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祯兆：日本四十代熟女的新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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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前我曾撰文，剖析在日本的时装潮流杂志界，涌现一股“大人女子”的时尚风潮。而米泽泉在《“女子”的诞生》的新作中，对此现象有进一步的深入析论。她指出自九零年代开始，书店中所陈述的女性时装志内容，也因而趋向同质化及均等化，连杂志的个性也日益模糊。40岁以上的模特儿平子理沙的广受欢迎，正好说明“大人可爱”的新时尚魅力所在。她所代表的是成熟的魅力，但同时不抗拒青春气息，简言之就是把时间停止了的少女──由是而成为“大人女子”的世代登场。
▲ 模特平子理沙
▍四十代的“大人女子”人生
当然，以上谈及的都是我曾论及的时装界现象，更重要的是“大人女子”的热潮，已经逐渐渗入日本社会的现实意识中，而出现不同界别的反馈互动。事实上，回到零零年代的基点，当时日本40岁女性的未婚率为10%，到后来针对“大人女子”市场的杂志《GLOW》创刊的2010年，数字已上升至20%，简言之即五人中就有一人未结婚。而在不同的杂志中，均纷纷论及她们的人生取向及前路可能性，如《DRESS》便鼓吹四十代的女性，应该放弃对婚姻的依存，选择独身才是人生的依归云云。另外，甚至大胆强调，努力为四十代希望成为独身妈妈的女性打气。据“人口统计资料集”显示，指出在2010年，50岁的日本女子群中有一成人没有结婚，所以可以顺理成章想象，一旦当前的四十代日本女性抱持以上的价值观向未来进发，年长女性的未婚率只会不断再创新高。
事实上，在不同的报刊中，除了提出人生方向之外，同时也积极寻找现实中的“大人女子”，去尝试现身说法力证取向的可能性。《日本经济新闻》2014年2月21日的《Ｗ的未来》中，便采访了一名44岁的女性北本（假名），她与一名男性曾两度结婚，离离合合后，最终决定以英语教师为职业，从而再决定与男子再离婚，以单亲妈妈的形象走下去。更重要的是，以上决定绝对未影响她的人生积极性，除了与儿子生活得充满干劲，同时又展开志愿工作者的生活，可说为四十代的女子展示漂亮的“大人女子”历程。
▍与零零年代的Aro For风潮结合
我想说新一股的“大人女子”风潮，之所以可以愈演愈烈，从日本文化脉络观之，大抵乃因零零年代已有Aro For风潮的铺垫，才进一步发酵成为流行现象。“Aro For”是2008年的日本流行语，那是“Around Forty”的日式简称，源自天海祐希在TBS主演的剧集《Around 40──要求多多的女性》，由于剧集大受欢迎，连带“Aro For”所指四十上下的都市女性也成为同年的流行语。剧集劈头便指出“Aro For”世代的女性，她们在八零年代的日本泡沫经济时期度过了青春岁月，自1986年男女雇佣机会均等法实施后成为就业人口，成为会社公司的正规社员，体现出日本新时代都会女性的自主优越角色。
事实上，对照今天的日本社会，活跃发声成为不同界别翘楚的女性，不约而同也属“Aro For”的一族。以政界为例，2009年在众议院选举中，民主党当选的女议员中，35至44岁的就占了19人，其中最著名的应首推X Japan成员Toshi的原恋人青木爱。其他政党而又未满五十的女性议员，还有小渕优子、高市早苗和辻元清美等人。至于在商界方面，被誉为女性大前研一的畅销女作家胜间和代及Hoppy Happy Beverage株式会社（饮料公司）的副社长石渡美奈都是“Aro For”的代表者。至于大家最为熟悉的艺能界，由揭起风潮序幕的天海祐希开始，到藤原纪香、松嶋菜菜子、山口智子、中森明菜、中山美穗、小泉今日子及江角真纪子等等，无一不是“Aro For”的中坚分子──所以当在一零年代中，由时装界点燃起“大人女子”的“可爱”风潮后，自自然然又与曾成气候的“Aro For”元素契合而再起风潮。
▍日剧《大人女子》里的现实
正因为“大人女子”已成为社会风潮，一向与社会流向同步的日剧，自然也不会看漏眼，此所以名为《大人女子》的日剧，也于2015年10月在富士电视台播放，当中以3名40岁的女性为中心，尝试把现实情状予以戏剧化的呈现。
其中主角篠原凉子饰演的中原亚纪，是典型的事业女性，在职场上用心用力拼搏，可是在感情路上却不断遇上碰撞，原来的乐队成员男友又劈腿，似乎无论如何卖力也难以寻找到安稳的幸福。好友大崎萠子（吉濑美智子饰）是花店东主，因与母亲相依为命长大，反过来一直被母亲左右操控，令到自己从未能找到合适的结婚对象。在偶然之间，结识了亚纪的老板栗田，可是后者属典型的花花公子，女友数目不胜枚举，面对这段感情也大为困惑。最后是另一好友坂田绿（铃木砂羽饰），她已是三子之母，但儿子已开明至鼓励母亲寻找第二春。在有意无意之间，她也恋上了儿子的温柔老师泽田，同时在心中掀起波澜起伏。
编剧尾崎将也当然明白现实情况，所以把“大人女子”为单亲妈妈、为职业女性、为活在母亲阴影下的不同四十代女子，所面对的不同困扰融入情节中，而焦点自然放在恋爱情感上。有趣的是，那显然与刚才提及于杂志上鼓吹的独立自主“大人女子”生活方式有所不同，而尾崎将也其实对此深明鸿沟所在，于是设定了由江口洋介饰演的过气编剧高山文夫角色（某程度也有夫子自道的自嘲色彩）。透过高山的角色，他不断口出恶言直斥四十代女子的所谓“大人女子”不过是商业化的包装，目前只不过让这批过气熟女逃避现实人生，去躲进梦幻乡而已，真正的四十代应该要正视自己的大婶角色云云。
我想指出的是，日本的流行文化的可贵之处，正好在正反之间有足够的自省能力供人回旋出入。作为迎合时尚话题的流行剧，《大人女子》要符合市场的恋爱剧种写作程序，其实完全不会令人感到意外。但即若如此，当中后设式的嘲讽也处处不留情地予以狠批，而“大人女子”的现象正好透过黑白混糅杂音纷陈的情状来变得日常化──而此才是流行的正色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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