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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勤伯:关于四月和诗歌的意大利产房笔记

2017-05-21 王勤伯 大家


文 | 王勤伯


▍4月9日


意大利公立医院建议,产妇每10分钟内阵痛2到3次并持续2小时以后再去医院。


我们在午夜前抵达,医生检查后说还要等很久,但同意玮入院。


病房里,阵痛复又变得不规律。


凌晨3点,玮让我回家。


***


汽车压平光束下翻卷的夜浪,碾过无法停止的怪想。


产前辅导班上,老师问有过生产经历的夫妻:男人在女人生产时是什么感受?


“感觉自己就像一坨屎。”


哄笑过去,发言者解释,“就是说,看着她的痛苦,你什么也帮不了,那种彻底的无力感。”


***


医院在郊区。佛罗伦萨的郊区,是夜里15分钟车程。


打开家门,两条狗摇晃着尾巴。Oliver照例叼来一只拖鞋,Momo站起来用前爪狠狠磕我胸口,询问女主人的情况。


狭窄的门道里浓烈的狗味。我们离家后,它们一直睡在大门背后。之后几天,它们继续睡在那里。


狗的陪伴对孕妇是珍贵的。它们以自己的方式为痛苦、焦虑和担忧的人提供安慰。


▍4月10日


白天,阵痛缓慢地发生。


爱人在医院待产,我在医院附近的小镇闲逛。


我在闲逛中寻找餐馆,找不到餐馆继续闲逛。


周一是很多意大利餐馆固定的休息日。


以为前方会有转盘调头,乡路却越开越窄。山洼深处,托斯卡纳的春天像绿色的漩涡卷吸着我。


是动人的春色还是调头的愿望让我慢得像只蜗牛?身后不耐烦的车龙越来越长,弯道处我从后视镜看到龙在摆尾。


经过一个工厂大门,终于有空地靠右停下,看着车龙一泄而过,释放感就像对着春天屙空了衷肠。


饥饿和释放中,继续感觉自己像坨屎。


***


当地人指引下,终于找到了小镇上唯一周一中午营业的小餐馆,坐进后院的树荫。


另一个角落,两个意大利女人正和一个法国男人说话。法语。


声音如此清晰。清晰到我想扑上去纠正她们坚持不懈的语病。


听力是相对的。


当我和玮坐在餐厅里,邻桌的对话会一字一句灌进她的耳朵里。而我,什么也听不见。


我一个人坐下来,耳朵装了天线。


胖胖的厨师从厨房窗口探出头,“你到底是乌克兰人还是中国人?”


5年前在基辅买的黄色夹克背后印着西里尔字母“乌克兰”。意大利人普遍不明其意。厨师是摩尔多瓦人。


“在摩尔多瓦,你们说什么语言?”为了让对话继续,我提问。


“我们?罗马尼亚语、俄语、乌克兰语、保加利亚语、土耳其语,你想和我说哪一种?”


我感觉被一股妖风吹翻在地,持续打滚起不了身。


语言是一种游戏,想玩就得爬起来应战。我搜寻在那个地区存在(过)但他不一定会说的语言。


“意第绪语”。


“那你不是中国人,你是犹太人!”他无奈地甩甩手。


我不会意第绪语,顶多只能读懂部分拉丁字母转写的文本。


游戏令人放松,我像松散剂作用下的一坨屎。


***


曾有一个摩尔多瓦女人告诉玮:


“你怀了孕就得多爬楼梯。我们那边孕妇没事儿就去爬楼梯。”


“想做爱就做爱。我怀孕的时候一样去当矿工。”


“我4个小孩里面前3个都是8个月就出来了,全部长得高高大大。”


“最后一个是足月的,就生她生得最困难。”


