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1 | 罗杰·克劳利：一场争夺地中海的伟大战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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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罗杰·克劳利
译/卷耳
今年，距离地中海历史上最伟大的战役之一，刚好是450个年头。在16世纪，伊斯兰教和基督教为了争夺对地中海的控制，展开了旷日持久的海战。在东边，来自伊斯坦布尔的奥斯曼土耳其帝国的军队，由最伟大的苏丹苏莱曼大帝（Suleiman the Magnificent）统帅；西边的则是西班牙人，统帅他们的是信奉天主教的国王，查理五世（Charles V）及其子菲利普二世（Philip II）。两大帝国的海上争斗持续了60年，进行了一系列激烈的海战和围攻。土耳其人凭借更为强大的财力，在几十年间步步紧逼，到了1565年，他们展开远征，进攻地中海的心脏——马耳他岛（Malta）。
纵观历史，马耳他虽只是个贫瘠穷困、岩石密布的岛屿，却一直在欧洲的主要权利斗争中有着极其重要的地位。在18世纪末，拿破仑曾与英国人争夺此地。二战中的德国人和意大利人，把它看作北非战场取胜的关键，对它进行了无情的轰炸。该岛之所以能保持这样的重要性，原因在于它拥有绝佳的天然良港；不仅港口本身在地中海中首屈一指，而且地理位置恰好居于欧洲和非洲中间，战略意义卓绝。1565年的时候，该岛为西班牙所有，据守这里的是圣约翰骑士团，他们是十字军中的一小股精英力量，致力于与伊斯兰教展开持久的斗争。他们夺取穆斯林船舶，俘虏奴隶，由此激怒了苏莱曼。1565年春，苏莱曼派了200艘船，25000军士，大举进犯该岛。
▲《马耳他之围-土耳其舰队到来》，意大利画家Matteo Perez d'Aleccio （1547-1616） 绘
骑士团有马耳他人的支持，早已在港口周围修建了许多堡垒。然而，兵力对比太过悬殊，获胜无望。他们很快发现自己已身陷重围。不过，尽管土耳其军队是攻城陷阵的行家，马耳他堪称坚如磐石，极难攻克。土地岩石遍布，土耳其人没法在城墙下挖地道。没办法，他们只好依靠大量的重炮来摧毁工事。日复一日，火炮的轰鸣，在七十海里之外的西西里都听得到。整个意大利都陷入了恐慌，担心一旦马耳他失陷，敌人就要攻过来。在罗马，教皇已经做好在教堂中赴死的准备。整个欧洲的人们，都在为这座岛屿祈祷。
领导保卫战的是一位法国骑士，让·德·瓦莱特（Jean de Valette）。他宣布决不投降：骑士团会战斗到最后一人。战斗激烈得难以置信。土耳其人以为他们能在五天之内夺取第一个目标：海港入口处的一个小小的哨所——圣埃尔默堡（St Elmo fort）。它却坚持抵抗了三个星期。土耳其人最终拿下这里后，杀死了哨所中的每一个人，把死去骑士的尸体钉上十字架，让它们漂过港口，漂到瓦莱特的主堡。瓦莱特的答复是把俘虏们的头颅用炮打回去。
在6、7、8月那难以忍受的酷热中，战斗延续着。土耳其人日复一日地攻打瓦莱特的防御工事，他们在工事上炸出窟窿，然后蜂拥而入；接着又被成百上千地射死。双方都在自己的墙上挂出一排排敌人的人头。没人愿意被活捉、受拷打。一旦马耳他人捉住了敌方士兵，就将他们活活打死。土耳其人的首领穆斯塔法·帕沙（Mustafa Pasha）越来越急切地想要突破防卫，而瓦莱特则向意大利发去一封又一封的急报，请求增援。马耳他的游泳好手，把加密的消息封在牛角里，带着它们溜出堡垒，潜入小型的港口，再从那里坐上渔船，驶向西西里求援。
到了9月初，守卫者们已是强弩之末，城墙被毁坏了，很多骑士都已死去，或是受了重伤。但土耳其人的损失也是成千上万——有些是战死的，有些则死于疾病和供给不足。当雨季来临时，穆斯塔法明白，要是再不赶紧拿下，军队就得撤退，否则他们就会被狂暴的大海困在这个岛上。9月7日，一万人组成的西班牙援军登陆了小岛，土耳其人在最后的激战中落败，幸存者乘船逃走。
马耳他之围的结果，对整个地中海世界都有重大的意义。地中海北岸是基督教的世界，南岸是穆斯林的世界，此役确保了这一划分的存在，故此在整个欧洲极负声名。“什么都不如马耳他那样为人所知”，后世的法国作家伏尔泰如是说。为了纪念这场英勇的保卫战，人们创作了成百上千的记述、绘画和诗歌。就在围攻的那段时间，意大利几乎每天都有通讯，报道岛上传来的最新消息；而地图绘制者们则拼命工作，以图像的形式讲述围攻的来龙去脉，一有新消息来，就修改他们的铜印板。马耳他见证了大众传媒的新时代，也见证了以印刷为媒介的战争报道的开端。
▲马耳他之围地图，Egnazio Danti （1536-1586） 绘
今天的马耳他，以其历史、阳光和温暖的海水，成了著名的旅游胜地。首都瓦莱塔（Valletta）是一座令人难忘的古城，马耳他之围后，人们修建了这座城市，以保护岛屿不再受到攻击；以骑士团首领的名字命名它，以志纪念。今年，瓦莱塔举办了各种庆典，以纪念这次胜利；此外，这里刚刚主办了一次有关移民问题的重要的欧非峰会。地中海再一次成为了人类历史重大转折的中心。新一波绝望的人们，有的来自中东的伊斯兰国家，有的来自撒哈拉以南的非洲，正试图穿越海洋，逃离战争、独裁、气候的变化和贫穷的困扰；他们冒着生命危险登上走私船和小舟，以求抵达平安之地，创造更好的生活。这给欧洲人民带来了新的巨大挑战，也令他们从另一个角度认识自己。
▲古城瓦莱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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