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念慈漫谈屏风：从天子当「屏」而立，到屏风在当代的演变。|退藏
15 50200 15 7866 0 0 963 0 0:00:52 0:00:08 0:00:44 1586开展今天的话题之前，我们先看看家具的分类。
科学地划分，家具应该有五类或者是六类。五种分类之说，分为卧具、椅具、承具、庋具、综合类。六种分类之说，则分为卧具、椅具、承具、庋具、屏风类、综合类。
大家注意到了，两种分类的区别，就在于屏风。
在我国有一群家具爱好者，他们不同意把屏风归类在综合类，而应独立出来。因为屏风对于中国人来说，是民族图腾中的一个非常重要的表现形式。为此，2013年他们举办了一个「屏风的文化」专题展览。
文震亨曾在《长物志》里提及：屏风之制最古。
北魏 漆屏构件
十八/ 十九世纪 漆地百宝嵌博古图葫芦式挂屏一对
屏风的出现远远早于椅子、桌子、柜子，可能只有卧具比屏风稍早一些出现。
因为早期卧具主要是用来遮挡地上的潮气，多是草席或者是草绳编织成的席子，我个人认为这时的“卧具”还不算家具，原始的卧具在时间上、用途上、认识上有太多的不确定性，似乎不应该做直接比较了。
清代《弘历鉴古图》，屏心背景为山水。（故宫博物院藏）
宋 佚名《人物图》（台北故宫藏）
在这个「约定俗成」中国古董家具系列里，我尝试混合科学的分类法和中文单字的分类方式把古老的家具（近几十年仿古的古典家具除外）分别解说。
有几千年历史的中国汉语文字其中同义词和近义词很多, 加上各地区的方言用字用词不一，一定会发生很多的歧义和遗漏，恰恰就是这些不完美处可以促成这个「约定俗成」，并由大家将来自行添补遗留加入其中，而成为一个大众所“共享”的系列。
屏风的『屏』
我们先从屏风的『屏』字开始谈起。
“屏”的大概种类有：大型的立式座屏、折屏、落地屏，中小型的围屏、挂屏、画屏、大小插屏、桌屏/案屏等。
嵌螺钿黑漆四面屏（苏富比）
屏风的制作工艺多样：镶嵌、彩绘描金、戗金、款彩（雕填）、浅刻、浮雕、透雕、缂丝、刺绣、堆漆等；
取材丰富，常见的材质有：石质、丝质、绵质、皮质、纸质、牙角质、竹木、陶瓷、贝壳螺钿、金属等等。各种工艺叠加使用的材质和款式之多，目前恐怕未能统计出来。
乾隆御制御笔 《穿杨说》屏风
历史上留下记载的屏风，有唐太宗的《戒奢屏》、朱元璋的《勿忘节俭屏》，而史记内皇帝正式亲手参与其中的只有屏风一类，存世实物就有乾隆皇帝御笔《穿杨说》屏风。
明代二十二岁逝世的天启皇帝动手做木工，似乎是个人爱好消磨时间，而非正式的官方行动。
史载“又好油漆，凡手用器具，皆自为之。性又急躁，有所为，朝起夕即期成。成而喜，不久而弃；弃而又成，不厌倦也。且不爱成器，不惜改毁，唯快一时之意。”“朝夕营造”，“每营造得意，即膳饮可忘，寒暑罔觉” 可见其个人的随意性。
十二扇：折屏屏风的基本款
折屏式屏风的基本款是十二扇。当然也有四、六、八、十，甚至超过十二扇的，但基本的标准款应该是十二扇。
这是一个跨越地域风格的全国性标准款，各地都能找得到。
黄花梨十二扇围屏，1996年纽约佳士得拍出
清 黄花梨隔扇 （十二扇）（中国嘉德）
