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读·烟台丨烟台一中“二级二”的师生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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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对每个同学姓甚名谁十分清楚，能一口喊出他们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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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期

“二级二”的师生们

作者：潘云强

1961年，我考入烟台一中，分在二级二班。

大家通常简称我们班为“二级二”。我们的班主任叫张瑶卿。张老师个子不高，微胖，30多岁，妥妥的老师样。张老师的爱人在部队工作，家里大人小孩及所有家务事，全指望她一个人。在我们升入初中的第二年，张老师怀孕了，妊娠反应很厉害，她从未请过一天假。长期站立导致她下肢浮肿，但她依然像个没事人一样，站在三尺讲台上。孩子哺乳时期，也是我们初中升高中的关键时刻，那些天，她一天不落地陪在学生们身边，挤不出时间给孩子喂奶是常有的事。

直至现在，我仍很难准确界定她的性格。说她平易近人吧，她的外表又多多少少给人一种矜持甚至严肃的感觉；说她心地善良吧，她批评起人来毫不留情，而且语速快，大道理一套一套的，逻辑性也很强。然而，大家并没有因她的说教式批评而反感。她越这样，大家与她越亲近。有一次，我因为上课看小说，被她说了几句。伤了自尊的我非但没生气，反而有种心服口服之感。现在想起来，唯一的解释是张老师的人格魅力所致。班主任的职责，使她深刻理解“为师者，人魂之匠也”，以及“师者如光，微以致远”的涵义。她就像一块磁铁，对我们这些正处于青春期的孩子，产生了巨大的磁力和虹吸效应。我们参加工作后能走正道，与张老师当年的严格批评教育有很大关系。她是中学时代对我们影响最大的人。

后来，张老师随转业的丈夫去了西安。直至去世前，她与每个同学都保持电话联系。虽然她已经年迈，但在电话中，她对每个同学姓甚名谁十分清楚，能一口喊出他们的名字，语气中的沉稳与坚定，依然给人温暖与力量。

邹国辅是我们的语文老师。他四方脸，头发卷曲，身材笔挺，鼻梁上架着一副眼镜。邹老师知识渊博，教学方法灵活多样。他的课不是一味地照本宣科，而是先介绍一下当时的时代背景，及一些与课文有关的人文故事。邹老师磁性的声音极具穿透力。他在讲古诗词时，不是读，是用抑扬顿挫的语调进行吟诵，这种别开生面的教学，既充满诗画的韵味，也令课堂气氛十分活跃。另外，他还把同学写得较好的文章，当成范文在全班朗读，这一切，都在潜移默化中增加了大家对语文的兴趣。我至今仍酷爱文学，也喜欢写点东西，与邹老师不无关系，他也是对我们影响较大的老师之一。

我们的物理老师叫张春衡，他是所城后裔。有一次物理考试，我是全班唯一一个得满分的人。张老师在课堂上说：“看看人家潘云强，考了一百分，大家应该向他学习”。正是这句看似无心的话，激发了我对物理的热爱。我至今仍保持对电子产品及技术的关心，多少与喜欢物理有关。

还有夏德祺老师、孙广木老师、邬炳楚老师、王志燕老师，我们为是他们的学生而自豪。

这里还有个小插曲。有一年，烟台师专有个毕业生分配到我们班当实习老师。他讲课时，一边在黑板上写下自己的名字“王文生”，一边说：“我的名字简单，十三画”。他说的其他话，做的别的事，我们似乎都忘记了，但这句话，让我们记了他一辈子。他比我们大不了几岁，师生之间相处特别融洽。他实习结束，班里很多人，特别是女同学，都伤心地流下了眼泪。

五年的中学时光转瞬即逝。1966年5月，正当全班同学一心一意准备冲刺高考时，文化大革命来了。当时提倡学生上山下乡，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参军的同学也不少。纪明娥同学身材姣好，从小喜欢舞蹈，她去了济南军区前卫歌舞团，实现了成为一名专业舞蹈演员的梦想。有一年春节，她还到我所在的师演出过。刘志昌同学从小便有军人情结。他偏爱画画，因为这个特长，到部队后被分配到济南军区电影队。他制作幻灯片，出宣传栏，办墙报板报，配合部队军政任务，做了很多文化宣传工作，很快被提拔为干部。而军人家庭出身、一心想参军的庄峰同学没穿上绿军装，后来，她到了济南军区下属的垦利军马场，以另一种方式，为部队建设添砖加瓦。

其他同学，也都毫无例外地找到了自己在社会上的位置。迟双城同学是我们班长，也是班团支部书记，品学兼优。毕业时，我们班一半以上的同学都入了团，与他卓有成效的工作密不可分。他去了烟台五金工业公司，后来成为公司的一名领导。季德君、赵建国、朱红等同学在烟台港务局就业。那时，港口在国民经济中的重要地位日益凸显，然而烟台港生产设备落后，职工文化水平偏低，严重制约着港口发展。因此，港务局在烟台一中、二中等学校，招收了一些老三届毕业生。季德君同学是其中的佼佼者，他在学校时不光学习好，而且多才多艺，会讲故事，会吹笛子、口琴，还会说快板，手风琴也拉得相当不错。后来，季同学担任了港口客运服务公司领导，负责烟台至大连的客货运输及滚装船业务。年轻学生们热情肯干，迅速成为港口的骨干与中坚力量，为改革开放后的港口腾飞埋下伏笔。

机会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1978年恢复高考，班里三个早已就业的同学参加了考试。刘维光，这个当年在班里不显山不露水，甚至很难听到她声音的姑娘，大学毕业后被分配到中科院粮食研究所当了研究员。张景芬研究生毕业后，在山东大学当老师。林永光研究生毕业后，到了鲁东大学，同样将教书育人当成自己的终身职业。他们向命运发起的二次挑战获大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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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丨烟台日报2023年09月22日第11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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