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佩甫：第四人称写作

新年第一期，《小说月报·原创版》隆重推出了著名作家李佩甫先生的小说《杏的眼》。这一次作家在叙述口吻上采用双称“我们”，以群体视角来展现乡人们在时代大迁徙中的困顿、悲慨和无奈。“杏的眼”见证着城市化进程中的人性之殇、乡村之痛。从任何角度来说，这都是一篇结实饱满、有分量的作品。今天，我们与您分享这篇小说的创作谈，体会作家“第四人称写作”背后所要传递给读者的寓意。

李佩甫，1953年生，河南许昌人。现为中国作家协会全委会委员，河南省作家协会名誉主席。著有长篇小说《生命册》《羊的门》《城的灯》《平原客》《城市白皮书》《等等灵魂》《李氏家族》等11部，中篇小说集《黑蜻蜓》《无边无际的早晨》《钢婚》《田园》《李佩甫文集》等7部，《颍河故事》《平平常常的故事》等6部电视剧。作品曾先后获庄重文文学奖、施耐庵文学奖、人民文学奖、“五个一工程”奖、飞天奖、华表奖、中国出版政府奖等。长篇小说《生命册》获第九届茅盾文学奖。部分作品曾翻译到美国、日本、韩国等国。

第四人称写作

——《杏的眼》创作谈

文│李佩甫

三十八年前，我独自一人，提着一小捆书来到了省城。

那时候，我是刚调来的。借住在省城的一家又一家招待所里（因为各种原因，不时需要搬动）。每天傍晚，下班后，很孤独，就习惯性四处游走。说是散步，其实就是在夜幕的掩盖下，漫无目的地走，一直走到郊外。有时，很像是一匹独狼。

慢慢，我先是熟悉了一些街道。尔后又熟悉了一些声音，那是乡音。比如，在街头上卖红薯的老汉，蹬三轮收废品的小伙，替老板看摊并串羊肉串的小姑娘，更多的是一些民工，坐在马路牙子上吃饭的民工。他们一身汗气，大腔大口地议论着什么……常常，我觉得，我就是他们中的一个。在这个意义上说，“他们”，也就是“我们”。

后来，城市一天天大，我再也走不到郊外，听不见蛐蛐叫了。

再后来，走得远了些。在北、上、广，在每一个不同的省会城市里，我仍然会“拾”到乡音。很多年过去了，“我们”也开始说“普通话”了，衣着也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且大多用手机说话，似乎单从衣着和作派已很难辨认“我们”了。“我们”中，有的已经成了小老板，有的成了有房有车的大商人，可大多还在挣扎。“我们”是奔着“灯”来的，“我们”心里曾经有“灯”。但是，“我们”说话的底音仍然没有变，那是变不了的。还有一些从泥土里、娘胎里带出来的东西，无从改变。比如：“俺” “咱” “咋” “球”。学说普通话时，会忍不住从喉咙眼里滑溜出来。

三十八年过去了，社会生活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人人都在变。那么，是否该回头看一看，行色匆匆，我们丢失了什么？我当然希望这些奔生路的人都好起来。可脱去了老袄，我们该穿戴些什么，才可以高贵？我们从哪里来，又会到哪里去呢？

在这里，“我们”是一个复数，也可以说是一个进了“城”或者说是将要进“城”的群体。是父老乡亲，是兄弟姊妹。在这个意义上说，“祁小元们”正是“我们”中的一个。

所以，这篇小说，我特意改变了人称，用的是：“我们”。由此，我把它称为“第四人称”写作。

新刊速览∣2019年第1期

封二 当代作家老照片

杏的眼 / 李佩甫

让人想不到的是，一个交通肇事，竟演变成了一桩毒品案。且拦车过程被路人用手机拍下来了。这人平时就喜欢看祁小元指挥交通，这天，他不仅拍下了祁小元飞身拦车的镜头，还把照片发给了市里的《平原早报》。第二天报纸在重要位置刊登了题为《交警飞身拦毒车》的大幅照片，并配有记者的采访报道。这一年祁小元被评为勇擒歹徒的优秀民警，立了三等功，全市通报表彰。在住院期间，他还跟县医院的一个护士好上了。女护士文文气气的，特别喜欢祁小元在岗亭指挥交通时的风度，本就对他有好感。就这么住着住着，三个月后，两人有了感情……

坡地手记 / 何大草

王桐领取的时报文学特别奖，是颁给她的自传体小说的。比这个奖更引人瞩目的，是好莱坞华裔导演Ang Lin已买下了它的改编权。记者问她，完成这部小说，你用了多长时间呢？我整个的青春期。取得这样的成就，有最感恩的人吗？我最要感恩的人，是我的写作课老师杨琼枝先生，是她教给了我写作的真谛。可以分享一个难忘的教诲吗？杨先生教导我，写好一棵树最好的方式，是写出树的伤口。

鸽子 / 吴刘维

穆秒白私下做了两份DNA鉴定，一份是金牛王老板鲁地方与他的，结果显示他们系父子关系，一份是鲁地方与鲁小路的，结果显示他们并非父子关系。现在穆秒白成了弃儿，鲁小路却成了鲁地方明正言顺的儿子，真是荒唐！看来这是当年有人故意做的局，鲁小路才能进鲁家的门。穆秒白发誓要查个水落石出！

军婚进行时 / 付勇军

林佩瑶穿着婚纱缓缓走出直升机，整齐列队的士兵手持钢枪，向她颔首致敬。林佩瑶非常感动，自己处处受到部队关照，为了让她见鲁成锋，居然动用了直升机。在婚礼进行曲中，鲁成锋慢慢向她走来，林佩瑶的心咚咚直跳，她拎着洁白的婚纱快速投入鲁成锋的怀抱。林佩瑶后来才知道，鲁成锋驻守的这座小岛只有六个兵，分散于三个碉堡，由于常年不与外界接触，他们都患上了“失语症”。

猪头的户口 / 黄国荣

猪头听了这话，当头挨了一棍，脑子里东南西北立时乱了位，尴尬在那里没话可讲。是啊，当初登记户口时，他可以落城镇居民户口，也可以落农业户口，镇政府乡政府没有逼他，朋友们也没谁劝他，是他自家贪图能分进好几亩田地，自家要落的农业户口。是他自家坑害了儿女，他们这辈子只能当农民种田，不能到公家做事，端不了公家的饭碗啦？

刊物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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