清康熙 褐漆款彩“满床笏”图十二扇屏（佳士得）
清康熙 款彩“百子图”十二扇屏风（苏富比）
金漆通景 十二扇屏风
上面几例，前面几套是每一扇独立的设计，即每一扇是一个独立的画面或字。
最后三套是通景，即十二扇连成一个整体画面。我挑了这一个样版，因为最后一扇作者故意留了一点点画面，让大家看出它是连在一起的画面。
需要注意的是，不管是多少扇的折屏式屏风，都应该是有头有尾、有始有终的。如同一幅画或诗词，它是完整的。
可整体呈现
折屏式屏风是可以独立站起来的，每一扇之间有一个合页，把它们连在一起，如W型稳立。图为“清康熙 款彩‘群仙祝寿’图十二扇屏风”（苏富比）。
在多姿多彩的屏风中举几个例子：
清初 硬木镶缂丝绢绘六十寿屏风。（香港佳士得）
上图是清初红酸枝屏风，融合了漆绘、缂丝、刺绣、绢本及纸本绘画、鎏金合页，这一套富丽堂皇的宫廷家具，在拍卖场上的估价在3000-3500万元。
潮汕地区金木屏风
这是潮汕地区富裕人家的金木屏风。这一套在当地有点名气，算是潮汕家具精品中的精品，雕刻工艺非常精美。
十二扇屏风
前面我们提过，屏风的材质工艺也是多种多样的。上图中这一套，就是将绢和纸完全裱在木框上，合页用绢布做成，所以整个展开的时候，它可以像书本一样平整。
这是屏风的另外一种摆设方法，可以单独放置站立，也可以平放如一面画墙。取材很轻，甚至可以放在一个大的木盒子里面储存和搬运。
十二扇缂丝屏风
看一款特别的例子。上面这套屏风是完全是用绣花丝绸制作的，没有用木头，就连框边也是用丝绸制作的，它是挂在墙壁上欣赏的折屏式屏风刺绣画。真不知属于挂屏还是刺绣画了。这套刺绣屏风是19世纪初江苏苏州出品，后由美国皮博迪埃塞克斯博物馆收藏。博物馆归类在Screen屏风中。
吴昌硕 1917年作 花卉 屏风十二扇 水墨纸本
上图的例子也是特别为屏风所作，为吴昌硕1917年的所作的水墨花卉屏风，也是标准的十二扇。将十二幅水墨画放入对应的扇屏风框内，2014年在北京保利秋拍中拍出3892.5万元的高价。
折屏式屏风的两端和基本结构
折屏式屏风的两端为首尾，有始有终。从下图中，大家可以看到尾部的多种结构，首尾基本对称。有的甚至两边装饰有立柱狮子，既是装饰也能够帮助站立得更稳。
扇屏风 尾式
根据屏风自身的设计和高度，分为多个隔段也就是平常所说的分多少“仓”，上下縧环板，正中央预留给屏风主题，通常在最下部设牙板，两脚着地。
基本款以外的款式多变，不容易一下子说得清楚，这里就不多展开了。
华丽的小屏风
有时会听到朋友说家里面有套小屏风。那什么是小屏风呢？
青花粉彩 八仙群仙贺寿围屏
上图的围屏也就是朋友们说的小屏风吧。这种围屏是用于冬天围在火炉的旁边，不让风把炉灰扬起来。所以有一部分是用瓷片做的。
潮州木雕围屏（广东省博物馆藏）
围屏
一般围屏比较矮，高度一米二左右以下，人站起来时可以看到围屏外面。
寿屏
另一种小屏风可能就是寿屏了。上面这幅屏风上有很多寿字，是用来祝寿用的，可以放在案上陈设。也可称之为案屏或案上屏的一类。
八扇通景 款彩屏风（五彩雕填）
前面提过，十二扇是屏风的基本款，基本款之外还有很多其他的变体。这一套就只有八扇，两端有首尾，是完整的通景。