***


公立医院一切免费,唯一不方便是没有热水。


回家烧热水,喂狗,遛狗。Oliver有不想吃东西的迹象,我给它和Momo买了新鲜羊杂。


炖羊杂的间隙,把前一天下午发给出版社编辑的译后记再检查了一遍。


阅读和旅行中的奇遇让我和玮成了20世纪早期匈牙利文学的爱好者,自学匈牙利语,3年前开始从事翻译,作家出版社同意出版我们的两本译作:科斯托拉尼(1885-1936)的《夜神科尔内尔》,瑟尔伯(1901-1945)的《月光下的旅人》。


经典文学作品是一种奇迹。文学翻译是尝试贴近奇迹、再现奇迹。去年春夏之交,完成《夜神科尔内尔》第三修订以后,玮说她感觉可以比较安心地做母亲了。


此前,我们一直不确信是否或何时想要小孩。


▲ 《夜神科尔内尔》


秋天,有孕在身的玮放慢了速度,《夜神科尔内尔》改由我完成最后修订,拖到今年年初。


拖延最甚是译后记。我憎恶冗长详尽的导读和后记。一部经典的文学作品,作者想说却没说的话一定成百上千倍于作品,把解读和想象的空间留给读者——译者为何不为自己纯属多余的喋喋不休感到羞耻?


译者只在翻译过程中存在。译作完成,他是一个读者。


玮去医院前几个小时,我写完了译后记。


我没有写译后记。只写了和匈牙利文学结缘的过程。


***


18点,玮在电话里说,有规律的频繁阵痛已持续快两个小时。


我随下班高峰期的车流缓慢蠕动,像一坨便秘状态的屎。


22点,产检。助产士爱莱娜说,开了两指。所以,已正式开始。


22点30,玮感到疼痛难以忍受,问能否打无痛针。


“不,我亲爱的玮,那样会把分娩拖太久。”


爱莱娜是个约莫50岁的女人,无论答案肯定还是否定,她脸上的两坨嘟嘟肉肯定会和蔼地微笑。


23点,助产士费德丽卡来了病房,把玮接去产房区。


▍4月11日


辅导班老师琴齐娅建议男伴尽可能去产房陪伴女人生产,又对各种可能性进行了描述,核心内容:不要在女人的痛苦面前表现出任何一种焦急,更不能对医护人员构成干扰。


我一字一句地照做。


产房区里,嚎叫声此起彼伏。隔壁一个男人大声地对女人说着话。


女人则不停地呼叫助产士,“劳拉!劳拉!”


劳拉和费德丽卡一样,呆一会儿就离开。玮疼痛到极致的时候,我也去叫过几次费德丽卡。


“(疼痛)会过去的,玮,我们正在接近小妹的出生”,助产士的声音是产房里的第一剂麻药。


所有见过玮的助产士都询问是否为女儿起好名字。


考虑过几个备选,最终答案需要等待。


***


产房里,我能做的事情无外乎以下两件:递水,轻声重复费德丽卡的话。


玮曾说过,如果产房允许带狗,或许Momo能给她提供一点安慰。我想从一坨屎变成一条狗。


即使能变成狗,我无法变成Momo,世上只有一条Momo,爱狗的人都会明白。


我是一种叫男人的动物,正在陪伴和观察一种叫女人的动物。


突然间确信,女人比男人更能体会何谓孤独。


这念头让我颤抖。


***


原本想好进了产房不再看手机,还是忍不住。


意外地发现一封电子邮件。发件人名叫勒恩·瑞克斯。


75岁的勒恩·瑞克斯是《月光下的旅人》英文版译者,诗人,退休语文老师,上世纪90年代从津巴布韦移居英国剑桥。匈牙利语独特的音韵让瑞克斯对这门“欧洲最难的语言”产生了兴趣。


自学语言过程中,匈牙利友人塞给他一本《月光下的旅人》,“你一定得读,我们学生时代都读过,所有受过教育的匈牙利人都知道和热爱这本书。”


