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亦菲式女孩，过不好前半生
友友们，看《玫瑰的故事》了吗？
这几天我一口气刷到大结局，看得我好心碎。
剧里呈现的女性困境相当真实；
同事喜欢上女主角抛弃未婚妻，结果被要求离职的是女主；
被她美貌吸引的人不少，可几乎每个都只拿她当自己的附属品。
似乎每个女孩都对着镜子问过“长得多漂亮，才能被好好对待？”；
但这部剧告诉我们，美如刘亦菲，也逃不过不平等。
今天我们和几位漂亮女孩聊聊天，一起面对那个被忽视很久的问题：
美貌，真的能当作女性幸福的答案吗？
形容人类漂亮的词有很多，唯独形容女人漂亮的贬义词特别多；
“花瓶”“狐狸精”“飞盘媛”……这些词都借由外貌，给女性扣上一顶有罪的帽子。
张书冉是我在群租宿舍认识的，第一次见面我就忍不住盯着她看；
倒不是欣赏她长得多美，只是在努力分辨，她不是在电视里的人物，而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但我这样的感受，书冉很难当作赞美，她担心自己又被当成“干扰项”。
她复读5年，留在原画室复读可以免学费，可她每年都会换一个新的画室。
有一年全班模拟考成绩不好，老师指着她说：“你们知道什么叫红颜祸水吗？”
命令同学和她保持一米距离，不可以和她讲话。
还有一年，画室老师和学生同时喜欢上她，在画室打起来了，校长却要求书冉退学。
“同学熬夜打游戏上课睡觉都不要紧，而我喘个气就能影响所有人成绩？太看得起我了吧。”
书冉觉得校方把责任推到自己身上，根本不是因为她的容貌；
只是因为甩锅给她，是成本最低的解决方案。
他们知道女生反抗的代价太大，只要指控她“不自爱”“勾引老师同学”，她就难以自证，很难在各个画室生存下去。
我们另一位采访对象珂珂也有同样的感受；
“我被补习班的男生跟踪，老师和学生家长却轮番找我谈话，劝我转到慢班，不要出现在那个男生面前。
他们觉得，那个男孩学习好，所以跟踪我没有恶意。
老师说，快考试了，不要毁了人家一辈子；我说我也要考试，我也需要快班的老师来提高成绩啊。
结果他妈妈说，我顶着这张脸怎么也能嫁个好人，不用考那么高。”
他们默认女性的学业事业不重要，女性的存在就是为了供人观赏的。
在这种审视与偏见下，美貌也只是一个被恶意揣测的借口。
这方面，蘑菇经历过更为过分的事。
“我传过几张自己健身的照片，上百评论有一半在说：
‘换衣间待30分钟能出这么多汗？’‘热完身就和金主去酒店。’”
鲁迅说看到白胳膊就想到白胸脯，然后就想到性，美貌就是一条白胳膊。
在这些人眼里，她们是未来的“妻子”，老板们的“玩物”，是唤起自己欲望的“肉体”，可唯独不是她们自己。
我问书冉，如果可以选，下辈子想长成什么样；
她说：“厌女依然存在，外貌只是一个抓手，换张脸还会有别的抓手；
非要说的话，下辈子想当男人。”
人们印象里，美貌会让亲密关系更顺利，至少拥有更多选择；
但拥有“美貌”的女性，多的只有“被选择”。
和书冉一起吃饭，不止一次遇到有人为我们桌点了饮料，甚至买了单。
她不会拒绝也不会开心，因为对方只是“路边看到一只小猫，以为给点吃的就能摸一把”。
“接受请客”“男主外女主内”这些由男方付出金钱的行为，总被看作女性容貌带来的性别红利；
但其实这背后都带着不被尊重，被抢夺话语权，发生肢体冲突的隐患，很难叫作“红利”。
珂珂有次遇到一个人突然坐过来说：“你长得挺好看的，8分吧。”
她又厌恶又恐惧，除了沉默不敢做其他的，最后男人重重拍了下桌子才离开。
但她外型优越的前男友很难理解她的恐惧；
“因为他只会遇到别人怕打扰到他，小心翼翼来要微信的。”
