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期 | 呼吁徐州博物馆加大保护唐代名碑力度
阅读提示：笔者前日在徐州博物馆停车场角落，发现久佚的唐代名碑《大唐方舆县故栖霞寺讲堂佛钟经碑》。清代以来，此碑著录累累，负有盛名。匆匆撰成此文，吁请博物馆加大保护力度。 |
作者：吴斌
1月17日，偶游徐州博物馆。在停车场的西北墙角，在一排寻常的明清碑刻之中，我意外地“发现”（实不知用“发现”这个词是否恰当）久佚的唐代名碑《大唐方舆县故栖霞寺讲堂佛钟经碑》。因赶上闭馆，无法久留，只好匆忙用手机拍几张图片上传至武英书画论坛中，众皆哗然。
次日下午，我再次来到徐州博物馆的停车场考察这方名碑。碑立于路边泥地上，距离新修的土山汉墓约30米，碑旁种满四季青，露天，无保护措施，整碑保存尚好，但有新伤。高218厘米（含碑额56厘米），宽87.5厘米，厚28.8厘米。碑阳计29行，行49字，隶书。朱怀隐撰文，徐伯兴书，太原王客师镌刻。碑阴亦有字，书法与碑阳有异，刻男女弟子檀越题名，已漫漶难辨。
碑阳
碑阴
侧面
碑额
碑名
撰文者“□□进士，登仕郎朱怀隐”
镌刻者“太原王客师”
方舆县即今山东鱼台县，距徐州不远，方舆是唐肃宗宝应初年之前的旧称。嘉庆元年（1796），在山东为官的碑学大家孙星衍在鱼台西北十八里本寺访得此碑，遂拓制多份，遍传友人。自此，此碑名声大著，著录纷起，粗略翻检，就有孙星衍、邢澍《寰宇访碑录》；阮元、毕沅《山左金石志》；吴式芬《捃古录》；《济州金石志》；陆增祥《八琼室金石补正》；法伟堂《山左访碑目》；《济宁直隶州续志》；汪曰桢《历代长术辑要》；洪颐煊《平津读碑记》；《全唐文》；《全唐文新编》；光绪《鱼台县志》等收录。此碑拓本已希，台湾中央研究院和北大图书馆各藏一拓，字口尚清晰。而原碑受风雨侵蚀多年，经笔者粗略对照，字口已浅，灭字恐已过百。
台湾中央研究院藏拓，入藏第B0594筒
碑文大意讲：张师旷修建讲堂，阎文褒等人造像铸钟并镌刻心经，方舆县令宋元凤等人又进行了添造。诸人生平已无考。碑上有“以仪凤四年岁次已卯四月庚戌朔八日丁巳毕功”的字样，“仪凤”是唐高宗李治的年号，仪凤四年为公元679年。文中还提到了“天皇天后皇太子”，“天皇”是李治在位时的自称，“天后”是指武后。所以，仪凤四年可视为立碑的时间，距今已1200余年。
碑上仪凤四年（679）的唐高宗李治年号
在《八琼室金石补正》里，陆增祥记载了现已磨漶了的碑阴信息，“阴刻诸人姓氏八列，第六列有垂拱二年（686）修造，永昌元年（689）七月功讫等字”，垂拱和永昌，都是傀儡皇帝睿宗李旦的年号，可见，碑阴文字要略晚于碑阳的镌刻时间。
唐代是一个以楷书碑刻称雄的朝代，但也有善隶书者，以“唐隶四大家”韩择木、蔡有邻、李潮、史惟则为代表，他们主要集中于玄宗时代，这和玄宗的书法倾向有很大的关系，李隆基善隶书，存世碑刻有《石台孝经》、《纪泰山铭》等，上喜下效，遂成风气。玄宗之前，有欧阳询的《房彦谦碑》，这是太宗时代的隶书，结体富有动势，有强烈的北朝遗意。稍后的高宗和武则天时代，以殷仲容为第一名家，《褚亮碑》、《马周碑》为其风貌，他的隶书突出古意，风格雄强。
欧阳询《房彦谦碑》局部（631年）
殷仲容《马周碑》局部 （674年）
和殷仲容同时代的《故栖霞寺讲堂佛钟经碑》则完全不同，徐伯兴写得很是平和，显得冲淡雅致，用陆增祥的话说，就是“隶法遒美”，甚至还有些褚遂良《伊阙佛龛碑》的味道。这也体现了唐代隶书碑刻多样的风格。
《大唐方舆县故栖霞寺讲堂佛钟经碑》局部欣赏
如果问，为何《故栖霞寺讲堂佛钟经碑》会从鱼台搬来徐州？实在难以回答。如果问，它为何会出现在停车场角落，倒可以分析一下。原先在博物馆大院的东墙根，常年累叠了好多石碑，任由雨打风吹，无人问津。最近徐州博物馆开发了后院的土山汉墓，新建了一座很大的混凝土建筑，保护了大批的封墓石。墓前也建了小花园，于是，一些完整的碑石被挑选出来，作为绿化的装饰。这方重要的唐碑，才重见天日。
停车场这排靠墙的石刻排列很混乱，唐碑左侧，是一块明代成化时期的石碑，右侧是一座清末徐州本地小文人杨允升题写的石柱。唐碑夹在中间，不伦不类的。
碑上的新伤
徐州博物馆馆长李银德曾在《书法丛刊》发表《徐州历代碑刻综述》一文，由汉至清，对徐州存世碑刻记之甚详，也未提及此碑。江苏的传世唐碑本就不多，也只有南京《明征君碑》、镇江《魏法师碑》、徐州《使院新修石幢》等寥寥数种，《使院新修石幢》一直被认为是徐州唯一的唐碑，时代也晚于玄宗。所以，发现初唐《故栖霞寺讲堂佛钟经碑》的意义重大。
最后我们吁请徐州博物馆重视这方重要的唐碑，建立碑亭或移入室内，加以妥善保护。
光绪《鱼台县志》所载的碑文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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