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天任:奇葩事件不断!日本人被奥运会玩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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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个东亚国家有一个很励志的口号叫“苦难的行军”,但似乎用这句话来形容日本的2020年奥运计划也挺合适。
就在刚刚,4月25日下午,2020年东京奥运组委会召开了记者招待会宣布新的奥运会标志已经产生。
这个东京奥运会标就是苦难行军的一部分。
实际上东京奥运会标志在去年7月就已经选拔了出来并且高调公布出来了,作者为广告设计名人佐野研二郎,但是一周之后就被控与一间比利时剧场两年前就开始使用了的标志非常相似。
东京的组委会一开始当然不承认抄袭,而且提出了非抄袭的证据:佐野研二郎一开始参加竞选的图案不是这样的,现在的图案是在组委会的修改要求之后才逐步发展而来的。
这样的解释反而引起了另一个疑问:为什么组委会要在公布决定之前要佐野研二郎修改图案呢?这也太不公平了。
接下来是人们发现佐野研二郎的很多创作都和在那之前就已经存在的图案异常地相像甚至一模一样,有人在那个设计比利时剧场标志的设计事务所的网站的访问记录上找出了佐野研二郎设计事务所的IP地址从而揭穿了佐野研二郎关于他“从来不知道比利时列日剧场”的说法是在说谎,这样佐野研二郎不得不在2015年8月14日深夜发表声明,就“剽窃门”事件致歉,而东京奥运组委会在2015年9月1日宣布停用该标志。
所以这次重新决定奥运标志在日本引起的的反响非常冷淡,日本人对这件事已经没有了兴趣,网上不少意见是“只要不是抄袭,只要不是后门,什么都行”,要求真的很低。
既然抄袭问题已经闹得这么厉害,这次的标志再次涉嫌有意抄袭的可能性应该不大了,但是选定过程中有没有其他的猫腻还是说不清楚。
这次选定的是在4月8日就已经公开了的ABCD4个图案中的A图案,但是这件事从一开始就一直存在着各种疑问,实际上一开始选出来的4个最佳图案和4个次佳图案中并没有现在的这个A图案,完成了注册商标调查之后其实只剩下了BCD图案,A图案是从第二轮审查中被淘汰的其他56个图案中重新选出来的。
谁都不知道选出A图案的理由和根据。
另一个问题是组委会没有公开这件事,是传媒自己挖出来的。
组委会公开了这4个备选图案之后在网上进行了网民民意投票,得票最多的图案是B,图案A的得票数最少,但是各种小道消息都是“最后肯定会选定图案A”。
小道消息的出处不明,理由也不明,但是最后成为事实倒是明确无误的。
所以日本网络上的反应充满了“果然不出所料”的不满和失望。
之所以仅仅是失望而不是愤怒倒并不只是因为日本人脾气好修养好或者戾气不大,而是因为在东京奥运这件事上日本人民的感情已经麻木了,愤怒不起来。
传说中奥运会是反映“更快更高更强”的体育精神的盛会,但是实际上起码在东亚奥运就是政治的化身和体现,举办奥运会象征着从发展中国家脱身开始进入发达国家的行列,1964年的东京奥运会是这样,1988年的汉城奥运会也是这样,2008年的北京奥运会还是这样。
所以按理来说除了朝鲜之外,东亚国家都不应该再对举办夏季奥运会有什么热情了,原来“朝日电视”的著名节目主持人久米宏在评论大阪市参加申办2008年夏季奥运会时就说过这样的话:“奥运会是一个节,人家办,咱去参加赶热闹,自己办我反对,太累了,没必要。”
应该说那次大阪市申办奥运会真的是有点像开玩笑,没人真的当回事,甚至到底有多少人知道这件事都是个问题,当时不少日本人很认真地认为申奥已经和日本无关了,所以大阪在第一轮就因为得票垫底而直接被淘汰在日本也没有引起什么议论。
但是石原慎太郎把申奥的事情弄出了现实味。
石原慎太郎和自民党的关系一直是一个不容易说清楚的题目,1999年石原头一次竞选东京都知事时是以无党派身份出马的,当时自民党推荐的是曾经担任过联合国副秘书长的明石康,但出来了一个曾在细川护熙内阁中当过外务大臣的柿泽弘治造反参选,把自民党的票给分散了,结果让石原慎太郎捡了一个便宜。
接下来石原在2003年第二次竞选胜利之后,在2007年的选举时遇到了一个还要不要自民党推荐的问题,当时的自民党在推荐问题上有点犹豫,因为石原慎太郎那年已经75岁了,而自民党制定了一条在推荐国会议员的时候年龄不超过70岁的限制,其实当时石原慎太郎对自民党推荐也不是那么有兴趣,因为那时正好自民党人望到了最低点,这样石原慎太郎就独立参选,“申办2016年东京奥运会”就是那时候列入竞选纲领的。
