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室内丨孙建华:“行吟 · 设计”中的过去、未来设计观
7月7日下午,2017年度中国室内设计影响力人物提名“诺贝尔瓷抛砖”巡讲第四站在深圳圆满举办,提名设计师孙建华先生做了题为“行吟·设计”的精彩演讲。小编精心整理了演讲实录,以飨未能亲至现场的朋友们。
孙建华:行吟·设计
当代著名艺术家徐累的作品以一种独特的方式进入到我的记忆中,多年以来一直挥之不去。为什么一个艺术家的作品能跨越十几年,哪怕只是擦肩而过,却能够给我带来如此深刻的记忆呢?
徐累是一个很独特的非主流的艺术家,他最早是学国画的,后来又用一种新的国际化的语言做创作,他的东西既是东方的,又非常地国际化。他的作品连接着未来与过去,用一种梦幻的、戏剧化的语言在解说和表现一个文化体系中的个人视野。
“皱、漏、瘦、透”,是传统美学上对太湖石的审美标准。在徐累的作品中,对于太湖石的表达方式跟传统完全不一样,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2016年米兰展,我做了一个家具作品《承》, 我用漆画的方式,把太湖石的印象做到这个家具的面上。而在家具的轮廓造形上,我从极大的宇宙与当下的生活中寻找大小极差的感觉,经过圆心的弧度和两个经过圆心放射形的直线,去做一个基础型的体量。
人与空间
空间跟人之间是一个互相打磨的过程,就像太湖石,既是自然的造化,同时也是被匠人选中之后,经过一定人工的雕琢之后再放回到太湖水里,经过岁月和水流的冲洗才生成的,是大自然的创造和人的打磨融合才成就了太湖石。
看一个空间,我会从人与空间的关系,去解读我们是如何对一个空间、对一个建筑施加影响的。
成都边上的安仁古镇保留了许多民国时期的老公馆,其中我从刘文彩的刘氏公馆里看到更多的是一个人、一个家族与生活的关系。他的庄园的布局,最外延的那一层更多是体现他的商务活动。第二层空间主要体现的是他的家的生活方式。
鼓浪屿的林氏府,是当年台湾首富林尔嘉在鼓浪屿的故居。因为设计这个项目去解读它,给我们的触动,远远超出建筑外在的结构,我最大的启迪是“定、静、能、闲”这几个字,体现一个大商人“定而静、能而闲”的状态和境界,也是他对城市、对文化、对自己的价值理念的清晰认识。
意大利东部的威尼托地区的私人府邸,外墙是旧的涂料加一些砖,非常地朴素,但是进入之后才发现它的厚重。房子由意大利设计大师卡洛斯·卡帕设计,一个外观质朴的空间里面,放置的都是世界经典的设计,每一件家具器物都是有故事的。
影片《寻访千利休》讲述的是日本茶圣千利休的故事。日本茶空间,是日本侘寂美学和极简文化最早聚集、发展到极致的空间载体或者平台。电影里的一些场景是一个典型的空间跟人、跟一定时期的生活方式的聚合。这部电影不止讲一个人的故事,而且用电影这种载体来还原当时千利休所崇尚的美学体系。
对于苏州园林,我提出“观园四境”。小时候,被大人带着参观园林,就是逛公园一样,看不懂什么东西。后来学建筑设计的时候,是用拆解的思维去看苏州园林,把园林整体拆装成一个个零部件,去分析建筑的布局、形式等等。工作之后,年龄大一些的时候再去看园,你会观察到附着在建筑上的历史,包括各种家族生活的形式和故事。再过了一些年当我走进园子,那个时候你仿佛感觉到整个园子就好像是一个人,当年这个造园的人在跟你对话,听他讲这边种了一个花,那边栽了一棵树,这边几片瓦片的铺法,那边小尺度的飞梁的做法;听他讲他的人生感受、梦想、所思所考……这时候的园林完全是一个人的故事,它是一种个人的创作,也是种个人的阅读,最终是一个很个性化表达的东西。
