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开标！谈谈口腔种植体集采的突破之路

种植牙作为一种缺失牙修复技术，与常规修复相比，其外观和功能与真牙更接近。种植牙在我国市场上具有高需求和高费用两大特点。据《种植牙行业深度报告》显示，我国2020年的种植牙渗透率仅为25颗/万人，远低于发达国家的100~200颗/万人，我国种植牙需求正处于快速增长阶段。种植牙需求日益增长的背后是高昂的治疗费用，种植牙的费用主要分为种植体、牙冠和医疗服务三个部分，整体的治疗费用为1万-3万，而一颗种植体的费用则占到2000-6000元，国内许多对种植牙有刚性需求的人们，由于无法承受高额的费用不得不放弃种植牙。

此次由国家医保局指导、四川省医保局牵头开展的口腔种植体系统省际联盟集采，将通过“以量换价”，挤出种植体虚高的价格水分，发挥集采在医药服务供给侧改革中的引领作用，同时配合种植牙医疗服务价格改革，让有种植牙需求的老百姓有更多机会享受到“实惠医疗”。考虑到种植牙存在非医保报销、手术主体为民营医疗机构、医疗服务费用高昂等特殊性，国家医保局前期做了大量的准备工作，以保证此次集采的顺利进行。

1、回应各界呼声

高值医用耗材价格虚高一直是群众反映强烈、社会关注度高的突出问题。早在2019年国务院办公厅发布的《治理高值医用耗材改革方案》（国办发〔2019〕37号）就提出了要完善分类集中采购办法，降低高值医用耗材虚高价格。目前国家医保局已将心脏支架、人工关节、脊柱植入物等纳入集中带量采购范围，使虚高价格回归合理水平，而将口腔种植体系统纳入集采更是社会各界的强烈呼声。

早在2020年全国两会期间，就有人大代表提出种植牙费用高昂，建议将种植牙材料纳入集中带量采购范围。而人民群众对于种植牙价格虚高的感受更加强烈，2022年8月18日，国家医保局发布了《关于开展口腔种植医疗服务收费和耗材价格专项治理的通知（征求意见稿）》，短短10天时间，国家医保局就收到社会公众反馈的意见建议232条，其中60%的反馈意见对这项工作表示支持。同时，种植牙价格虚高问题也受到了国务院的高度关注。2022年1月，国务院常务会议决定，逐步扩大高值医用耗材集采覆盖面，明确要求将群众关注的种植牙纳入集采范围。同年5月，国家卫生健康委、工业和信息化部等九部委联合印发《2022年纠正医药购销领域和医疗服务中不正之风工作要点》，部署“规范牙科医疗服务和耗材收费”工作。

随着人民的生活水平的提高以及人口老龄化程度的加深，我国对于缺牙修复的需求将越来越高，人民群众对种植牙的强烈需求与昂贵的价格之间的矛盾将愈发凸显。此次将临床需求大、采购金额高、人民群众关注的口腔种植体系统纳入集采范围，有效地回应了社会各界的广泛呼声，同时能够挤出虚高的价格水分，满足人民群众对于美好生活的向往。

2、广泛组织动员

此次口腔种植体系统集采是高值耗材集采从医保领域扩围到非医保领域的首次尝试。由于种植牙并未被纳入医保报销范围，且在提供种植牙的医疗服务的医疗机构中，民营医疗机构占80%，这与以往的公立医疗机构为主的集采有很大的不同。带量采购的核心是“以量换价”，确保带量规模大，是挤出虚高价格水分的关键，这也就需要医保局充分调动医疗机构，特别是民营医疗机构参与集采的积极性，这也是本次集采的难点之一。

参与集采的医疗机构范围，既与集中采购的以量换价能力高度相关，又与集采落地后群众选择平价种植牙的医疗机构范围相关。国家医保局高度重视动员工作，出台的《国家医疗保障局关于开展口腔种植医疗服务收费和耗材价格专项治理的通知》（医保发〔2022〕27号）为动员工作提供很好的指导方向。该文件一方面明确全国31个省份均应参加此次种植牙耗材省际联盟采购，另一方面要求各级医保部门广泛发动各级各类医疗机构参与集采，组织公立医疗机构（含军队医疗机构）全部参加种植牙耗材集中采购，全力动员民营医疗机构主动参加。在开展政策宣传和动员的过程中，向医疗机构讲清政策要求和广大群众期盼，以及后续价格监管要求，引导医疗机构在与国家倡导和人民群众期盼同频共振中获得发展机遇。同时确保医疗机构如实准确报送采购需求，确保夯实带量基础。

在充分发挥制度优势以及各级医保部门积极组织动员后，此次集采不仅成功动员了31个省积极参加集采，大量的民营医疗机构也积极响应本次集采。此次集采全国共有超1.7万家口腔医疗机构参与集采，其中民营医疗机构13500家，占比接近80%。此外，此次集采报量规模巨大，种植牙产品系统的四级纯钛材质和钛合金材质首年报量分别达到了249万套和37万套，完全达到了预期的结果，充分体现“以量换价”的策略。

