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200多个小区都发现了！这种野生动物爆发性增长，还有人不听劝阻乱投喂

城市快速发展，城区与郊野的边界逐渐模糊，使很多野生动物原有的自然栖息地不复存在，于是，一种被称为“野生动物进城”的现象近年来越来越频繁地出现。现在与一些居民同住一个小区的国家二级保护动物貉就是典型案例。

数量爆发性增长后，貉与人的矛盾、冲突不可避免。如何未雨绸缪，科学合理地对待、处理“野生动物进城”问题，对野生动物有足够的认知是基础。

经过3年努力，由上海市林业总站、复旦大学保护生物学研究组、山水自然保护中心联合发起的“貉口普查”项目取得了初步的调查结论，并在11月25日正式发布。这是我国第一个在特大型城市以公民科学的组织方式进行的城市野生哺乳动物调查活动。

200多个社区有貉

历史上，分布于上海的哺乳动物物种组成丰富，包括小灵猫、貉、獐、豹猫等多个国家一、二级重点保护野生动物，以及黄鼬、狗獾、东北刺猬、华南兔、赤腹松鼠等其他物种。

许多物种无法跟上城市的高速发展，但貉是个例外，它们逐步适应了城市环境，数量持续增加，分布区域持续扩大，是比较典型的“进城野生动物”。

成年貉舔舐它的孩子  图片来源：王放

“被调查的50个小区中有22个有貉分布，平均每个小区有10.82只貉，平均密度为1.08只/公顷。”复旦大学生命科学学院研究员王放表示，1.08只/公顷是一个参考价值较高的“基准线”。调查发现，如果小区内貉的密度不超过基准线，貉基本处于“潜伏”状态，居民遇到它们的机会较小，甚至很多居民完全不知道小区里有貉，即使“在同一屋檐下”，也能基本相安无事。

但调查也发现，貉最多的一个小区有超过50只貉，密度达到了5.8只/公顷，相当于每1700多平方米就有一只貉，这样的密度会大幅增加人貉相遇甚至产生矛盾的概率。在22个有貉分布的小区中，7个小区有不少于10只的貉，6个小区的貉密度超过1只/公顷。

王放表示，以平均密度1.08只/公顷计算出的貉总数，与前几年研究团队预估的上海野生貉数量较为接近，约在3000只至5000只。

根据2021年、2022年组织的问卷调查，结合走访调查、志愿者反馈，以及林业部门提供的12345平台相关投诉信息，上海目前至少有260个社区或绿地有貉分布，除了崇明，上海其他区均曾记录到貉，尤其是松江、青浦、闵行这三个区，貉的分布最为集中，数量最多。

上海野生貉分布热力图  图片来源：山水自然保护中心

管住吃喝最有效

通过横向比较情况相似的小区，研究团队还发现了控制貉的有效方法：管好猫粮投喂和湿垃圾。

“植被指数、夜间灯光、人口密度等参数相近，属于同一个类型的小区，貉的数量却差了近一倍。”山水自然保护中心科学顾问冯一迪表示，分析貉密度更高的小区，每公顷多一只貉的原因就在于有人不听劝阻乱投喂，还有湿垃圾投放点位长时间无人值守。

“这项研究再次证实，管住吃喝，是控制野生动物泛滥的有效手段。”山水自然保护中心志愿者孙恭昊表示，这为正受貉困扰的小区开出了“药方”。此外，在貉的非繁殖期，待洞穴内的貉全部离开后，填补建筑物底层的沉降缝，也能有效降低小区内貉的数量。

貉在夜色中翻找垃圾  武亦乾摄

这项研究也为野生动物保护部门提供了一个基准。

“每公顷多少只貉才合适？这其实是一个生态承载力的问题，也是周边居民容忍度的问题，可是我们过去并不清楚具体答案。”上海市林业总站副站长李梓榕表示，现在有了“1.08只/公顷”这个数值，开了个好头，将来进一步细化，就能成为对城市中的野生动物是否采取收容、野放等干预措施的参考标准之一。经过评估，如果貉的密度超过了标准数值，相关部门就要采取行动。

在上海，野生貉似乎有随着河道扩散的趋势  图片来源：王放

引导貉回归郊野

此次阶段性成果公布后，“貉口普查”项目还将继续深入下去。

“对我们来说，还有非常多的谜团待解。”王放透露，已经有部分小区反映，即使减少了人类的“帮助”，比如采取禁止投喂、截断小区内人工水源等措施，但貉的数量并未减少到理想水平。

这种情况下，就要通过给貉佩戴项圈跟踪其行动轨迹或分析其粪便，来研究貉在小区里是否有其他的食源，进而考虑是否要控制居民楼底楼绿地种菜行为，又或者控制小区内相关景观植物的数量。

长宁区绿八乐颐生境花园内设置的红外相机，已经好几次拍到了夜间来喝水、洗澡的貉  陈玺撼摄

还有一个重要研究方向是关于貉种群的迁徙。近期的研究显示，一般在貉密度较高的小区周边2公里的范围内，一定有其他小区也有貉分布，但不同小区的貉是否是“一家人”或存在亲缘关系，这方面的研究仍是空白。

王放告诉解放日报·上观新闻记者，研究团队正考虑选择一批活泼、勇敢的貉进行研究。比如松江区某小区内有3座假山，各盘踞着一个貉的种群，其中一座靠近垃圾投放点的假山，住在里面的貉胆子很大，不太怕人，对各种食物的警惕性也很小，相比其他种群，它们的日常活动范围可能更大。

“等到明年两三月，貉大规模迁徙的可能性最大的时候，将选择一些健壮的貉，给它们佩戴追踪项圈。”王放表示，对貉的行动进行监控，将有助于了解吸引它们迁徙的关键因素，将来可用于“引诱”它们离开城市地区，回归生态环境更好的郊野地区和栖息地。毕竟，“各自安好”产生矛盾的可能性远小于长期住在同一屋檐下。

科研团队和公民科学家在小区里设置诱捕笼，捕捉到貉后佩戴项圈放生  图片来源：山水自然保护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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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陈玺撼

微信编辑：皮小姐

校对：凯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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