▲ 《月光下的旅人》


勒恩·瑞克斯爱上了这本以意大利为主题的小说,决定翻译它。从着手翻译到最终出版,勒恩·瑞克斯花了整整10年时间,让一本中欧小说在英国市场取得前所未有的成功。


我认识勒恩·瑞克斯的一位堂弟,但在翻译过程中我没有和他联系,译者都不喜欢带着他人的意见去工作。直到完稿,我才通过堂弟去信询问勒恩·瑞克斯对原作者瑟尔伯在书中几处笔误的看法。


勒恩·瑞克斯说,很高兴和我交流,他确实发现了个别笔误,处理办法是假想和作者达成了“绅士协议”——例如,原文“城墙内”是错的,正确应该是“城墙外”,但他没有纠错改写为“城墙外”,而是按照“绅士协议”写成“城墙的一侧”。


玮的又一次剧烈阵痛里,我想,婴儿此刻是在玮的子宫里,不在子宫外,总之,婴儿就在“子宫的一侧”。


无聊且绅士的想法让我强烈地自责。又想起《月光下的旅人》里的一段话:


“在生活面临可怕和崇高的命题时,友善又无聊的事情不请自来;当生活浸没在一堆友善又无聊的事情里,可怕和崇高的命题又闯进脑海。生活没有风格形式,或者它本就是一种混合的样式。”


我感觉自己像坨屎,而且是混合的样式。


我仅仅不再是9个月前那颗精子。


***


凌晨1点,疼痛越来越激烈。又一次产检后,费德丽卡说,医生认为可以打无痛针了。


“不是说会拖延分娩时间吗?”玮惊讶地问。


“不。”


打针以后,费德丽卡建议玮睡一觉,“休息好,一会儿需要用力。”


***


床很大,费德丽卡说我可以睡在旁边。


躺在玮身边,我仿佛觉得自己多了一点用处。


很快又醒了。


之前一天夜里,病房里没有陪护床位,回家躺到床上,我每6到7分钟醒一次,和离开医院前她的阵痛节奏吻合。直到上午6点平时的闹铃响才中断阵醒,沉沉睡着两个小时。


***


玮在麻药作用下睡得很沉,我在产房床上继续翻看手机。


中国已是上午。朋友圈里,20年前死去的王小波起床了。


“脸书”上有一条未读信息,来自阿尔卑斯山中小城贝鲁诺的萨尔托里女士。


为什么在玮生产的夜晚,文学的信息接踵而至?


《夜神科尔内尔》完稿时,我偶然在网上看到一份2014年关于本书意大利语版的讲座海报,主持人是萨尔托里女士,副标题里写“影响了昆德拉的书”。


可是,我查不到《夜神科尔内尔》或其作者科斯托拉尼如何影响过昆德拉的文献资料。于是去信问询。


萨尔托里女士说,这句话来自译者佛莱斯托教授,她愿帮我把问题转过去。


***


隔壁产房的女人一直在惨叫、嚎叫、呼叫。她的男伴偶尔会提高嗓门。


3点,或3点半,玮醒过来。4点,产检。费德丽卡说,差不多了。


费德丽卡再没有离开过。


产妇和助产士,一个女人和另一个女人。


一次又一次准备、冲刺……无功而返,从头再来。


无法回忆或描述更多细节。


我也在一次次无功而返,在辅导班老师强调的“不干涉主义”里旁观,站着,坐着,坐着,站着,疲惫里亢奋,恍惚中清醒。


***


突然发现意大利语真好听!


一门语言熟悉近乎母语时,日常生活的重复用语就已彻底杀死初学时的惊艳。


它复活了。


我记起等候区过道上一位母亲写给各位产妇的话:


站稳现在


听从你的身体


别去思考未来


产房里的一切声音都是诗歌!


费德丽卡在说,她在说,语气坚定又平和地说:


-来了!来了!就要来了!


-瞧!孩子们在出生!孩子们将要出生!(其他产房传来婴儿啼哭声)


-看似遥远,已在眼前!


