喵酱为他“生孩子”。ta们之前就商量好了,男孩是小喵兔,女孩是小兔喵……
最终,在鸟笼前饱餐一顿的我们,挥手道别,各自又归各自的生活当中……
请
作者
圈圈·
北同志愿者
独立摄影师
约拍联系:bingograykr@163.com
明天就是一年一度的跨性别纪念日了,这是一个纪念因暴力和歧视逝去的跨性别者的节日。愿跨性别朋友们都能摆脱冷气,健康而自由的生活,请关注“北京跨性别骄傲节”系列活动!
“北京跨性别骄傲节”活动预告
11.20 跨性别骄傲节开幕式
报名已截止
11.22 企业多元性别知识培训
企业内部
11.23 跨性别系列艺术展
11.24 跨性别圆桌论坛
11.29 跨性别医生论坛
医院内部
编辑:Sergio
图片来源于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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