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鹤麟:媒体就是媒体,无所谓新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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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月下旬应邀出席了在泉州举办的“首届海峡两岸主持人高峰论坛”,论坛的主题是“媒体融合背景下的两岸主持人面临的挑战与机遇”。
这个题目,程老汉可以讲。倘若换成“媒体融合背景下的电视媒体面临的挑战与机遇”,程老汉就讲不了了——那是媒体老板的课题,不是主持人的课题。
近十年来,程老汉不断遇到有人问起这类问题,程老汉每次都这样回答:电视媒体怎么办我管不着,我只管继续做好我手上这份工作;不管有多少新的媒体平台出现,主持人就是主持人,到哪儿都一样。
论坛开幕前,承办单位福建视协的副秘书长张应辉先生向我要讲题,我一时想不出啥有个性的题目,就把论坛的主题压缩一下交差,变成“媒体融合背景下电视节目主持人面临的挑战是什么”,应辉兄说OK,于是OK。
但是,究竟“媒体融合背景下主持人面临的挑战是什么”呢?其实程老汉自己也蒙查查。所以到了程老汉发言时,程老汉一开口就先“自首”:其实我对这个问题是没有答案的。挑战无处不在,人生就是挑战,但我不知道“媒体融合背景下”,主持人所面临的特殊挑战是什么。
这次论坛的主持人是福建视协主席翁星,程老汉发言时灵机一动,先从翁星讲起。
翁星是程老汉的老长官,程老汉在福建电视台当记者时,他是副台长兼新闻部主任。
但实际上,程老汉比翁星更早些到福建电视台工作——程老汉是北京广播学院1977级的,翁星是1979级的。1983年秋天,翁星从广院毕业来到福建电视台新闻部,程老汉已经在那里当了一年半记者。细细地算起来,翁星是我“师弟”呢。
但这个所谓“师弟”的到来对程老汉绝对是个挑战。比如,他的必杀技是把得准央视《新闻联播》的脉,几乎每个星期都有新闻被央视《新闻联播》采用,他很快就成为央视《新闻联播》发稿专业户。
当时的中国电视是这么个情况:全国观众都能看到的只有央视一套一个频道,连央视二套都要等到1987年才能被全国观众看到。各省领导人都希望中央看到他们的成绩,都希望其它省市都看到他们的成就,而要达成这个目的就得多多在《新闻联播》露脸,所以那时各省市电视台新闻部的硬任务就是在《新闻联播》多上几条宣传本省成就的新闻,而有能耐常有新闻上《新闻联播》的记者就是劳动模范啦。由于那时电视频道单一,常在《新闻联播》出名字的记者们自然也成为名记者,像山西台的周军(现任凤凰卫视执行副总裁)、山东台的韩国强(国强兄是程老汉大学同班同学,后来当了山东台台长)、河南台的刘建新(建新兄是程老汉大学同班同学,现在是河南电视台总编辑)、广西的黄著诚(著诚兄也是程老汉大学同班同学,后来当了广西电视台台长)……都是当年中国电视观众耳熟能详的名记者,都是当年电视新闻界的一时之选,在福建,跟他们不相伯仲的就是翁星。
▲ 1985年2月22日的《新闻联播》
那时的翁星,大约每年都在央视《新闻联播》发稿一百篇左右。比他早一年半来的程鹤麟呢?惭愧啊惭愧,我把不准央视《新闻联播》的脉,在福建电视台新闻部工作了8年,就仅仅在《新闻联播》上过一条新闻,一条软新闻:福州下了花粉雨。那纯粹是个意外:1988年某天,福州一场雨后,遍地黄色斑渍,我以为是酸雨,拍下来再询问福州市环保局,对方答称是“花粉雨”,就编了一条放在自己负责的栏目里播出。负责向央视提供稿件的同事看了觉得有趣,就把这条新闻发到北京,没成想,当晚《新闻联播》国内新闻最后一条就是它。
面对翁星的挑战,程鹤麟的招数是:以不变应万变。
常在《新闻联播》发稿的英雄记者翁星当了新闻部主任助理、副主任、主任、福建台副台长兼新闻部主任;只在《新闻联播》上过一条软新闻的程鹤麟继续还是电视记者。
“电视记者”是个大概念,细分可以有:电视新闻摄影师、电视新闻现场播报记者、电视新闻编辑、电视新闻栏目主持人、电视新闻制作人……这些,程老汉都做过,而且至今还是,程老汉目前在凤凰卫视资讯台主持《时事辩论会》。而翁星,副台长变成福建省广电厅副厅长、厅长……
▲ 凤凰卫视《时事辩论会》
说这些我跟翁星的种种“历史恩怨”,程老汉的重点是:主持人的挑战一直存在着。没有媒体融合的时候,是兄弟电视台的挑战;大家都还没上星的时候,是电视台内部其它部门其它栏目其他同事的挑战。现在,这些挑战依然存在,只是多了新媒体的挑战,互联网,手机,移动智能终端。