石原慎太郎是个天生的煽动家,愣把一个不少人甚至不知道的申奥被否问题给炒成了一个“民族自信心”的问题,激起了日本人久违了的“民族感情”,于是就开始有了日本人支持申奥,而且申奥投票时比以前也有了点进步,通过了第一轮投票,在第二轮才被否。
但是这次的被否还给了石原慎太郎一个很冠冕堂皇的争取2011年四连任的理由。而2010年东日本大地震之后日本一片黑暗,当时的民主党政府也想弄点正能量来鼓舞一下人心,赶上国际奥委会决定这事是在2013年,安倍晋三正好新官上任,也想弄点好消息来冲冲喜,于是也就全力支持,这就形成了一个近年来很少见的日本中央和地方团结一致的局面,加上2008年世界金融危机之后世界各国都有点驼子上山——钱(前)紧,不太玩命抢,这就定了下来给东京去办。
但是这个奥运会定下来了之后一直就不顺利。石原慎太郎在申奥的最后阶段已经辞去了东京都知事,接班的是他推荐的副知事猪濑直树,整个申奥成功应该归功于猪濑。但是刚定下来就暴露出猪濑借了人家钱的问题,本来借人钱不是坏事,问题是猪濑没有在政治资金出入明细上注明,因为这笔钱是准备拿来作为选举经费的,而日本对于选举资金的总额有明确的规定,一注明就会出问题,这样一来猪濑就只好辞职了。
苦难行军从猪濑知事辞职就开始了。
日本人之所以要申办东京奥运会在很大程度是出于想和中国攀比的心理甚至潜意识。虽然日本传媒喜欢非议北京奥运会的浩大规模和豪华排场,赞赏在北京之后举行的伦敦奥运会的节省和环保,而且日本自己在申奥时也宣称要举办一个“简洁的(compact)”奥运会,但那都只是“政治正确”的标语口号而已,实际上只要有可能还是想过一把瘾,给全世界看看日本的实力,猪濑在申奥时的演说中就公开宣称:“我们有钱,有现钱,绝对没有财政问题。”
但是不知道到底是猪濑说了谎还是弄错了,反正没过多久就发现日本其实没有钱,起码是没有那么多的钱。
建设主体育场的时候一开始采用的是前些时候突然去世的当今世界上最著名的建筑师扎哈·哈迪德的设计方案,扎哈的设计有个像软体动物的明显特点,不管人们是不是喜欢,反正见过就都不会忘记。扎哈的作品的另一个特点就是造价昂贵,实际上当初日本人选定扎哈的方案与其说是喜欢扎哈的风格还不如说喜欢扎哈的开价。
当时日本各媒体都在介绍扎哈,扳着手指头算哪儿哪儿有扎哈的作品,特别是在中国的哪儿哪儿有,很气愤地说日本居然到现在还没有扎哈的作品,这次一定要乘奥运东风把扎哈弄到日本来,言下之意就是风光不能让中国独占。
但是后来仔细一算才发现要3000多亿日元才能拿下来扎哈方案,可是日本最多只能筹出一半的钱,至于猪濑直树信誓旦旦的现钱到底在哪儿已经无人知道了。
只能断了想念,另起炉灶,由日本人自己来重新设计。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件事对组委会的打击实在太大,在重新设计时都没有人注意到奥运会主会场有一个要设计一个“会场内的任何地方都能看到的火炬台”这个问题,以至于到新方案已经决定下来之后才发现没地方放火炬台了的令人哭笑不得的问题。
这个问题一暴露出来,日本网络上就出现了段子的高潮,各种脑洞大开的方案纷纷问世,弄得政府和组委会的联合办公会议都不得不定下口径来不再讨论这个问题,因为离开会还有4年,解决这个问题应该不在话下。其实大家都知道这个问题能解决,提出来这个问题也就是日本传媒在作弄人,因为这次东京奥运会的组委会主席是日本传媒最不喜欢的以大嘴闻名的前首相森喜朗,大家都喜欢看他说错话出丑。
不到奥运会正式开幕就不能随便说苦难行军已经结束,谁也不知道还会出来什么让人心惊肉跳哭笑不得的问题,以至于日本传媒在这个问题上都变得内向了起来。
读卖电视台有个叫高冈达之的评论委员,此公不太喜欢中国,当然读卖电视台本身也就不太喜欢中国,他们每周六早上有个叫《朝玫瑰》(あさバラ)的节目,就是一些说相声的讨论新闻,这些相声艺人都没有什么文化和见识,都好像活在30年之前,特别看不起中国。
正好在日本人发现没钱请扎哈的时候北京和张家口联合申办2022年冬奥会成功了,这个节目在谈到北京申办冬奥成功的时候有意隐瞒“和张家口联合举办”的细节,再三强调北京的冬天不太下雪,想给观众一个“中国办事不靠谱”的印象,为了加深这种印象,特地让在场的高冈达之来评论几句。
谁知道那天高冈因为受了请不起扎哈的刺激,不但没有顺着主持人的话说下去,还呛了起来:“你们别去管中国的事好不好啊?告诉你甭管人家下不下雪,反正中国人能弄出冬奥会。”
【注】本文原标题:《苦难的行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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