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艺术高仿与造假:谁来为假画买单?

The following article is from 时尚芭莎艺术 Author 马钰坤

第3322期文化产业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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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真伪一直是艺术收藏中的热门话题。无论仿作还是高清扫描版,都无法全方位复现原作笔触、色彩和情感。但市场并未把这些精致复制品拒之门外,仿作们不仅登堂入室,还卖出了高价。高价购买复制品究竟值不值?名画仿作能创造升值神话吗?

 
作者 | 马钰坤 
编辑 | 田佳宁
来源 | 时尚芭莎艺术

正文共计4629字 | 预计阅读时间12分钟


△张大千《莲花》(仿石涛),黄纸水墨,166×74.3cm


名作高仿,水涨船高?

毋庸置疑,珍藏于卢浮宫的达·芬奇名画《蒙娜丽莎》是无价之宝,其“山寨”画也身价惊人:近日,佳士得巴黎在网上拍卖了创作于17世纪早期的《赫金蒙娜丽莎》(Hekking Mona Lisa),成交价高达29万欧元。
 
△列奥纳多·达·芬奇的追随者《赫金蒙娜丽莎》(Hekking Mona Lisa),布面油画,79.5×47cm,约17世纪早期
 
其实此前,《蒙娜丽莎》的仿作也曾多次拍出过高价:早在1995年,曾为法国皇室收藏的《弗农蒙娜丽莎》(The Vernon Mona Lisa)在苏富比纽约以55.25万美元的价格成交;2019年1月,一幅创作于17世纪的《蒙娜丽莎》复制品以169.5万美元的价格成交;同年11月的苏富比巴黎,另一幅“山寨蒙娜丽莎”以61万美元高价售出……
 

△列奥纳多·达·芬奇的追随者《弗农蒙娜丽莎》(The Vernon Mona Lisa),布面油画,74.3×59.1cm,17-18世纪


△列奥纳多·达·芬奇《蒙娜丽莎》,板面油画,77×53cm,约1502-1506年

 
“仿冒”《蒙娜丽莎》何以实现高价?毕竟长久以来,复制品都处于鄙视链底端,艺术市场向来推崇独一无二的真实性,谁都愿意购藏真迹原本,以寻求巨大投资潜力和高额升值空间。
 

△列奥纳多·达·芬奇工作室《普拉多蒙娜丽莎》(Prado Mona Lisa),板面油画,76.3×57cm,约1503-1516年

 

△《艾尔沃思蒙娜丽莎》(Isleworth Mona Lisa),布面油画,84.5×64.5cm,16世纪早期

 
究其原因,还是神奇的“蒙娜丽莎光环”在起作用。与那些名不见经传的作品相比,藏家当然对那些艺术巨匠的名作更感兴趣,因为原作艺术价值已有了市场和学术的长久认证。
 
但真迹却只有一幅,且大多在博物馆或收藏大家之手。对藏家而言,即便无法拥有原作,得到一幅精致复制品也还算是慰藉。在这种层面上,伪作也凸显了真品的持久吸引力。
 

△列奥纳多·达·芬奇的追随者《施洗者约翰》(Saint John the Baptist),板面油画,60×44.4cm,约16世纪早期


△列奥纳多·达·芬奇《施洗者约翰》,板面油画,69×57cm,约1513-1516年

 
由此,达·芬奇和其他文艺复兴大师的精致仿作始终魅力不减:2019年7月,出自达·芬奇另一“粉丝”之手的《施洗者圣约翰》以41万美元的高价拍出;拉斐尔的仿作同样价值不菲,“山寨”《圣母子像》在2018年的佳士得纽约以55万美元的价格售出。
 

△拉斐尔的追随者《圣母子》(The Peruzzi Madonna: The Madonna and Child),板面油画,60.3×44.1cm,约15-16世纪

 