-用力,不要断断续续/长吸一口气/用力,推她出来/持续地用力


我从未像此刻一样确信,自己正无比接近诗歌。


15岁时,我写过一堆没有收件人的情诗,之后再没写过诗。我不明白什么是诗,写得越多,越感觉人类语言有其神秘的内在音韵,与我距离遥远,像生儿育女一样遥远。


***


天亮了。我在产房区的恒温里看着窗外苍白的冷。


费德丽卡让我站到旁边帘子处。“你站床前可能会让她紧张。”


我决定离开产房。


为什么费德丽卡不早说我的存在可能让玮紧张?


在诗歌的夜晚,在诗歌的清晨,“为什么”就是“因为”,就是“所以”,就是“不为什么”。


我明白她的每个句子。或者,不是明白,是共鸣。她在尝试各种可能。


生命是可能,死亡是必然,有趣是可能,无聊是必然。


“我在泉边渴死”,是可能反抗必然。


维庸在同一首诗里写:“世间万物于我,唯不确定性亲及心窝”。


助产士的语言是对不确定性的确定,没有正确或错误,像诗人一样,她们的语言只有态度。关于无痛针,爱莱娜的否定和费德丽卡的肯定都成立,否定和肯定无关诗意,态度决定命题。


时不时,我走回产房去探视。玮越来越疲乏,费德丽卡的语气没有变化。


偶尔,费德丽卡的个别同事也来探望。


偶尔,我走错产房——我怀疑手术台上准备剖腹产的女人是玮,盯着她的脸。


她裸露着身体。


她和医生说,“不,不,隔壁。”


我在泉边渴死。


***


产房区墙壁上贴满不同肤色的母亲和孩子照片。


医护人员里有外国人。不同肤色的人来同一个医院,生产出不同肤色的人。


生育的关头,人们都成了国际主义者。


死亡其实也无国界,只是名义不同,因为病,因为祸,因为水,因为火,因为族,因为国。


掏出手机,删除掉一大堆朋友和联系人。


我有愧于他们。


我忍受过他们的狭隘思维、无视他们传播仇恨情绪,我对他们的友谊是虚情假意。


所以,当女儿出生的消息终于到来,我不要他们回报真心的祝福。


***


已经7点半,玮越来越疲惫。


她问过费德丽卡,能否剖腹产。费德丽卡一如既往地平静,“不,玮,这里做不了剖腹产”。


我关注着胎儿实时心跳数据,一切正常。但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来了2、3位助产士。她们和费德丽卡把玮搀扶去了隔壁另一个房间,无影灯下,玮上了手术台一样的床。


走廊上没有脚步声,没有口令和呼唤,屋里一瞬间钻出十几个人。意大利人在生活里处处展示意大利足球的神秘,看似凌乱无序的外表下存在超然的默契。


屋里只有玮的疼痛,只有搬运和拆开医学器械的声音。


一共听到两句话:


“儿科医生到位”。


“给我一个猕猴桃”。


“猕猴桃”是分娩真空吸引器。


又是沉默,又是屏住呼吸,我却在此刻听出了音乐,像一首进行曲,节奏欢快刺激到就像心脏放进了洗衣机里,在玮的又一次剧烈阵痛中,女儿降生了!一个期待已久的音符。


滚落的泪珠里,诗歌离我远去。


***


一位助产士要给新生儿准备手环,再问玮,“她叫什么名字?”


“不知道……或许,Beatrice(贝阿特丽丝)。”


是的,就是Beatrice!她出生在诗歌之夜,出生在但丁之城,还有什么比贝阿特丽丝更好的名字?


小贝阿,小贝阿,我竟然就是你爸爸?