过去、现在、未来
设计的现实性建立在过去与未来之间,我们今天所定义的现在,其实是在过去和未来之间的一个动态的瞬间。这样的思维有助于在我们考虑设计的时候建立一个横向的时间轴线。
沙坡尾,厦门这个城市最古老的、带有一些破败感的区域,处于城市中心最有特色的位置,它就像过去的历史被冻结在那个地方,可以看到老渔船、老房子和年纪很大的老阿婆在里面走动。2014年中国建筑学会室内设计分会的年会在厦门举办,我们希望在年会中与厦门这个城市最质朴真实的、最本质生动的、接地气的文化进行对话。
当时我们策划了一个场外展,就像米兰的场外展,让设计、艺术介入过去时间里的城市空间,让它们产生一些关联。已经失去了吸引力的城市空间,因为设计、艺术的介入和导入之后,它所呈现的活力是我们完全所不曾认识的。
设计中的感性往往始于第一次踏入现场。一个充满时间记忆与叙事可能的场景也许从此深留脑海。无论新旧,每一个建筑空间最后都是时光蚀刻下生命痕迹的忠实记载。从初始的设计建造开始,空间本身也成为秩序和偶然性并存的有机“生命体”——包含诞生、成长、兴盛、衰落、再生至最终消逝。设计是我们在某一环节与其相遇,然后产生新的秩序与故事。
时、空、物、角
时,就是“时态”。设计的现时性建立在过去和未来之间,由此,追溯与瞻望都必不可少。与过去相比,今天我们对设计“时态”的看法更加系统而客观。既然不能两次踏进同一条河流,我们的关注不自觉投射到仍然在发生作用的过去和可以企及的未来。短暂、瞬间、直觉式的“现在”往往并不可靠。时态选择往往成为设计工作展开的前提。未来,新概念、新技术、新材料、人们之间新的相处方式都在挑战当下的空间思维。我们身处一个比过往任何时期都更加快速突变的时代。过去和未来之间延伸的宽广地带构成了今天可以被我们重新定义的设计时间轴。
空,就是“空域”。一片树荫构成了最初躲避烈日与雨水的空间。竖向与水平延展的实体切割、界定、围合,形成了丰富多变的空域。虚与实的相互依存关系早在两千多年前的《道德经》中已被精彩论述。实体之间的不可见部分构成了空域的核心。在过去时代,西方建筑更接近于实体中的镂刻,东方建筑则是构件化的组合,前者重体,后者重面与线。空间演进的过程是实体越来越变薄、变透,或者由静态的、固定的逐渐加入变化的时间向量。墙体将进一步消失,垂直方向的分隔也将更加模糊。空域越来越多从几何、分散的形态走向有机与流动。
物,就是“物性”。物性无处不在:粗糙的岩石、质朴的红砖、馨香的木材、风化的金属、清澈的玻璃、柔软的皮革……远古时代,人类就在大自然中与万物建立了亲密联系。物的记忆亦嵌入到人类思想最深处。一方面人们越来越囚禁于自己构建的都市丛林,日复一日地远离自然。另一方面,自然之物的眷恋之情始终是人们获得心理安定与满足的核心。伴随着人工材料极大丰富,自然物性逐渐从其原始单一载体转移到系列化的人工材料。甚至伴随着科技升级,越来越多非物质化的影像也进一步介入空间。由此,叙事成为可能。
角,就是“角色”。一个剧院,即便拥有最好的空间、灯光音响、舞台布景,但如果没有台上的表演者或者台下的观众必将失去意义。空间行动的参与者是空间的体验者;同时亦是空间不可或缺的组成部分。就一场完美的球赛而言,优秀的场地、旗鼓相当的球队、专业的观众三者缺一不可。舞台上角色之间的关系,角色的表情、动作、台词以及剧情展开均因剧本而牵联发生。因此,设计行为并非仅仅指向如何构建一个剧场,同时关乎某一空间体验者群体可预期的行为与心理。
不变之变
