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我们带来许多快乐的小鹿说，做人最重要的不是开心。
我们约小鹿聊了聊脱口秀、快乐和女孩儿。她说：“如果性感和可爱分别是两条指数，那自己的性感为0，但可爱是100分。”
你或许不知道小鹿是谁，但总免不了在5G冲浪的时候被这些段子包围——不该。妈妈给我们的印象太过沉重，有《烛光里的妈妈》，为什么就不能有灯牌里的妈妈？男人至死是少年，女人为什么就不能至死是少女？
不要。要别出心裁的真心赞美，错峰赞美，反季节夸，教师节按兵不动，植树节大张旗鼓，我们要做夸奖界的最美逆行者。
要。众生皆p的时代，谁网恋用身份证照片。身份证照片不是用来网恋的，是用来网上抓捕的。网恋奔现意味着我们准备好面对现实了，做人不能既要、又要、还要。
刚刚过去的一季《奇葩说》，小鹿一人便贡献了许多次热搜。她从单口喜剧跨界辩论赛，但仍保持一分钟至少蹦四个段子的输出，成功在打赢对方辩手前，率先让他们笑趴下。她的名字不带什么侵略性，微博上有超过10页的网红、博主、美容顾问都挂有相似的马甲。但她又后劲极强，曾在现场听过小鹿说脱口秀的人，多少容易出现笑到抽筋、痉挛、肝儿颤等现象。她潜心单口喜剧7年，却作为《奇葩说》上的黑马被更多人认识到，一路冲刺进决赛，连马东都说“没有办法定义小鹿”。回顾《奇葩说》最初海选现场，小鹿的直言——“女性的幽默会消解性感”，创造了第一个热议话题。3个月过去，决赛后的采访，她再次面对镜头说：“希望带给大家一种力量——女孩子的幽默很可爱。”我们约小鹿聊了聊脱口秀、快乐和女孩儿。她说：“如果性感和可爱分别是两条指数，那自己的性感为0，但可爱是100分。”“好像是，年初二吧。”采访时，小鹿努力地回忆出自己上一个休假日是什么时候。情人节当天开工，《奇葩说》的同期，她手上还有一个编剧的任务，凌晨两三点睡觉逐渐成为常态，不少爆梗都是熬夜的成果。时间回到《奇葩说》决赛现场，辩题几乎像是为她“量身定制”——做人最重要的是开心吗？可小鹿持的是反方，20多个小时没合眼后走上舞台，她又开玩笑，做人最重要的不是开心，而是睡觉。她讲了一季的段子，却在最后告诉大家：“开心是一种情绪，但我们作为人类有更加细腻、复杂的情绪……开心是几乎没有太大创造力的，所有的痛苦带来的自省，才是驱动我们思考价值的体现……”但如果忘掉那些叫人笑出眼泪的段子，辩手们讨论的议题本身，都来自让当下年轻人真正落泪的焦虑。身边的同龄人都过得比我好，我该不该玩命追？20岁有个一夜成名的机会，该不该要？而作为脱口秀演员的小鹿，她与大多年轻人不一样的地方在于，拥有将痛苦化解为快乐的天赋。在她看来，脱口秀就是一种“让牛粪里开出鲜花的艺术”。“就像你大脑里运行一个程序，一般人遇到负面的事情，会特别生气，特别崩溃，但喜剧演员会好一些，你确实也生气也崩溃，但还能靠这个事情写段子。这个程序已经运行起来了，你不会累反而会很快乐。”
她会在演出时分享自己现实生活中碰到的不适与不合理。从地域黑，到社会层面对女性例假的认知缺陷与避讳，到自己妇科检查时充满羞耻感的经历，那些曾经让她感到“痛”的东西，都被用作击向观众笑穴的武器。她夸张的表情、她出人意料但又恰到好处的肢体表演，都在重新洗刷观众对那些粗暴话题的回忆与认知。当负面情绪成为了段子，幽默将在每一个脆弱的人身边构成一道名为快乐或勇敢的保护膜。脱口秀便是将生活中那些玻璃碴子一般的破事，当作可乐那样咽下，然后打出一个饱嗝来。那些破事或许还没有被消化过去，但人是爽的。有观众带自己妈妈来看小鹿的线下脱口秀，结束后妈妈告诉他：“真好，真好，还有人能把这些事情说好笑了。”还有朋友告诉小鹿，后来再去做妇科检查的时候，想起她的段子，自己也轻松了许多。常规的脱口秀演出，场地不大，时间也不会过久，但在那特定的时空当中，在从演出现场走出的未来，那些笑过的人，都有机会做一个精神上的强者。
如今的小鹿，看似可以用三言两语，轻松让别人快乐起来。但在这之前，她似乎首先是用更漫长的时间，非常努力，才让自己快乐起来。本季《奇葩说》上有她差点自我破防的一期。面对“30年后自己给自己的忠告要不要听？”这样一个辩题，小鹿给30年前还在妈妈肚子里的自己写了一封信。她讲到自己从小被送回农村，讲到重男轻女的大环境。她对小时候的自己说：“你要心大一点，不然童年会有点难熬。爷爷奶奶好像不是很喜欢你，这不是你的幻觉，但也不是你的问题，那是这个世界的问题。”
