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13日12点37分,国航CA936航班从德国法兰克福飞抵上海浦东国际机场。当飞机在远机位缓缓停稳后,8名工作人员实施登临检疫,对机上所有人员进行两次体温检测,发现了4名乘客体温异常。在随后审核乘客健康申报情况时,又发现2名体温正常乘客曾在14小时前服用感冒药。
这6名乘客(均为中国籍)及其4名同行者在机坪办结入境手续后,已通过120救护车转送至指定医疗机构,接受进一步排查诊治。
另有30名同机乘客经海关流调、采样后,已统一移送集中隔离点实行医学观察。其余246名乘客均严格按照相关防控要求实施入境检疫,除中转和被邻省接走的乘客外,均按规定居家隔离或集中隔离,实施健康观察。
青浦区华新镇网格化中心副主任陆瑞华,刚刚经历了精疲力尽的一个晚上。3月13日16:40分左右,CA936上的乘客被陆续移交到上海各区的机场工作组接收点。陆瑞华告诉记者,这批乘客采取的是黄标管理,意味着要接受14天的居家医学观察或集中医学观察。13日20:40分左右,陆瑞华把CA936上的8名需要由大巴车送抵青浦的入境人员送上了车,准备发车。这8人中7名是德国人或巴西人,1名中国人。除了这8名乘客,车上还载了另外5名由其他航班入境、需要返回青浦的乘客。当晚21:40分,大巴车抵达了第一位乘客居住的小区,这位乘客是一个年近七旬的德国老太太。正在老太太联系家人、陆瑞华联系小区居委干部和物业人员交接居家医学观察事宜的时候,一个电话打到了陆瑞华的手机上。“当时,我们青浦区的机场工作组组长打电话给我,说按工作计划,这18个CA936上的乘客要全部送到集中隔离点接受集中医学观察,不执行居家医学观察。”
眼看都要到家了,却要过家门而不入、住到集中隔离点去,德国老太太不愿意了。“我就沟通、反复劝说,也让居委、物业和老太太的家里人联系,让家人和老太太沟通,让她配合工作,接受集中医学观察。”陆瑞华说。经过约10分钟的沟通,老太太同意配合防控工作要求,住到集中隔离点去。徐泾镇里,住着不少外国人。一条联民路上,有不少老外居住密集的小区。从德国老太太的小区门口发车后不久,车辆就在联民路上的另一个小区门口停下了。大巴上除了8名CA936的乘客,还有5名其他航班的乘客,这些乘客可以接受居家医学观察,他们中的几个人要下车回家了。“我隐隐发现大巴车里的气氛不太对劲:CA936上的乘客们本来已经被我们劝说好了,愿意去集中隔离点,但现在眼巴巴看着其他人回家隔离去了,自己却回不了家,思想上有点接受不了,心情开始波动。”陆瑞华说,当场就有一个带着两个年轻女儿的巴西母亲问他,为什么他们母女三人也住在这个小区,却回不了家?是不是在“欺负”她们母女三人?“我只能反复说,当然不是‘欺负’,只是工作要求如此,请她们配合。”陆瑞华告诉记者,除了好言劝慰,他意识到工作节奏必须加快:车上乘客的心理波动越来越大,越早送到集中隔离点越稳妥,免得旁生枝节。当车上只剩下了8名CA936上的乘客时,他们已经普遍已经比较激动了。其中有一个带着两个两三岁女婴的母亲,深夜的大巴车里,突然响起了婴儿的啼哭声,哭得撕心裂肺,怎么也止不住。“我不是很擅长哄小孩,更不擅长哄外国小孩,只能不停地用英语简单地说,请大家配合,谢谢理解,一定会尽快到达目的地。”陆瑞华说。就在婴儿的啼哭声和大家的焦虑心情中,最让人崩溃的事情出现了。一个十六七岁的巴西女孩告诉陆瑞华,她要急着上厕所,实在憋不住了,能不能找个厕所停一下车?“我当时一瞬间也有点懵。回过神来之后,我马上和后面的押车警员商量对策。商量下来,我们一致认为大巴车不能随意停靠、更不能随意上下客,只能按照既定路线行驶。