设计不是一件追赶时髦的事情,我也不认为设计要坚守某种程式化的传统或风格。每一个空间所处的地理、文化,承载的功能与信息,建造的目的如此不同,因此,设计要做的正是寻找差异,并作应答。我喜欢一句话: 世界上唯一不变的是变。因为我们觉得这个世界上只有变化这件事情是永恒不变的。
Jean Nouvel的设计作品有阿格巴塔 、阿布扎比卢浮宫、Saadiyat岛、阿拉伯世界研究所 、中国美术馆新馆、北京奥林匹克中心区文化综合区……不了解的话,看这些作品不一定觉得是一个设计师的作品,但这些恰恰都是他的作品。所以他的作品是不变之变,他的每一个作品都是因为每个场地的文化或者建筑当地的文化深度解读之后所做出表达。
Jean Michel Gathy,做了很多的酒店,马尔代夫的白马庄园、颐和安缦、拉萨瑞吉这些酒店等等。在这些作品里,如果你要从手法和形式本身来看,你是找不到他的所谓的风格。但是恰恰是这种不变之变,每一个项目因地而变的这种原创性的方法,反过来建立一种更高级别的所谓个人的创作思维和创作哲学。
我个人不赞成一种固定的风格一直在任何项目中。因为我觉得一个好的项目应该是要跟基地之间产生契合关系,就像刚才前面我们所说的人和空间、人和物之间,都是互相影响和打磨的。
▼孙建华设计作品:安溪·悦泉行馆
我在安溪·悦泉行馆项目中,除了利用安溪当地的闽南建筑元素,更多是从空间建筑中的尺度和关系去思考设计,以更好地提高与周边环境建筑的契合度。我们更多的是从建筑到室内做一些综合的考量,虽然整个项目的规模不大,但是进去之后会有两个错觉,一个错觉是会觉得整个区域非常大。第二个错觉是进入每一个建筑的室内和院子之后也觉得很大。
传统建筑在一些尺度和院落空间美学中有非常多的地方值得大家去研究。我用很多时间去寻找一些城市乡村里细微空间中能够给我带来设计感动和设计启发的东西。
▼孙建华设计作品:深圳东部华侨城瀑布酒店
深圳东部华侨城的大瀑布酒店,这个项目比较特殊,里面的空间没有一个完整性,比较零碎,空间里又有太多高度高差的变化,有些空间还很长。在这么一个空间里面如果用常规的手法去做的话,那会跳不过它原先很多的障碍点,所以我用水的概念去做,水流可以穿越很多不规则的孔洞,最后把各个空间连在一起。
▼孙建华设计作品:明谷行馆
位于福州的明谷行馆是温泉的行馆,项目位于喧嚣嘈杂的市区中心,而泡温泉是一件很安静的事情。我们在做室内的同时,也对建筑整个外部空间进行重新的规划。通过打造一个有流水墙和竹林的折角动线,一步步把人引入到室内空间,在行走的4、5分钟中,白天的工作和周边的的嘈杂,好像瞬间就远离了你。所谓的“谷”一个是空间上的谷,另一方面是一个是心灵上的,我们希望创造能够和周边区隔的,具有“月至朦胧,日至荫郁”这两种不同类型的空间调性。
我们的理念是在一定的尺度的空间之内创造一些层次感,就像中国的山水画,创造一个从外到内的,一点一个层次的散点式的空间。
设计与传承
建筑是有生命的,城市是有生命的,同时设计也像生命的DNA一样地传承。看看这些中外古今的艺术家、设计师,也许你会觉得他们没有任何的关系,但当你对他们的作品深入研究之后,你就可以发现影响他们创作思维体系的因素有一些必然的传承和联系。
日本主义是在艺术史上曾经出现的一个名词,是19世纪中叶在欧洲掀起的一种和风热潮,对日本美术的审美崇拜。日本主义出现的背景是19世纪中叶,西方列强积极侵略长期锁国政策的日本,日本的美术作品也随之大量传入西方世界。浮世绘及琳派这类画作的用色、线条、明暗、布局很快地吸引了许多西方画家的注意,尤以印象派画家最为欣赏。