小时候的她，只能意识到问题的存在，意识到踏实努力是自己唯一的优点，好好学习是自己唯一的办法。但她没有办法预料到，即便成功考上大学，成为第一个走出村子的女大学生，她依旧不快乐，觉得自己变成了“下一拨差不多的人”。“就像中学时候的集体方阵跑步，你没法跳出来，也没法走出去，被人生的赛道裹挟着往前走。”考上大学前的小鹿，无疑与社会主流所崇尚的价值观相吻合，用努力换取成功。按大多数情况，她会在发现“考上大学你就舒服了/自由了”这种话语实则谎言后，不得不接受现实，继续走上主流且平庸的路径。小鹿是学法律的，这一专业的人出路无非是法院、检察院、律所。她只知自己不想，但又苦于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我时常抱着书在学校花园里嚎啕大哭，那时候其实挺希望书里能给我答案的，但是没有。”和那个困于农村、幼小无助的小鹿不同，这时候的她开始有意识地寻找方向，来逃避这种“自己并不想要”的痛苦状态。这期间也不是没有失败方向。比如她甚至产生过创业，成为云南酱香饼大鳄，走上人生巅峰的念头，于是每天贪黑摸早，去跟山东师傅学和面。这个短暂的追梦过程，最终是以合伙人解散，以及挂科收场。至于她成功的那个方向，大家后来都能看到了。她从重庆坐上漫长的火车来到北京，从三里屯小酒吧的开放麦，到拥有自己的巡演，场场爆梗；从一个月只能靠脱口秀挣1000元，到如今能靠“小鹿太有梗了”上热搜……小鹿看似终于冲出原来的赛道，过上了“非主流”的快乐人生。但她又清醒地告诉我们：“这种感性的快乐，是需要通过理性的实践来维持的。”她不可能为了极度的快乐，撂挑子不干。“你现在得忍这个时期的痛苦，把这些要打的仗打过去，然后不仅我快乐，我公司的人也会快乐，因为我们会赢得荣誉，这个东西可能会支撑我们长久的快乐。”她讲喜剧是轻盈易上头的，但作为喜剧人的小鹿又是脚踏实地又专业的。无论在《奇葩说》，或是线下演出现场，她总是一身套装，表情严肃，正经得像某个部门发言人。可下一秒节目开始，她又变身为一分钟4个笑点、时速240的段子机器。许多种互为反义词，又互不打扰的特征，构成了具有反差萌的小鹿。“我是非主流的，当然了，在可选的范围内，我还是会选择过一种快乐的生活。”这个可爱值100分的女孩说。1991年4月出生的小鹿，即将踏入人生的第二个30年。她在距离30岁还有30天的时候，突然想搞点仪式感的东西，开始了微博上的倒计时。每天她都会更新几张生活记录，和朋友聚餐、搞怪的合影，或者是一个人吃盒饭场景，或者是一张深夜映着电脑屏幽光的脸。她开始给这个一直往前跑的女孩更多时间，来审视自己，思考自己和社会的关联，自己一路成长跟社会的碰撞，思考自己作为女性行走于社会之间，会触碰到的“不对劲”。去年疫情开始好转的时候，她办了自己脱口秀专场巡演“真娘们儿”，讲生活中无意识的女性歧视现象，包括外貌焦虑、年龄焦虑，还有许许多多移植到男性身上，就很有可能瞬间根治的问题。一路上，小鹿主动与许多女孩聊天。她们大都年龄相仿，30岁左右，在各自的城市奋斗。真娘们儿聊起了她们“自我价值的追求与实现”，聊“30岁以后，会开始思考自己在做的事情，能不能对世界产生意义”，聊“在工作之外，想要探寻自己真正热爱和执着的事物”，聊“自己仍然相信爱情”。过去这半年我也不快乐，觉得在人类大的悲剧面前，做喜剧是那么的无足轻重，不值一提。这次巡演治愈了我，一路上，有许多观众告诉我，这是他们这半年来最开心的一晚上。那些笑声、掌声、笑红了的脸，给了我信心。 喜剧，不能在真正的灾难中带你力挽狂澜，但我们可以在大家披荆斩棘之后，招呼大家坐下，递上一颗糖，带你一起欣赏硝烟散尽后人间的彩虹。
“感谢小鹿成为我生命中阳光智慧善良又美丽的女性，虽然我这辈子都不会成为像小鹿这样优秀又努力的‘普通人’，但小鹿的出现，让我对明天至少不那么害怕了。”时间回到2015年11月12日，小鹿刚来北京不久，单口喜剧也刚刚入门，她发了条微博，给自己设立了一个“三五计划”。“三年内的追求是我很快乐，加上我很能挣钱。五年内的是我能让很多人快乐，加上我能用挣的钱帮助我想帮助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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