从这个角度讲,我们面临的挑战不是什么新挑战。你在这个世界上存在,挑战就一直存在,不是什么新鲜事。
从这个角度讲,媒体融合不融合,或者无论有多少新媒体平台出来,主持人所面临的挑战跟以往是一样的:你要绞尽脑汁把你的节目做到最好,比别人的好,不管那个别人是在本台内部,还是在别的电视台,还是在互联网上。
比如,程老汉现在主持凤凰卫视的《时事辩论会》,互联网、手机客户端还有网上FM音频APP也都在同步直播这个节目,直播之后还上载节目视频音频供用户随时再看再听。
我不知道《时事辩论会》是不是已经变成了全媒体节目,程老汉是不是已经是全媒体主持人,这些我都没兴趣。反正我和我的同事们十几年如一日,聚精会神做好这个节目。2015年过去了50周的时候,《时事辩论会》按周统计的收视率,4周第一,5周第二,3周第三,全年基本上都在前十名……
我曾读到微信公众号“罗辑思维”罗振宇的一篇读书笔记,非常好玩,不是文章好玩,是把罗振宇所说的跟他所做的对照起来看会很好玩。
他的那篇读书笔记是在介绍美国学者凯文凯利的新作《必然》。
▲ 《必然》/凯文·凯利 著/周峰、董理、金阳 译/电子工业出版社/2015-11
按罗振宇的介绍,凯文·凯利新作《必然》第四章,把人类的内容载体分成三代:
在古代,我们是“言语之民”。文化凭借记忆、念诵与语言口口相传。
500年前,印刷术发明,我们开始成为“书籍之民”。
(插播一下:为啥一下子就从口口相传跳到印刷书籍呢?甲骨文不算了?竹简木牍不算了?怎么能够不算呢?单个的简牍是活页,连缀成册就是书。“册”这个象形文字,象的就是简牍连缀起来的形。)
今天,我们是“屏幕之民”。罗振宇介绍说,现在有超过50亿张的数字屏幕在我们的生活中闪烁,每年还有38亿个新屏幕被制造出来。
哇,这么多的屏幕,程老汉怎么没感觉到呢?对我来说,若不算电影银幕,好像就只有两个屏幕:电视机、手机,就这两个屏幕而已!难道每个APP都算做一个屏幕吗?这么算的话,每个电视台都可以单独计算?电视台的每个栏目都算一个屏幕?或者,他指的是每个手机算一个屏幕?那么,每个电视机也都算一个屏幕了?
罗振宇介绍说,凯文·凯利指出,今天的人们是在“屏读” (Screening),而不是“阅读”。屏读首先会改变书籍,然后会改变图书馆;之后,它会给电影和视频动手术;再之后,它会瓦解掉游戏和教育;而最终,屏读将会改变每件事情。书不再是书页装订在一起的集合,而是一个主题串联起的一堆符号。
程老汉的问题来了,凯文凯利的新作《必然》是个神马东西呢?
是一本书,纸质的书,中文版28万字。
罗振宇一直在卖书,纸质的书,通过新媒体平台卖书。他每周五推一套纸质的书,一年卖50套左右。
一边说“屏读改变书籍”,一边在推销纸质的书籍,这就是程老汉说罗振宇这篇读书笔记非常好玩的地方。
这说明什么?这说明,不管你进入什么时代,不管出了多少新的媒体形态,人类社会只是增加了传播方式,而旧的传播方式永远不会消逝。
比如,印刷品出现之后,人类互相之间难道就不说话了吗?口口相传的事情,至今仍在进行中。比如在上述“首届海峡两岸主持人高峰论坛”上程老汉的演讲,不就是口口相传吗?跟“古时候”不同的是,现如今的演讲可以记录下来变成纸质的印刷品,可以录音变成音频作品,可以录像变成视频作品。
口口相传没有衰亡,作品反而多了传播机会。
视听媒体出现之后,印刷品也没有消亡;就连鼓吹“屏读”的凯文凯利也还是通过印刷品来说这些理论。
还有,此时此刻,程老汉正在进行的写作,虽然是在电脑上通过敲打键盘输入文字,本质上还是传统的写作,跟“古时候”不同的是,写出来的文章可以变成纸质的印刷品,也可以上载到互联网、手机终端等“新媒体”上,变成“屏读品”。
写作没有衰亡,作品反而增多了传播机会。
所以,凯文凯利所说的那种“屏幕”出现以来一直到未来时代,口口相传会继续下去,印刷品会继续下去,电视广播会继续下去;而到将来,肯定还会出现更新的媒体,使得所谓“屏幕”又变成了所谓旧媒体、传统媒体,放心,“屏幕”不会消亡,会继续存在。
所以,根本就没有什么新媒体旧媒体,所有的媒体都是媒体。
也不要相信啥“人人都是媒体人”这种似是而非的说法。人人都会写字,你敢说你是书法家吗?你的字卖多少钱一幅?人人都会烧菜,你敢说你就是厨师吗?你会做满汉全席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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