△拉斐尔《圣母子》(Small Cowper Madonna),板面油画,59.5×44cm,约1504-1505年

 
名家仿名作
 
当然,不是所有山寨都能成为市场宠儿,流水线上批量生产的印刷品和粗制滥造的地摊货,就算被冠以再响亮的名头,也毫无收藏价值。因此,除原作光环外,复制品本身的艺术价值也是收藏的重要考量因素。
 

△凡·米格伦《以马忤斯的晚餐》,布面油画,115×127cm,1936-1937年

 
作伪可能是证明这一点的最极端案例。尽管它历来为藏家们所深恶痛绝,在艺术上却并非一无是处。造假也是门技术活,为了模仿去世已久的艺术家,作伪者必须有精湛的技艺和深厚的艺术史知识,要知道达·芬奇会不厌其烦地在作画前打八层白底;要懂树木年代学,了解胡桃木被砍掉50年后就分辨不出年代……
 

△凡·米格伦《基督之首》,布面油画,48×30cm,1939年

 
就像臭名昭著的凡·米格伦(Han van Meegeren)一样。
 
他被称为史上最牛造假者,其复制的《以马忤斯的晚餐》(The Supper at Emmaus)骗过了最资深的维米尔学者的眼睛,在1938年以52万荷兰盾高价售出;仿作《基督之首》(The Head of Christ)在1941年以47.5万荷兰盾的价格被荷兰博伊曼斯·范·伯宁恩美术馆收藏;还因其伪作太“真”,导致维米尔的真迹《戴珍珠耳环的少女》被长期冷落,认为是仿制品而非原作。
 

△凡·米格伦《弹琴的女人》(Woman Playing the Cittern),布面油画,58×47cm,1930-1940年

 
而且米格伦的高明之处在于,他在伪作中加入了相当多的创造性。一般而言,评价复制品,核心判断标准就是“它与原作有多像”,一开始就是以原作为基准的。
 

△约翰内斯·维米尔《窗边读信的女人》(Girl Reading a Letter at an Open Window),布面油画,83×64.5cm,1657-1659年

 
但米格伦另辟蹊径,从不简单复制大众熟悉的维米尔成熟期的作品,而是在深入研究画家不同时期风格的基础上,选择作品稀缺的、深受卡拉瓦乔影响的青年时期作品进行再创造,画出了一幅幅令人信服的“沧海遗珠”。
 

△凡·米格伦《读信的女人》(Lady reading a letter),1935-1936年


△约翰内斯·维米尔《读信的女人》(Woman Reading a Letter),布面油画,46.6×39.1cm,1663年 


也因此即便在东窗事发后,米格伦赝品的待遇也与真迹一般无二,甚至能堂而皇之地参加展览:2014年《基督之首》在美国展出时,安保费高达19万元人民币。
 
其画作之所以有如此持久的吸引力,无疑是因为米格伦对维米尔的个人偏好、构图方式、配色风格、运笔技巧了然于胸。那些逼真到极点的伪作和真品极其相近,它们以一种深刻的领悟,近乎完美地汲取了原作对艺术独一无二的贡献。
 

△《洛神赋图》(局部),绢本设色,27.1×572.8cm,宋摹本,现藏于北京故宫博物院

 
我国的“山寨”书画也不少。大多目前可见的传世名画,原作早已不存,博物馆收藏的均是后世摹本,“书圣”王羲之就无一件真迹存世,现存的均为仿品或摹本。此外,很多皇帝也是书画发烧友,就像宋徽宗赵佶,不惜重金开设了宫廷画院,以网罗丹青珍品和书画名家。
 

△《洛神赋图》(局部),绢本设色,26.3×641.6cm,宋摹本,现藏于辽宁省博物馆 


在绘画学习中,他十分重视古人“格法”,命人每旬将宫廷收藏的两幅名画“押送”到画院供大家临摹学习。现存于中国台北故宫博物院的黄居寀《芦雁图》和美国波士顿美术馆的《捣练图》就是在“传移摹写”下产生的。
 