3、前期深入调研

种植牙费用的组成比较复杂，单单口腔种植体系统就包括种植体、覆盖螺丝、修复基台以及愈合基台、转移杆等配件，在进行种植手术时，还会产生牙冠耗材费用和各项医疗服务费用。为明确种植手术各项费用的具体价格水平，国家医保局和四川省医保局组织了多轮的、全方位的摸底调研。早在2021年11月17日，国家医保局指导四川招采部门发布了《关于开展部分口腔类高值医用耗材产品信息采集工作的通知》，要求医疗机构报送相关耗材的历史采购数据，2022年7月27日，国家医保局发布《关于开展口腔种植收费和医疗服务价格调查登记工作》，按照“横到边、竖到底、全覆盖”的原则，对包含非公立医疗机构在内的各级各类医疗机构开展种植牙全系统价格的调查，这些调研工作为后续制定口腔种植体系统带量采购规则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目前我国已上市的口腔种植体系统厂牌较多，口腔种植体系统耗材费用因厂牌不同，收费差异非常大，其中奥齿泰、登腾等韩系品牌价格主要在2000元-3500元左右，因其性价比高而市场需求量大；士卓曼、诺贝尔等欧美系厂牌，因品牌效应等原因其价格相对较高，主要在4000-6000元以上，市场需求量紧随韩系品种之后；国内品牌的价格和需求量都相对较低。为了保证挤出虚高价格水分的同时，又能推动企业积极参与口腔种植体系统集采，国家医保局和四川招采部门筹备了细致、规模宏大的市场调研工作，对近两年全国各级各类医疗机构使用的品牌、采购价格、销售价格和使用数量有了全方位的了解。在此基础上，形成了每个厂牌在全国所有医疗机构的有效采购低价和最高有效申报价（2380元），其中有效采购低价为医疗机构2021年实际采购该产品系统的有效采购价的低值。

此次集采是医保部门首次将有效采购低价采集范围扩大到包括非公立医疗机构在内的所有医疗机构，同时在采购文件中明确了每个厂牌的有效采购低价的取值口径及数值，这为医保部门理清价格后，精细化制定集采规则打下了坚实的基础，而这些都与医保部门前期大量而深入的调研工作是密不可分的。

4、规则创新突破

此次口腔种植体系统集采坚持招采合一、量价挂钩的基本原则，按照政府组织、联盟采购、平台操作的总体思路，在国家医保局的指导下，四川省医保局以成套的种植体系统为单元，充分考虑种植牙耗材生产、供应和临床使用等方面的特点制定集采规则。本次集采同时引入有效采购低价和最高有效申报价两个概念，要求企业报价不得高于以上两个价格，保证在原有限价的情况下，有一定的降价，避免出现涨价的风险。在此基础上，中选规则有两大创新：一是首次引入K值法，二是创新集采复活机制。

由于各个厂牌产品的价格相差较大，单纯比价格或比降幅的规则都会存在不足。本次集采综合考虑了价格和降幅两个因素，首次引入K值法，这是该产品系统的自身产品系统基准价除以同一本竞价单元最低的自身产品系统基准价后得到的系数，由该系数形成各个产品系统的K值。入围规则要求申报的产品系统需要满足在自身产品系统基准价的基础上达到√K×15%降幅，K值是呈线性变化的，因此企业需要达到的降幅标准也是线性变化的，降幅随着企业的基准价的增加而变化，呈现连续降价的趋势。简而言之，企业的基准价越高，企业降的价越多，反之则企业降的价越少，降幅幅度更加客观，针对企业的实际价格情况实现更为精准地降价，体现公平竞争的原则。

复活机制的引入能在保证公平竞争、保持竞争强度、去除虚高价格空间的前提下，促进更多企业中选，增强预期稳定性，最大程度的满足临床的需求。在本次集采规则中，针对A组（采购量较大组）和B组（采购量较小组）分别设置了不同的复活规则。A组的复活机制主要取决于该产品系统自身的价格，只要在自身产品系统基准价的基础上降幅达到K×15%或45%，即可获得拟中选资格；而B组的复活机制则取决于同一产品系统类别的A组整体的拟中选价格，产品系统的申报价格不高于A组所有拟中选产品系统中选价格的算术平均值，即可获得拟中选资格。在综合考虑了A组和B组不同竞争环境的情况下，合理设置不同的复活规则，激励企业积极中选同时确保了A组和B组企业之间合理的价差关系。

5、结果积极可待

在此次种植牙集采的推进过程中，医保部门从多方入手，采取价格摸底调查、广泛动员各级各类医疗机构等多种手段配合种植牙集采工作的开展，既达到了民营医疗机构广泛参加的目标，采购规模远超预期，又实现对耗材底价的精准把控，采购规则大胆创新。结合此次集采的中选规则以及复活机制的设置，有诚意降价的各类厂牌均有机会中选，在得以维持临床使用稳定性的基础上，可以预估在最高有效申报价（2380元）的基础上，种植体系统的整体价格都会下降，预期达到50%及以上的降幅，能够极大程度地挤掉流通的价格水分，使价格回归合理水平。同时本次集采可以更深层次地调节产业和医疗资源的配置方向，加速口腔种植体系统的国产替代以及种植牙手术成功率的提高。

“犯其至难而图其至远”，此次口腔种植价格专项治理可谓困难重重、道路漫长，国家医保局将这一难啃的骨头分为启动、实施和“回头看”三个阶段递次推进，通过前期摸底调查、后期监测检查等方式，以彻底解决人民群众这一“急难愁盼”的问题。这也是国家医保局首次以综合治理的形式开展价格治理工作，口腔种植体系统集采、牙冠竞价挂网和种植牙医疗服务进行价格调控等三项治理措施并举。可以预见的是，随着种植牙集采的顺利开标、牙冠挂网价格形成机制的逐步完善以及医疗服务项目专项整治的持续推进，种植牙整体费用将大幅下降，医疗机构的收费也将更加规范、阳光。

作者 | 路云  中国药科大学国际医药商学院教授

来源 | 中国医疗保险

编辑 | 王梦媛  买晓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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