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拍”争议不断，到底错在何方？

第2838期文化产业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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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星狂热，利润颇丰，强大的驱动力促使着代拍产业不断发展与壮大，然而这还仅仅是庞大黑产的冰山一角。究其根本，私生饭到底是不是原罪？从各大平台，到艺人本人，再到经纪公司，又真的都是无辜的“受害者”吗？行业乱象又应如何整治，以还市场一片清明？请看文化产业评论（ID：whcypl）为您分析关于代拍产业链背后的那些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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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 王东雄（文化产业评论作者）

编辑 | 刘子瑄

来源 | 文化产业评论

正文共计3540字 | 预计阅读时间9分钟

作为饭圈的网络流行语，意思仅为“代替拍照”的代拍已经悄然出圈，从当初的“明星走，你拍，对着镜头比个手势，就算是营业”，到如今形成产业化，隔三差五就要引起公众的讨论。

随着王俊凯、王一博和李现分别斥责私生饭和代拍，以及镜头对准杨幂的裙底等事件相继登上热搜，互联网舆论场瞬间被引爆。被称为“娱乐圈顽疾”的代拍，再次触犯众怒，其背后的黑产业链也在媒体的曝光下呈现在公众眼前。声讨的浪潮汹涌而至，但这对代拍产业和代拍行业的市场，并没有形成过大的冲击，甚至引发了某种轰动效应，为这个产业增加了巨大的流量和关注度。代拍者持续猖獗，产业链无限蔓延，迟早是要被整顿的。只不过整顿之前，我们还需要全方位的扒开这条产业链的底子，才能“对症下药”，将其彻底铲除。

△粉丝追星催生的“代拍”产业链：

上游提供行程，下游驻守现场

产业链主体：代拍者背后强大的驱动力

代拍者通过一定的手段和渠道获取明星的行程，随即以包括但不限于追车、跟车、候在剧组门外等方式进行跟拍，甚至直接渗透到明星的私人生活中，入住的酒店、明星的家门口等都有代拍者的身影，不仅侵犯明星的隐私，还影响了公共场所的秩序和交通安全。尽管这种行为受到了明星本人、新闻媒体以及粉丝群体的一致声讨，但是收效甚微。

归根结底，代拍的驱动力的本源还是有市场、有需求，能够在低成本的情况下实现巨额财富的变现。

代拍的照片，会悉数打包出售给粉丝或者第三方专门收图的商家。据了解，虞书欣300张照片标价600元，易烊千玺仅30张图售价260元，而关注度巨大的肖战，50张图直接开价2000元。代拍照片的价格，受明星的咖位、拍摄的清晰程度以及抓拍的姿态和表情影响而高低不等。据某职业代拍者介绍，仅代拍这一项业务，月收入可多达数十万元。

“作为职业代拍，除了有第一时间获取明星行程、住址的渠道和能力之外，还需要有专业的设备，超常的技术敏锐性。而且现在的代拍压力非常大，这一方面源自于明星们的斥责，另一方面还有兼职从业人员的冲击，保安、服务员、保洁等都纷纷加入。”尽管如此，大部分代拍者的经济收入依然与日俱增。

产业链受体：狂热追星状态下理性缺位

代拍的照片，无论是直接出售还是经第三方机构转手，最终抵达两类终端：部分真爱粉和狂热私生饭（艺人明星的粉丝里行为极端、作风疯狂的一种人）。

对于真爱粉来说，没有足够的时间成本和资金成本支撑他们能够随时随地支持偶像，但是线上的刷榜应援又不能落后。于是以站子（明星的粉丝对于明星官网、后援会、粉丝论坛等的称呼）为主、个体粉丝为辅的群体，以购买照片这种相对小成本的方式为偶像打榜，一定程度上推动了代拍产业的持续蓬勃。

在此方面，私生饭表现更甚。由单纯的追星开始衍变，最终发展形成严重的对明星的窥私欲。鹿晗被私生饭追车、尾随，私生饭甚至直接出现在酒店走廊，在门缝里塞纸条；杨坤被私生饭在家门口持续围堵长达3个月，女粉丝深夜敲门；私生饭潜入艺人赵泳鑫家中光着身子洗澡；王嘉尔、朱一龙曾因私生饭的狂追而发生车祸……

私生饭受到了业界和社会的各方面批评，部分遭到了法律的惩处，但是并不能制止他们的这种行为，这种被称为异教徒的“宗教形式”，随着私生饭群体的聚集，一发不可收拾。

正如法国社会心理学家古斯塔夫·勒庞在其《乌合之众》这一著作中所写：“个人一旦成为群体的一员，他所作所为就不会再承担责任，这时每个人都会暴露出自己不受到约束的一面。群体追求与相信的从来不是什么真相和理性，而是盲从、残忍、偏执和狂热，只知道简单而极端的感情。”