我多年前第一次去莫奈的家——莫奈花园,非常惊异地在他家里看到很多日本的浮世绘和日本的瓷器。当时西方很多的艺术家包括莫奈、马蒂斯、毕加索非常深入地研究了东方的抽象艺术,在生活中演绎了东方文化,以东方抽象美的表达去做艺术。因为在印象派之前,整个西方的艺术完全是写实,但是随着摄影技术出现以后,写实已经走到了极点。
密斯·凡德罗,当年花了大量的精力研究日本的木构建筑,研究日本的和室。我在京都的庭院、和室里找到了很多现代主义建筑师寻访的足迹。从源头上说,日本的整个建筑是学习中国唐宋时期的建筑,但是到了后期日本建筑有了自己的一套结构手法、空间尺度体系、庭院与室内外的关系,这些完全是一个新的体系。
西方的建筑是雕塑化的建筑,东方的建筑是一个构建化的建筑,由一个个构件通过榫卯结构连接起来的建筑。这些艺术家、建筑师、设计师的作品里都能找到东方的气质,他们作品里的呼应,让你觉得从艺术绘画到建筑、家具、器物一切都是非常自然而有机的传承。
变换、流动、渗透、多义
跟以往任何永恒的、经典的、固定的、优雅的建筑不一样,未来的空间一定在变换、流动、渗透、多义性这几个关键词上,未来的空间它一定会在这些地方更加地成为它的共性的可能。
无论每个设计师的设计风格如何,无论各个国家和地区文化如何,无论每个项目的功能和目的如何,但是一个时代总有一些必然性的共性在内部起着最终的影响和作用。
在我们的新项目“琥珀·海上书院”、“印象·中国莲”、“东湖 ALILA”,我们把通常思维中的一些东西,以一种新的方式注入到设计中去。某种角度上讲可以把设计当作一种叙事,就像一个故事或者一部电影的方式去做设计。
对现在的我来说,生活、旅行、设计这三件事情其实就像一件事情,因为我觉得设计其实就是不断思考,不断成熟成长的过程,设计就是一次旅行,生命本身也是一次长长的旅行。
“2017年度中国室内设计影响力人物”评选过程
2016年11月-2017年1月
由9位特邀专业评选媒体主编,6位连续两届“中国室内设计影响力人物”获奖者,组成评选提名委员会,进行“中国室内设计影响力人物”进行推荐候选人、评选提名人两个阶段的工作。
9位特邀专业评选媒体主编是:《室内设计与装修id+c》孔新民、美国《室内设计》中文版(INTERIOR DESIGN) 韩晓岚、《室内设计师》徐纺、《设计家》许晓东、《现代装饰》陈雅男、《TOP装潢世界》孙楠楠、《瑞丽家居设计》周小捷、新浪家居网 戴蓓、网易家居网 胡艳力。
6位连续两届“中国室内设计影响力人物”的获奖者:琚宾、吕永中、林学明、宋微建、萧爱彬、叶铮。(按拼音首字母排序)
2017年2月-9月
获“2017年度中国室内设计影响力人物提名”共有18位。
分别是:陈彬、陈厚夫、陈耀光、葛亚曦、韩文强、姜峰、梁建国、陆嵘、赖旭东、赖亚楠、凌宗湧、苏丹、孙华锋、孙建华、沈雷、吴滨、杨邦胜、余平。(按拼音首字母排序)
他们,在今天的中国设计思辨中,分别作出不同的思考与实践,且不止于设计。
并将在全国10个城市:上海、长沙、宁波、深圳、重庆、武汉、哈尔滨、南京、厦门、北京,进行巡讲活动,分享他们的作品和观点。
2017年9月-11月
特邀专家组、参评媒体代表、及网络投票将对18位提名设计师进行最终评定,
最终评选出10位“2017年度中国室内设计影响力人物”,
在2017江西年会颁奖典礼上颁奖。
来源:中国建筑学会室内设计分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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