另一方面,当时我们正在沪青平公路上,马上就要上高架了,也不可能找到马路边的厕所。让女孩在车上‘方便’一下更不现实。”陆瑞华告诉记者,基于这些考虑,他就和那个女孩以及女孩的母亲沟通:距离目的地还有20分钟,请女孩忍耐,一定尽快到达。“集中隔离点是外青松公路上的一个农庄,晚上路可能不太好走,急着去上厕所的话,必须有人引导。”为此,陆瑞华联系了集中隔离点的点长倪春芳,说明了情况,让她马上安排翻译人员和引导人员,下车后第一时间让巴西女孩去上厕所。所幸没有再发生意外状况。到达集中隔离点后,巴西女孩终于上了厕所。昨晚6点半,陈羽丰在大巴车中,陪同着住在松江区九亭镇的嘉森夫妇(化名)回所住社区居家隔离。在车上,当他侧耳听到,这对夫妇在电话中说到如感冒一类的“敏感词汇”,又不时咳嗽几声,连忙警惕起来。
“老实说,当时我第一时间反应是有些紧张,甚至是害怕。但作为党员干部,这时候又不能退缩。”作为松江区首批派驻浦东机场、虹桥机场的76名志愿者之一,陈羽丰已经在机场负责接送工作超过一周。因为有了“跟车”的工作经验,陈羽丰先是不慌不忙地询问嘉森夫妇的身体状况,然后按照工作流程,通知了九亭镇政府值班室和镇社区卫生服务中心。7点,大巴车开到了嘉森夫妇所住的小区,九亭镇社区卫生服务中心的救护车已在“严阵以待”。然而,嘉森夫妇并不愿意去镇社区卫生服务中心检查,认为有些“小题大做”,自己只是有些感冒症状而已。一时间,陷入了僵持。
早在6点接到通知后,社区干部便等在小区门口附近。善于做居民工作的社区干部杨霞说,“希望您谅解,去卫生中心做下体检。这不仅仅是为了小区居民负责,更是为了您自己的健康负责。”嘉森夫妇,丈夫是乌克兰人,而妻子是中国人。僵持了十多分钟后,他们逐渐被打动,终于同意去卫生中心进行体检。“好在最后是虚惊一场。”晚上11点,将这对夫妇送到家中,又叮咛嘱咐好居家隔离的相关注意事项后,杨霞才放心离开。“今天一早上,我们又去和这对夫妇沟通过,他们情绪已经好转,非常配合。”
“大巴即将从浦东机场出发,上面有位旅客会到你们居委的某某小区,请准备对接。”昨晚6点多,当晚值班的黄浦区半淞园路街道保屯居民区书记夏杰正在居委办公室吃晚饭,收到了街道发来的这条信息。这位旅客是从德国法兰克福飞往上海的航班CA936上的一位旅客,也是保屯居民区某某小区的租客。15分钟后,夏杰、值班民警与社区卫生服务中心工作人员已经穿好防护服,来到某某小区门口就位。
三人在小区门口守候近一个小时后,大巴车来了。一位20多岁的年轻女孩推着行李走下来,她戴着护目镜与口罩。她告诉夏杰他们,自己因为工作原因在年前去了巴西,由于疫情,一时买不到直返上海的飞机票,只好订了从德国法兰克福转机过来的航班。自己也很纠结,但因为工作着急回来,只好硬着头皮上了航班,几乎全程戴着口罩与护目镜。对居家隔离,她表示非常愿意配合。夏杰他们很快帮助这位女孩完成了测温、签署居家隔离承诺书等工作,还与她加了微信,告诉她居家隔离期间有任何需求在微信中可以向居委干部提出来。半淞园街道启用了“智能安防社区人脸识别和车辆识别系统”,在隔离管理期间,若发生隔离人员离开居住地的行为,半淞园“智慧大脑”即会在前期信息采集基础上智能研判自动报警,并自动生成其行动轨迹,与街道“智慧社区指挥平台”联动的公安派出所指挥室第一时间即可接警并提醒管理方及时精准找到该重点人员。夏杰也请女孩发了自己的正面照片过来,她都愿意积极配合。由于前期准备充分,从在小区门口接到女孩到将送到楼上仅用15分钟。
作者:茅冠隽 李成东 唐烨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