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讲曝光之后，希拉里已笑晕在厕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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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要的事说三遍：你们看到那份希拉里在高盛演讲的讲稿是假的，是假的，是假的。
我不是希拉里的粉丝，我没必要为她辟谣，我不觉得她会是个好总统（虽然其他候选人当选的话会更糟糕）。这件事之所以重要也不是因为这样的一份假讲稿会影响到美国总统大选的选情，其实在美国基本没人会以为那份讲稿是真的。它重要是因为它现在在中国的网上被当作真的疯转，成了一个国际乌龙，而这个国际乌龙成型的原因才是最耐人寻味的。
▲ 网络热传希拉里高盛内部演讲，称其“跪舔华尔街”
希拉里在高盛演讲在美国媒体上早就被炒成了旧闻，人所共知的事实是她的确在高盛做过演讲而且收了巨额演讲费，三个月前就有媒体要求她公布演讲稿，她当时的回答是“让我想想看”。但到现在讲稿连一个字也未曾公布过。所以当我收到国内朋友转来的这份网上讲稿时，不用看内容就知道是假的。
那这份假讲稿是怎么来的呢？这份被翻成了中文的讲稿标题是：“希拉里在高盛内部讲话被流出！赤裸裸程度堪称‘纸牌屋’”。文里标明的来源是Zero Hedge网站。但这篇稿子并不是Zero Hedge的原创，正如导言里所说，它是由 Counterpunch网站原创发表，被Liberty Blitzkrieg网站转发之后，又被转到Zero Hedge上来的。
在Counterpunch网站上这篇文章的发表日期是2月26日。好了，这是一桩旧闻，这倒是也无所谓，关键是三家网站都在大标题或导语里明确标出这是一篇“satire”。这个词的直意是反讽，这是美国人搞笑的主要路数之一，目的是让人在正话反说中得到乐趣发泄不满获得启迪。反话不是真的，这是美国文化的共识，对美国的读者不用特别解释，而咱们的文化隔了一层，翻译和转载时都去掉了关键词“satire”，弄假成真了。对于反讽的作者来说，玩笑被人当了真就是失败，这篇文的作者要是知道他精心炮制的笑话在中国引发了这样的效果，肯定得在厕所哭晕过去。
▲ 美国网站截屏
不过因为文化不同所犯的无心之错（如果真的是无心的话）并不应被过分苛责，美国媒体也有把Jack Ma（马云）的照片错配给了Jackie Chan（成龙）的，用不着大惊小怪。但中国的读者如果能从这篇演讲稿里了解到更多美国政治的常识，下次看到演讲稿的措辞就能判断出不可能出自希拉里之口或许也不是坏事。
Zero Hedge是一个财经新媒体网站，其创办人很多曾有过在华尔街银行的工作经验，却在2008年金融危机之后看透了华尔街的贪得无厌、为了赚钱至普通人生死于不顾的本质，揭竿愤起于2009年创办了Zero Hedge。这个网站大多新闻转载自其他媒体，原创报道统一以Tyler Durben的名字发表。Tyler Durben是1999年的电影“格斗俱乐部”里布莱德皮特饰演的一个角色，他是个做肥皂的，却喜欢在格斗中发泄自己的不满。我们看到的这篇演讲稿正是Zero Hedge在4月24日发出的“Tyler Durben”的大作。
原创和转发的两个网站Counterpunch和Liberty Blizkrieg也都以关注底层社会民生、观点激进著称，其中Liberty Blitzkrieg的创办人Mike Krieger也是2010年从华尔街辞职的愤青。
这些背景告诉我们什么呢？这篇演讲稿的创作者和转发者都是不满美国资本主义制度的革命青年（或中年），他们的理想是人人平等财富均分。我无法确知他们对总统候选人的好恶取向，但可以肯定他们中的大多数是社会主义战士桑德斯的粉儿。
在美国以其所在的党派判断一个人的政治观点是很有效的方法，其准确率至少不低于验孕纸。希拉里和桑德斯同属民主党，其观点在基调上是一致的，差别只在色温。共和党与民主党分别以富人和穷人为各自的立足根本，富人钱多人数少，穷人钱少人数多，在筹款和投票两条腿走路的竞选中，二者各占优势，才形成两党长期势均力敌的态势。
相对于偏向极端、恨不得打土豪分田地的桑德斯，四平八稳的希拉里在激进派眼中显得不够革命。在把最低工资调涨到15元一小时的问题上，她曾一度犹豫。在对大银行加强监管的问题上，她态度暧昧。在政府透明化问题上，她闹出了“电邮门”丑闻。再加上她来自政治家族，不仅接人待物八面玲珑还给自己家积累了大量财富，使草根阶层觉得她不可信任。所以在极端民主党员中，她不招人待见。至于到高盛演讲，其实不管内容如何，在革命者眼里这本身就是在跟敌人勾肩搭背、利益共享，已经够得上十恶不赦了。
即使如此，希拉里仍然是一个忠诚的民主党员，她在任何场合、任何情境下都不可能像这篇讲稿中那样，把银行家称作“志趣相投者”，用“little people”来形容普通市民，宣称“我们不可能在没有投机和不平等的情况下发展经济”，承诺“我想要成为高盛的总统，通过高盛成为总统，成为为了高盛而存在的总统”。
希拉里或许和所有政客一样都会表里不一，但在党派政治里生活了一辈子的人对自己所属政党的基本理念都有最起码的认同，即使只是为了上位当权也不会去背叛自己胜选的根基。如果她真的在高盛做了这样的演讲，连高盛的CEO都会立马打电话为她叫急救车，因为这只能是神经错乱的症状。
现在说回到最关键的问题：在美国像这篇演讲稿的编写者和转发者这样对富人集权、贫富不均、政富勾结、窃钩者诛窃国者为诸侯的现状不满的人多了去了，抨击这些现象的文章在网上随处可见。但那些直言不讳的文章似乎都不如这篇正话反说的文章传播的广，即使那些同样是正话反说用幽默的方式针砭时弊的文章也不如这篇知名度高，最起码没有引起如此轰动的国际效应，惊动了如此广泛的中国读者。其中关键正在于，这篇演讲稿被假于希拉里的名下。
言论这件事的可悲之处在于，说的是什么并不是最重要的，谁说的才是，正所谓人微言轻，自古如此。但网络世界并没有像我们期待的那样使情况变得更好，反而是更糟。网络在提供给每个人话语权的同时，也使这个世界更加浮躁喧嚣，浮躁到每个人都只想表达不想倾听，喧嚣到没人能听清别人在说什么。要想让自己的声音得到传播，就得另辟蹊径，所以那些被加在名人身上的假文在这个时代才如此流行。
这样的假文其实也无大碍，至少让人听到了一些愤懑的声音。要是你非得较真希拉里到底在高盛讲了什么，我听到的一种说法是：公众之所以到现在还没看到真正的讲稿，是因为她其实什么都没讲，只是露了个脸，拿了钱就走人了。不过你可千万别当真啊，这是本文举出的美式satire的第二个例子。
▲ 希拉里在华尔街
【注】本文原标题：《希拉里的讲稿是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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