▍4月12日


护士半夜来巡视过好几次,帮助母婴第一时间学会正确的哺乳姿势。


我在走廊里见到了那位剖腹产母亲的老公。他说已经48小时没有合眼。


***


下午3点才去小镇餐厅吃午饭,老板说,厨师已经下班了,但可以给新爸爸一些剩菜。


剩菜,是一整盘烤牛肉,小山状的一堆芦笋,一瓶水,一杯咖啡。


13欧元。


或许是优惠,或许是款待。


***


佛莱斯托教授来了信。她是意大利和匈牙利混血。


关于《夜神科尔内尔》对米兰·昆德拉的影响,确实没有文献佐证。这条信息来自米兰·昆德拉作品的意大利译者里藏特。里藏特90年代为法国《小说作坊》季刊效力,亲口听米兰·昆德拉讲,20世纪中欧小说建立在科斯托拉尼作品之上。也是这个原因,里藏特把科的代表作《夜神科尔内尔》推荐给意大利出版社,佛莱斯托教授成为译者。


***


男人总是把快速和守时视作美德。也总是忘记,迟到才是销魂和性感的可能。


我错误地选择了美德,第一时间告诉玮上述信息。


她礼貌又虚弱地点了头,把脸侧到一边。


月子里的米兰·昆德拉,不可承受的沉重,不可承受的复杂。


▍4月25日


两条狗见到小贝阿就往地上躺,亮出肚皮。


玮在床头放了一本匈牙利语字典。她说,做一些脑力活动,有助于避免产后抑郁。


晚餐时,她甚至和我说起科斯托拉尼早期的一篇文章。


在科斯托拉尼看来,文学本身是荒谬的,他想起10岁时在家乡大平原上看到日升日落时的感觉,那是无法描述的,后来成为作家的他,每天面对的不是日升日落,而是纸笔和墨水,苦苦寻觅词汇来实现描述的可能。


是的,文学是荒谬的,和足球一样,都是游戏。


除了游戏,还有什么值得乐此不疲?


我憎恶那些书评人、专栏作家每逢文学翻译者自杀就侃侃而谈翻译费太低和抑郁症之间的关系。他们理性的庸俗更般配痔疮和脚气,而不是抑郁。


“我的精神家园”,王小波是否还需要说得更明白?


多数时间里,文学游戏,包括文学翻译的游戏,是避难所,是治愈而非抑郁。


***


尼德罗在腾讯·大家发表妙文《找个会育儿的男人当老公?风险很大!》。


文中写道:


“小家庭和大家庭的区别在于,小家庭容易形成“以夫妻为核心”的家庭关系。因为家庭内部成员少,彼此之间的关系连线就少。举个例子,三口之家成员之间的连线为3条,四口之家为6条,六口之家则为15条。关系连线越多,处理家庭关系的精力耗费就越大。”


狗也会增加关系连线。


凌晨4点,我对哭闹中的小贝阿略略提高了声调。一双冰冷的爪子划过我的脊背。


回头看,Momo躲在桌子底下。


有一次玮俯身去看摇篮里的小贝阿,弯腰速度过快了一些,Momo突然窜出来对她猛吼。


亲情关系时常暗藏着恣意的权力。Momo在提醒人类不要滥用权力。狗狗面前,人人平等。


▲ Oliver守护桌上的摇篮


***


勒恩·瑞克斯再次来信,赞同我引用的瑟尔伯句子:生命是一连串奇迹般的巧合。


勒恩·瑞克斯说,他的第一个小孩出生也经历了类似艰难的一夜,“像一株野草冲破砖石铺就的地面,让我强烈地感觉生命是一种奇迹,它就是!


***


还有一个奇迹的巧合。


去年8月我和玮原本打算去翁布里亚旅行,探访亚平宁山脉深处的古城诺尔恰、古比奥,《月光下的旅人》里仅剩的两个我们尚未亲身造访的地点。


玮刚好进入孕吐反应强烈的时期。临时取消了旅行。


几天后,诺尔恰附近发生了地震。


阵痛,阵痛!大地母亲在阵痛!


谁人亦曾,为她掐过间隔的时钟?


(题图为Momo探望正在啼哭的小贝阿)


【作者简介】 

王勤伯 | 腾讯·大家专栏作者,体育记者,文学翻译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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