私生饭群体正是以这种“不理性”的方式，表达“极端的感情”。这种“极端”除了在他们力所能及的行动中付诸，还表现在代拍的需求中，与其他应援的粉丝一样，通过QQ、微信群等社交平台与淘宝、转转、闲鱼等交易平台，持续不断的找代拍者下单，也让代拍行为屡禁不绝，势头不断上涨。

狂热追星，理性缺位，是助长代拍产业链持续发展的关键一环。

产业链载体：平台的监管缺失和放任自流

代拍蔓延，各大平台也责无旁贷。

目前，已经有社会大众和专业人士针对该行业是否涉及违法而展开讨论，如其影响机场公共秩序、道路公共安全以及侵犯到其他行人、旅客的合法权益，甚至还对《民用航空法》《民用航空安全保卫条例》《治安管理处罚法》等法律法规进行了相关的剖析和解读。

但是这种在法律边缘疯狂试探的行为，各大平台却并没有对其实施相应的监管和屏蔽措施，甚至以放任的态度供他们交流、交易。

在微信、QQ数百人的大群中，粉丝们肆无忌惮地讨论和交流代拍相关系信息；淘宝、咸鱼、转转二手、短视频APP等平台，也相继出现过代拍或者与之有关的拼音缩写的关键词以供代拍行业中的人进行交易。

△代拍交易关键词拼音缩写

在部分追星APP和论坛里，甚至还出现关于敲机子（付费查询明星所乘航班）、刷关（通过机场安检、见到明星后再操作退票）、拍摄角度、规避监管等技巧和攻略。

△豆瓣网友讨论刷关技巧

在新浪微博“卖图dp”超话中，也已经有2.5万个帖子，阅读量高达3577.2万。

 △微博卖图dp超话

在审查制度不断升级和完善的情况下，平台对代拍产业却缺乏相应的监管措施和手段，从而导致了代拍产业直接或隐晦地持续发展与蔓延。

这种缘由之下，平台成了孕育、催生代拍行业不断壮大的温床。

产业链客体：娱乐至上的极左，流量为王的反噬

代拍产业链仅靠“主体”“受体”以及“载体”是不足以引起如此巨大的波澜，尤其是针对代拍者，如果所有受害的明星发起系列的追责、维权，必然可以重挫这种势头，但事实上并非如此。

被视为“受害人”的明星以及他们背后的经纪公司在一定程度上也是他们自己的“加害人”。此时此刻的他们，没有必要装无辜。

在唯流量论名气的当前，娱乐圈不良风气也持续恶化。不少经纪公司本质上还是希望有代拍出现，为了达到这一目的，明星们不仅会恰到好处地刻意配合，随身携带四五套衣服在厕所更换，甚至还会故意给代拍者泄露自己的行程或者花钱雇佣代拍。

早在2018年，知名演员林允就通过微博小号“自爆”，花1000块钱聘请摄影师在机场摆造型拍照。

这种行为，在业内已经是不争的事实。有意安排的自我炒作，目的就是为了增加曝光度，只追求话题、流量，忽略了作品、能力，使得明星的本质呈现出唯流量是求的“极左化”态势。

作为代拍界的“鼻祖”，上海虹桥一姐被捧上神坛，成了检测明星名气旺不旺、流量大不大的“试纸”，在媒体的推波助澜下，甚至连马思纯、岳云鹏这样的大碗都主动与虹桥一姐合影。一定程度上，助长与恶化了代拍行业的风气。

 △虹桥一姐

“粉丝经济”做主导的娱乐时代，明星们热衷于流量，期望更好的关注度，对能够给自己带来关注度的事件和行为照单全收。唯流量是求的思维主导之下，滋生和壮大了代拍这一“怪胎”，而这种流量夹杂着大量的“乌合之众”，最终被流量领域中的“极端化民粹”所反噬。

代拍发展至此，部分艺人和资本市场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

结语

在代拍产业链中，代拍者只是这个链条上的冰山一角。帽子全部扣在私生饭的头上，也是不客观的。然而这个链条中的绝大部分人，都是睁着眼睛装熟睡，收割流量的红利，只有被反噬之后才站出来厉声指责，不停地跳脚。

在前不久召开的两会上，有代表建议整顿娱乐圈不良风气，重点指出“饭圈文化”问题。私以为，娱乐圈不良风气的整顿，应从代拍产业链的铲除开始。可以从“主体”“受体”“载体”“客体”四个维度进行改观，打击代拍者猖獗的姿态、引导粉丝归位理性思维、整肃平台担负相应的责任、打破明星片面的流量思维。剔除代拍产业链中的“老鼠屎”，才能助推娱乐圈正本清源，朝着健康良性的方向持续发展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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