△《虢国夫人游春图》(局部),绢本设色,52×148cm,宋摹本,现藏于辽宁省博物馆

 

△宋徽宗赵佶临摹《捣练图》(局部),绢本设色,37×147cm,宋摹本,现藏于美国波士顿博物馆

 
而从投资角度看,最具市场潜力的假画当属名家仿名家的精品赝作。临摹前人杰作是中国传统画家学习的必经之路,因此历史上名家仿名家,代有其人。如书画全能选手赵孟頫,仗着皇族之后的身份近水楼台先得月,模仿过智永、颜真卿、米芾的书法。
 

△赵孟頫《二羊图》(局部),纸本水墨,25.2×48.4cm,元代,现藏于美国弗利尔美术馆

 

△赵孟頫《幽篁戴胜图》,绢本设色,25.4×36.2cm,元代,现藏于北京故宫博物院

 
例如智永墨迹《真草千字文》就曾被他多次临仿,自称摹写过不下百幅。现传世两幅:一版藏于上海博物馆,一版藏于北京故宫博物院,字迹均典雅秀美,具备极高的收藏价值。
 
赵孟頫还是王羲之的超级迷弟,临仿其作品几近成瘾,对《兰亭集序》一帖精研极深。现藏于北京故宫博物院的《行书临兰亭序卷》就是其晚年所作,点画刻意精心,行笔端稳清劲,笔法精良,乃博物馆珍品。
 

△赵孟頫《七绝诗》册,纸本行书,34.7×35.3cm,元代


△赵孟頫《临兰亭序》卷(局部),绢本行书,27.4×102cm,元代

 
造假的沃土
 
由此,仿作之所以能实现高价,不仅有原作光环加码,其本身艺术价值和仿写者声名同样重要。强强联合,高价自然无可争议。
 

△冯承素摹《冯摹兰亭序》卷(局部),纸本行书,24.5×69.9cm,唐代

 
一方面其诞生得益于名家对前人风格的探索,因此大多并非照搬原作,而是有一定的创造性;即便是不掺杂任何个性的副本,也不能简单等同于如今的数字复制,而是因其年代久远取代了早已遗失的真迹,成为了博物馆“座上宾”。
 

△传褚遂良摹《王羲之行书兰亭序》卷(局部),纸本行书,24×88.5cm,唐代

 

△虞世南摹《虞摹兰亭序》卷(局部),纸本行书,24.8×57.7cm,唐代

 
但这些仿作只是艺术复制品的冰山一角而已。就市场规模来看,更多的艺术复制品走的还是中低端“亲民”路线,为商业赢利而制作,实用价值远大于收藏和投资价值。
 

△张大千《仿石涛山水》(局部),纸本设色,184×72cm,1936年

 
显然,仿真字画满足了公众“附庸风雅”的愿望,推动了艺术传播,是于社会有益的市场方向。但现实是,复制却扰乱了艺术市场的健康发展,尤其是书画市场造假现象尤为严重:齐白石一生约作画两万多件,但仅在北京,每年百余场拍卖会竟处处可见“齐白石”。
 

△张大千《仿石涛山水》(局部),纸本设色,220×95.5cm

 
在暴利驱动下,造假者完美践行了与时俱进,照相扫描和书画专用着色技术等科技造假手段层出不穷,足以骗过内行,为鉴定设置了高难度障碍。造假、售假、拍假的行业现实就像一颗毒瘤,动摇着艺术市场持久繁荣的根基。
 

△张大千《仿石涛山水》(局部),纸本设色,220×95.5cm

 
由此需要追问的是,如何定义恶意造假与艺术复制?原作知识产权该如何维护?艺术复制产业又该由谁监督?这些问题都是规范复制品市场、推动其良性健康发展过程中无法回避的问题。毕竟,艺术收藏不该为假画埋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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