款彩是指在漆地上阴刻下的花纹，在里面再填漆色或油色，以及金或银的一种装饰技法。在各地有不同的名称：扬州称“深刻”，北京称“刻灰”或“大雕填”，苏州上海称“刻漆”，正名应叫“款彩”。
从17世纪开始，欧美便向中国进口大量款彩屏风，老外甚至因为沉迷喜好而衍生独特的专用名词“克罗曼多屏风”，已有专著解释详细，这里不赘述了。
广东红木通花戴冠屏风
有些屏风上面戴冠，像帽子一样。上图这一套是清末民初广东红木通花戴冠屏风，中央画芯，用卜绣方法刺绣金银线而成。这些金银线往往是赤金足银以示高贵，价值连城，唯一不能确定的是这一套屏风是否只有四件为一套。
清康熙 柞榛木樱木木人物图六扇屏风
屏风多是四、六、八、十、十二扇的双数，但也有些是单数的。
民国 红木七扇屏风
特别是山字形的屏风单数居多。上图这套是民国时期的红木七扇类似戴冠的屏风，但这不能算是戴冠。由六片较窄小的屏风，加中央一片较宽大的组成。
下图这套是紫檀加入各式雕花内衬框压玻璃镶笔墨书画的五扇屏风。
近似类型组合的屏风款式不常见，所得资料不多。
清乾隆 紫檀西番莲夔龙团寿五扇屏风（北京保利）
天子当屏而立
有些屏风设计的时候就是半月形，可称作“宝座形屏风”。“宝座形屏风”大部分是山字型的，但不是绝对的。
屏风前面的宝座上坐着慈禧太后
宝座形屏风
最原始的三千年前的屏风是为天子皇帝专用的，是表现身份和权力的象征。古语有云：「天子当屏而立」，可以看出屏风在中国古代文化中的地位。
我们再看几例：
宝座形屏风
这种宝座形的屏风有七扇、五扇、三扇的，至于数量的多寡有什么讲究，还需要进一步了解。
宝座形的屏风戴冠的比较多，功能都是前面放一个宝座，如果面前空空的话感觉就不协调了。
清 紫檀木嵌宝石人物园景纹宝座炕屏
这一套宝座形屏风，工艺太漂亮了。高度不是特别高，人坐在椅子上比屏风还要高出一点点。这种屏风应该放置在北方的炕上使用，人在屏前盘腿面客而坐。
清雍正 黑漆描金边纳绣屏风
清乾隆 金漆点翠玻璃宝座屏
山字形屏风
山字形的屏风也是屏风中一个大的类别，以九扇、七扇、五扇的单数居多。
清雍正 黑漆泥金贴鸡翅木玻璃炕屏（佳士得）
上面这张我曾经上手，应该是属于宝座型屏风中的炕屏。
紫檀框黄地绣九龙图屏风
雍正御制 黑漆描金山水楼阁图七扇屏风
竹黄、竹丝五扇屏风
最后这一套是竹黄和竹丝，一面用竹子做的网结起来，另一面贴了竹黄。
隔屏、隔扇与屏风的区别
因为屏风离我们的生活越来越远，现在有一个误区，会把隔屏、隔扇当作屏风。
其实隔屏隔扇跟屏风是不同的，隔屏隔扇在上下各有榫，是固定在房子的一部分，可称为建筑构件。而屏风是可以完全活动的家具。
隔屏或隔扇
隔扇
挡中
有一些隔扇就是一个「挡中」。在庭院建筑的一个「挡中」，从华中到华东华南的亭院建筑中都能看到这种「挡中」。北京的四合院不是这种结构，中国建筑有很多的地方特色，包括屏风隔扇也有地方特色的区别。
这里顺带解释一下，屏风或挡中在风水学里面的含意：屏风是分隔洁净与杂污，遮挡邪杀, 屏风挡中之内为洁净之地。有悦目欢心之效。
除了固定的挡中外，还有一种活动挡中，也称落地屏。这种很大的挡中，一般放在进门口的正面。
插屏式大座屏（纽约佳士得）