很多人认为女生打扮漂亮，就是给人看的。
被搭讪，被认可容貌，就是对一个女生最大的褒奖。
如果表达对追求者的厌烦，那就是“装”，是“凡尔赛”。
这种忽视女性主体性的情况，在两个人进入亲密关系后也依然存在。
珂珂在恋爱中，最讨厌的环节就是见伴侣的朋友；
“他的朋友会上下打量我几下，然后夸我男朋友‘有手段’‘运气好’，就好像我是一辆新车之类的物件。”
在成年人权衡利弊的感情关系里，美貌确实颇具价值；
但同财富和生育能力的价值一样，是可交换的利益，终究不是爱。
蘑菇每个伴侣在初期对她都很好；
“为了哄你开心可以跑很远，花很多钱，也会规划两个人的未来；
但到后期就嫌你长胖了，嫌你家务做得不够，说你对这个家毫无贡献。”
蘑菇回忆起每一段，都分不清对方是不是真的爱过自己。
她觉得恋爱和自己的模特工作很像；
“喜欢看你这张脸时候捧着你，你是神；
看腻了，就说你是蛇精脸，网红脸，甚至对你造黄谣。”
蘑菇的儿子两岁半了，她偶尔担心老公会像前任一样，有天反过来伤害她。
蘑菇调侃自己是过时的长相；“女生觉得你很俗，男生觉得你好约。”
她一边带孩子，一边挤出时间做美甲睫毛头发护理健身，希望自己能看起来“贵”一点。
《玫瑰的故事》拥有高热度很合理，夸刘亦菲漂亮也很合理；
不合理的是夸刘亦菲演技的只上了一条热搜。
似乎男演员很少有因为帅气，让大家忘了他演技很好，但是女演员会。
女生的努力更容易被忽视，而女生获得的成就，更容易被归结为外貌红利。
书冉的方案顺利通过，没人称赞她的创意，她和客户沟通时的亲和力；
“连我老板都觉得是客户点开我朋友圈照片看了，不忍心难为这么漂亮的人才一稿过的。
我爸还劝我不用认真工作，想涨薪就用这张脸跟老板撒娇。”
外貌在职场上带给她的，只有向下的自由。
但最可怕的还不是诋毁和揣测，而是在这种声音里否定了自己，迷失方向。
蘑菇最后悔的选择就是没有选理科；
当初家人觉得她这么漂亮，应该去做记者，做翻译，但都忽略了她理科排名很靠前。
学文后成绩不好，却被老师婉拒了她转理科班的请求，建议她去当模特。
在女性身上不存在“因为长相好，所以她的优秀更容易被看到”；
落在女性身上的目光，不会因美貌而宽容。
女性必须展现的如他们想象一般，清纯，风骚，贤惠，知性……
如果不符合他们的想象，那就会各种指指点点。
珂珂进入职场的前两年，经常怀疑自己没有做好工作的能力。
“汇报的时候，他们会让我坐老板旁边或者对面，带我的姐说，我什么都不用做，对老板微笑就行了。“
领导也从来不把好项目交给她做，想努力做出成绩也被说“你在办公室待太久，男同事会多想的”。
后来她才知道，领导觉得她早晚要嫁人当富太太，没必要把机会留给她。
那段时间她很迷茫，要不要满足别人的期待，做一个很会“讨好”老板的员工？
还是满足父母期待，把精力花在找婚恋对象上？
“有时候觉得自己像个孕妇，外貌就是我肚子里的孩子；
我什么都得优先考虑它，我的喜好，我的追求什么的都不重要。”
原地打转了一阵后，珂珂还是决定跳槽，在新的公司里再找机会证明自己。
在所有打工人反内卷的时候，珂珂的努力有点格格不入；
但她觉得在职场上实现自我价值，是一个女性在现阶段找到自我，为数不多能做的事。
“就算没有人真的看到‘我’，我也要实实在在看见我自己”
采访期间，我常常感慨女性要面对的杂音太多。
女性向的文娱作品，总爱讲着各种女孩变成漂亮后，一切都顺利的故事。
但现实世界里，变成漂亮女孩不会让女性跳出原有的性别桎梏，那些审视和偏见依旧存在，顶多换一个模样出现。
若真想实现小说电影里，那被平等对待的美梦；
女性需要的不是美貌，而是权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