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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而为樊胜美不可怕,活成樊胜美才可怕

青年狒狒 ONE文艺生活 2017-07-13

到了《欢乐颂2》,我还是只有一个念头:给樊胜美打钱,再买四个麻袋,分别套她父母兄嫂头上,暴揍。

都赖这四个吸血鬼,无休止地压榨,才把她逼成那副虚荣拜金、如履薄冰的惨样。

这个想法过于暴力,没想到我的朋友们,纷纷表示赞同。

每个人都觉得,她们自己,就是樊胜美。

即使她们当中有些人,家境殷实得好比曲筱绡,父母也算心智健全。但她们深夜痛哭的样子,跟樊胜美别无二致。

1

县城女孩费娜,写完摞起来有她三倍高的试卷,终于考到了北京,跟我成了大学同学。

新鲜快乐劲儿过去,她才发现,考上了好大学,自己还是一无所有。

同学里有随手买几万块的包包不带眨眼的,三天两头吃人均500以上饭馆的,整天和男朋友秀恩爱、三天假期还要出国玩一趟的……

最尼玛让人绝望的是,你以为这些人不学无术?人家个个都能全英文演讲,绩点直接吊打你。

她每天打起十二万分精神。毕了业,找到一份新媒体的工作,两年后,月薪升到一万,税后。

相当厉害了,走到这一步,费娜已经打败了全国百分之七八十的女青年。

在帝都的费娜,每月的开销,跟在魔都的樊胜美差不多。樊胜美的帐算得很细:合租房租1800,寄回家3000,交通150,饮食1500,日用品350,还能剩下3200,用来买包包衣服化妆品。

费娜稍微好点,家里不需要她帮衬,她每个月还能存点钱。

买了包包衣服化妆品,她变漂亮了,但恋爱暂时是不可能的,她坚信樊胜美的教导:“我们这些外地女孩子,工作才是唯一的依靠。”

公司同事看上去个个精英,中外名校毕业,家境好能力强品味佳。费娜的自卑情绪渐渐自我消化,只是心中常常涌现啮咬性的技术困扰——

预算三千,如何伪装成白富美?

第一次去高级餐厅,如何装作经常来的样子? 

如何通过男人的衣着座驾谈吐,看出他的身价?

在线等,急。

樊胜美说:“只要有钱,就能解决世界上绝大多数的事儿。”费娜过去似懂非懂,现在明白,这个金句,真理啊。

然而樊胜美的真理,没少被骂。“没钱?你努力赚呀。干吗老想着钓金龟婿?”

三年过去了,费娜如今是资深编辑。她已经很努力了,但账户余额离首期款总差一个零。当然了,即使她补齐了那一个零,她还属于限购人群。而等她不限购了,她想到时候她也许会差两个零。

除非她找一个合适的男人嫁掉——合适指的是,要么有房,要么有本地户口,否则她就只能在北京永远当房客了。

“你说,我是不是很像樊胜美?”费娜问我。

我说,不像。你就是樊胜美本人。

可是,我隐隐觉得哪儿不对。

2

费娜的同学盈盈,情况好多了,不用操心户口也不用操心买房。作为北京女孩,她的人生看上去毫不费力。

当年她父亲,时代弄潮儿,上个世纪八九十年代,当倒爷发了笔不小的财。小时候,盈盈家的彩电冰箱,都是当时罕见的日本货。

然而十几年过去,家电还是那些,没有更新——父亲的公司倒闭,身体也垮了,一家人日子窘迫。

盈盈自己争气,考上了北京数一数二的重点高中,也是她父亲小时候读过的那一所。拿到录取通知时,父亲意味深长:“这学校水深,不适合咱们。”

没几天她就觉出她爸那句话的意味来。跟北岛在《北京四中》里写的一模一样:“整个学校气氛让人感到压抑,又很难说清来龙去脉,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儿……显然有什么东西被刻意掩盖了,正如处于潜伏期的传染病,随时会爆发出来……有一天在教室,同学的装束让我大吃一惊……让我想起刚进校时那莫名的压抑,原来就是优越感,这经过潜伏期的传染病终于爆发了。”

她回家跟父亲讲,同学们都穿什么鞋,背什么书包,笔是日本进口的,看的时尚杂志是美国原版的。她没有讲,同学的父母,都是企业家、高官、医生、律师、艺术家……

父亲怒其不争:“你怎么变这么虚荣?你应该做的是,多读书,不要那么物质。”