上图举例的大座屏，是首件突破一百万美金拍卖记录的中国家具，早在1996年便在纽约佳士得拍出上千万元人民币的高价。
落地屏
这一套屏风是刺绣的，看起来没有那么四平八稳，刺绣和款式都比较娇气。较难界定是挡中还是摆设的工艺品，姑且称之为落地屏吧。
我们在古家具分类中有时候会遇上并非這么黑黑白白的明确分別，是因为有些一物两用，有些是特定为某个单一原因订制的，我会以宽容的态度面对之。
穿衣镜
这一件则可以很直白地看到溥仪的母亲在镜前整理衣帽，自然就是穿衣镜了。
御制雕漆剔红“群仙祝寿”图座屏一对（北京匡时）
最后一对是雕漆剔红座屏，235cm高，成交价2240万元。雕漆不宜挡风暴晒，而成对的使用应该也不是挡中了，应该是厅堂上的陈设摆放件。
隔扇中的落地罩
落地罩亦可说是隔扇类中的一种，所以即使名称里面没有“屏”字也一道提出来大家一起讨论。不管从美学、风水及用途来讲，室内还是需要一些隔扇、挡中、落地罩等。
落地罩
伍家花园内堂
如上图，落地罩后面加了隔扇，使房屋更有层次美。
船舱里的落地罩
这种落地罩不止用在房屋间里面，从一百年前老照片里看到，这是广州大型花艇上的船舱，船上的客厅里有很大的用玻璃做的落地罩，有好几层隔扇，有床、桌等等红木家具，还有吊灯。放在21世纪的今天还是那么时尚。
现在我们偶然还是可以见到落地罩，试举两个拍卖会中的例子分别是楠木和花梨木的落地罩：
清乾隆 金丝楠大落地罩。尺寸：410×259厘米，成交价57.5万元。（中国嘉德）
清宫 花梨木雕花鸟纹落地罩，宽403cm，高360cm，脚足径45.5cm。中国嘉德2006年秋成交价638万元，北京保利2013年春成交价3910万元。
栏杆罩与落地罩
奢华精致的挂屏
下面看小一点的挂屏。一扇、两扇、三扇的挂屏都有，单扇的横款多，多扇的竖款多。
中国的挂屏大多是四扇，以四扇的居多，上面镶嵌了玉、瓷片、珐琅、石头、各式宝石等等。
四条幅挂屏
三扇挂屏里，中间的那扇叫中堂，两边加对联，也是挂在堂上。
中堂加一对对联的挂屏
还有一对一对的，非常精致奢华。
挂屏
清乾隆 紫檀包镶框黑漆嵌玉御题诗挂屏一对（北京保利）
它们还有很多不同的形状、样式，若详细说明又可以是一个专题的。无法一一举例了。
瓷片挂屏
挂屏中有一大类是用钧瓷瓷片或小块大理石镶嵌的，中国文人非常喜欢。第一是因为钧瓷和大理石的纹理变化无穷无尽，没有一块是相同的。第二是文人比较喜欢素雅，瓷与石的质感可以让心安静下来。
清乾隆 紫檀万寿锦地嵌百宝大挂屏（中国嘉德）
其它多样横幅挂屏
大型地屏
先来看一对拱月式大地屏，2010年秋在香港佳士得拍出2753万港元，是目前价格最高的地屏：
清乾隆 御制紫檀漆地嵌玉圆光大座屏 （一对）
成交价2753万港元。（香港佳士得）
下面这两块的尺寸可能比较尴尬，比地屏小，应该是案上屏吧，但又有点太大，还不太确定。右边的是木质仿竹的，在法国曾经很流行以木仿竹的制器，说不准中国出口还是西方仿学中式产品。
案头插屏
霸道的案屏
案屏很多是大理石的，案屏和条案是两种中国人特有的家具。
明末清初 黄花梨嵌大理石插屏（中国嘉德）
清乾隆 御制剔红雕漆嵌白玉御制诗水波纹九龙图插屏，成交价1495万元（北京保利）