学生会办新年舞会。她从母亲手里要了五百块钱,买了朋友推荐的“物美价廉的”日本牌子的裙子。母亲掏钱时嘟囔:真贵。

后来她听说,隔壁班班花那条三千块的礼服裙没剪标,她参加完舞会第二天就退掉了。“没必要为了舞会特地买这么贵的裙子吧。”班花笑着说,“我家又没钱。”

这个场景太绝妙了。村上春树写过,当有钱人最大的好处,就是可以说自己没钱。

真正没钱的人绝不敢这么说,她们会去买高仿板鞋。

盈盈知道,尬融没用,自卑更没用,她遵照父亲嘱咐,努力学习,不负众望地考上了第一志愿。

而跟她玩得最好的那帮朋友,压根没高考,而是都去了国外,学艺术的学艺术,学金融的学金融。

同年级的男生K,干脆拒掉加州理工大学的offer,拿着家里给的五千万,开了家游戏公司。

同班一个高官之子,考进了一流大学,不过分数刚够进哲学系,入学后直接转到了最热门的经济系。

盈盈进了大学,还延续着高中的节奏,靠自己,提高竞争力。

有天回家,她推门看见两位多年不见的姑姑,带着四五个黑西装房产中介,正跟她父亲谈判。

她家住的房子是爷爷留下的遗产,爷爷去世前特意嘱咐把这套房子留给条件最差的她家。但遗嘱没来得及改。那时“国五条”颁布,姑姑们担心房价下跌,让尽快卖掉房子分钱,她要拿着出国。

父亲同意了,盈盈崩溃了。三分之一的那份卖房款,还不知道够不够给父亲看病的。除了北京户口,这下她几乎一无所有。

盈盈跟我讲道理,你看,知识不改变命运,意外才改变命运,任何风吹草动,都可能让你的生活一再下坠。

3

玲是盈盈那些去美国学艺术的朋友之一。父亲是国企董事长,家住二环边上,城郊高尔夫庄园还有一栋别墅。

去美国读大学,玲的室友是箱包大亨的千金。

国企领导和私企富翁的差别,立刻显现:她的零花钱是室友的几十分之一;她搭公交车上学,室友开车;她没什么首饰,室友有各大牌经典款项链手链戒指……

玲觉得自己简直土锤。她很快学会了买各种名牌,第一件是Christian Louboutin的基本款高跟鞋,八厘米,没有防水台,脚刚一塞进去就知道,走起路来一定疼到你怀疑人生,但她还是拍了照发到Instagram,高兴地看到室友点了个赞。

终于有天,爸爸打电话来暴怒:“你怎么花这么多钱?”

玲特别委屈:“我够简朴的了!我室友的鞋柜比我衣柜还大。”

“把你送出去是让你好好学习,不是让你攀比去的。”爸爸教育她。

站着说话不腰疼,落到那种环境,谁能受得了那种悄无声息的碾压?她不服气。

爸爸于是苦口婆心,开启全面教导模式。

所谓阶级,可细分为九级,从高官、商界大鳄、省级干部、百亿市值公司老板,再到地方市级干部、一线明星、中小企业主、知名教授、律师、名医、公务员……一层一层,等级森严。

“咱们家顶多是个四级,就是个中产,最不稳定。像你这样造,家早晚被你败光。”挂了电话,她爸又打了一个电话,把她的副卡停了。

玲被镇住了。她见惯了父亲众星捧月、呼风唤雨的威风,从没想过他的焦虑。

仿佛是印证,过了两年,南方箱包大亨破产,玲的室友退学,再无音讯。

玲传染了她爸的焦虑,开始找兼职打工。

4

阶级法则不相信眼泪,只相信不进则退。

下滑比上升容易多了。这让那些努力往上爬的人,显得格外艰辛。

英国导演迈克尔·艾普特曾经拍了一部纪录片《人生七年》,从1964年到2005年,跟踪记录了14个孩子的一生。

被选中的孩子,代表了不同的社会阶层。

而这部纪录片,基于英国社会阶层高度固化的现实,做出了明确的假设:每个孩子的出身,预先决定了他们的未来。

结果的确如此,阶级几乎准确无误地从上一代传到了下一代。只有农夫的儿子Nicolas,考上牛津大学,成为美国名校教授。

这是十四个孩子里,唯一的例外。也就是说,超越出身,打破阶级壁垒,并且守住阶级的概率,是7%。

这个7%,不高不低,却足以给我信心。

我还是相信,人类心灵深处自我决断、自主坚持的可能,是真实存在的,个体选择和践行自己人生道路的可能性,是敞开的。

这个7%,既是个人美好人生的证明,更是深具普遍意义的自由价值和可能性的证明。

这个证明,值得每一个为身份、阶级焦虑的樊胜美记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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