做室内设计的都知道，案屏是非常霸道的家具，一个房间里放上一张条案或者插屏，整个房间的气氛都改变了，非常重的中国味、中国的气氛就出来了。
案屏的气场
特别是案屏，就算在一个非常西洋设计的房间里面放上它，一进房间，马上只能看到它。至于理由？我说不出来。
条案和案屏一放，马上就是整个房间的主宰！气场太强大了。
再来多看几种不同款式的案屏：
镂空雕漆金座屏（大约1930年）
设计很奇特的插屏，像灯笼一样。
拱月式插屏
拱月式的插屏。案屏的不同设计，由犀牛望月启发而来的设计。
砚屏
还有文人们喜欢的砚屏，很小的插屏，是放在砚台傍边，防止墨被风很快吹干的砚屏。
全陶瓷的一体砚屏
笔屏
还有一种砚屏的变体，叫做笔屏。属放笔的地方，文人们在他们的书桌上不断耕耘，创造力是无限的。
世界各地的屏风
我们把眼光放远一点。再来看看世界各地的屏风：
日本屏风
受中国文化的影响，周边的很多国家都有屏风或类似的东西，这是日本的屏风，有十七世纪、十六世纪的。很多是用纸裱在原木框上面，很轻，在房间里可以来回搬动。有时候会见客人时候用。
韩国 景福宫
这是韩国的屏风，很难用一句话来分辨韩国和日本的屏风，日本的似乎大气一点点，整体自上而下是一幅画，而韩国的是上半部分是画，下半部分是素的，很少一幅画到底的。
朝鲜屏风
这是朝鲜的屏风，跟韩国的风格还是有一点南北的区别。
越南屏风
这是越南的屏风，一个官员坐在屏风前面，服装有点像中国明代的衣服。
法国屏风
美国屏风
俄罗斯屏风
英国屏风
当人们富庶了以后，屏风就出现了。穷的时候不需要屏风，屏风不是生活的必须品，富庶了之后需要表现和展示的时候，屏风的作用很大。所以在近年间，中国对屏风的摆设需求渐渐多起来。
出口屏风
这是十八世纪末中国出口到西方的屏风，像一个女儿嫁出去很久，回到娘家大家都不拿她当自己家人一样的。这套在中国价格不被看好，在国外是很贵的。
屏风在现实生活中的演变
在二十一世纪是不是屏风已经离我们远去呢？不是的。而是以另一种面貌大量地回到我们生活里面。
我们再看几张当代的屏风：
公共空间的隔断
上图就是现在五星级餐厅、酒店里面的隔断，也是屏风的变体。它甚至可以挡住很高分贝的噪音。
屏风可以给你一个宁静的私人空间，
又不至于与世隔绝。
无论现在或古代的屏风，皆有改变风水的作用。
其中有的不是用木材制作的，也有用实木制作的，某些甚至不是中国做的。世界各地的人们，以他们自己的方式，表达着对屏风的喜爱。
某些屏风甚至不是中国做的
屏风曾经在中华大地萧条，而今在世界各地正慢慢地繁荣。
国外生产的隔断图案
我喜欢看更多的东西、更大的天地。上面这几张是国外现在生产的隔扇、隔断的图案，暂且不妄断好与不好。
但至少可以肯定的是，他们将屏风的图案丰富了许多，正在往前走——任何的发展我都以支持的态度看好，也期望能看到中国的屏风呈现更多层次的良性演变。
本文选自蒋念慈“约定俗成”系列之「屏」类演讲。
主讲 | 蒋念慈
文案记录 | 雷云
文字整理 | 雷云 蒋念慈
编辑 | 程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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