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0斤的昏迷患者：为了复苏，医生为她静脉注射了70多升液体…… | 医本好书
作者：巴德·肖（Bud Shaw）
本文内容改编于中资海派《医生的告别》，授权医脉通独家发布，未经授权请勿转载。
巴德·肖（Bud Shaw）
肝移植之父托马斯·斯塔兹的得意门生 世界顶尖医疗中心的创始人及前主席 誉满全球的期刊《肝移植》（Liver Transplantation）创刊人
医本好书：一部属于医生的生死哲学
当我还是一名实习医师时，迈克·达夫是烧伤科的资深住院医师，他是罗德奖学金获得者，曾在牛津大学进修生理学，他也是我认识的人中最聪明的一个。
在我第一次和迈克去烧伤病房时，我见到了患者约兰达。也是通过那次，我想告诉大家，有时候看似是“玩忽职守”，其实意味着是勇敢救治。
为了让她复苏，医生为她静脉注射了70多升液体
我见到约兰达的时候，她昏迷不醒，连着呼吸机，50%的深度烧伤，同时伴有严重的肺损伤。病历本上显示，她体重超过了270多斤，但是她刚到医院时，体重还不到135斤。
我往后翻了翻她的病历本，发现为了让她复苏，医生在治疗的前几天里为她静脉注射了70多升的液体，现在她的体重中，有大约一半都是渗进身体组织和肺部的注射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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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一起查房时，我和迈克一致认为，目前她最大的问题在于肺部的积液。由于她的肾脏情况良好，我们认为只要能把她体内多余的积液排出，她应该就可以恢复自主呼吸。
当然，我们必须多加小心，因为要排出肺部和组织内的积液，首先要降低血液中的水含量，但是又不能降得太低，以免失水过多损伤肾脏。
迈克告诉我，烧伤科的主任和他的助手出差了，去外地参加一个全国性的烧伤会议，我们的后备人员只剩一位曾在烧伤科工作过的外科医生。
当我们巡视完所有病人后，迈克给那位后备外科医生打过去了电话，并且说了我们的治疗计划，包括我们为患者排出体内积液的想法。
也许行不通，但除此之外没有其他值得尝试的办法
晚上，我和后备外科医生一起查房时，我告诉了他我们制订的治疗计划没起作用，他回复我们能做的不多，只能多花些时间观察她的病情。
但是我还是不想放弃，于是去图书馆查找文献，希望能为约兰达的治疗找到一些灵感。
翻着翻着，我在一篇论文中找到了一个可能行得通的方法，该论文的作者是这样写的：这种方法类似于通过给细胞充电，从而阻止细胞持续渗漏。对于病情类似于约兰达这样的患者，有一些零散的用这种方法成功治疗的报告。
第二天早上，我让迈克读了这篇论文，他也认为很合理，“也许行不通，但是风险低，而且我们也没有其他值得尝试的方法了。”
我们一拍即合，大约中午时，我们便开始行动。
先在表格中记录下她的体重和尿液排出量，然后慢慢注射，同时仔细观察约兰达的各项身体指标，确保不会对她造成任何伤害。
到了晚上，我们注意到她的尿液排出量增加了，于是我们进行了又一轮的注射。直到第二天，我们已经为她排出约36斤的体内积液。
尽管验血结果表明，她血液中的水含量有些偏少，但好在血压良好，所以，我们也不觉得有什么可担心的。
勇敢的救治，他们却被认为是玩忽职守之害
那天夜里还是我值班，大概午夜的时候，我去查看约兰达的情况，验血结果还是和之前一样，排尿量也相比之前大大增加，想到第二天烧伤科主任就要回来了，我迫不及待地想给他展示我们的成就。
第二天，我睡过头了，快7点时才来到烧伤科，当我满怀期待地找到主任时，他却发火了！
“你的行为和纳粹分子当年的行为没有区别，这是你压垮我的最后一根稻草，我准备向你们博士报告你的情况，如果没被指控违反职业道德的话算你走运。如果我拥有话语权，我将永远禁止你做外科手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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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我们的博士召集了我们开会，迈克和我整理好我找到的论文，希望可以向他证明我们的方法既不荒诞，也没有违反职业道德。
“需要有人站出来，保护我的病人免受这样的玩忽职守之害！”当我们到场时，主任正在和博士说话。
“我认为我们的做法并不荒诞，它是合情合理的治疗，并且取得了成效。”我一边说，一边递给他我们记录的表格，指到记录尿液排出量、体重以及反映肾功能的验血报告。
截至午夜，她的体重掉了54斤。烧伤科主任却认为，验血报告恰恰表明了患者严重缺水，为了让她恢复水平衡，他不得不给她输了将近30升的生理盐水。
会议结束后，博士并没有在主任面前责备我们，而是把我们单独叫去臭骂了一顿，“没有主治医师的全权批准，你们不能独自行动，更别说做那样的事情，你们会被解雇的。”
患者的意识虽有所恢复，但依旧离不开呼吸机
当时，我要在烧伤科实习两个月，这件事情发生时，我才刚来不久。
接下来的日子里，我感觉烧伤科主任一直没有原谅我们的作为，他允许我们做一些我这个等级的住院医师在手术室里惯常要做的事情，但不允许我参与制订患者的治疗方案。
至于患者约兰达，从博士召集我们开会的那个早晨后，除了恢复了以前减掉的54斤，她的体重好像还额外增加了9斤左右。她的意识虽然有所恢复，但依旧离不开呼吸机。
等到我外科轮转结束时，她仍然全身肿胀，像个中毒的癞蛤蟆。其实从一开始我就认为，无论我们怎么努力，她治愈的希望都很渺茫。
后来，我听说她还是因为感染而病逝了。
巴德·肖所回忆的医疗前线生活，是多数人无法企及的山峰，更是他们无法体会的高压与焦虑。他所有的呼吸与思考都被医疗工作占据，家庭关系遍布淤青，第一任妻子离他而去。他总是担忧得太多，而睡眠却太少，还在中年时罹患焦虑症和淋巴癌。
他第一次与恩师斯塔兹（肝移植之父）合作，就被灌输了“相信生命”的信念。斯塔兹对每一次手术的成功都无比执著，始终会因为病人在手术中死去而怒不可遏。然而手术台上的胜利缓和不了巴德更深层的忧郁。他无法与重获新生者握手，这会让他想起那些因等不到器官而死去的病人。他还不禁思虑，即使病患这次幸存，他们仍然可能以千百种理由死去。
回首过往的手术失误，巴德难掩哀伤；回忆起曾极力抢救但仍然死去的病患，他似乎不再臣服于斯塔兹的生命信条。他逐渐意识到，医生及时、准确的判断不是病人的免死金牌，他们的生命质量也不依赖于医疗的精确把控。有时候，对病人的陪伴和爱护胜过对病情执著和精准的控制。
《科克斯书评》
透过医学专业人士的洞察，肖博士的精美文章描写了他对人类脆弱性的清醒认识，以及科学为了弥补这种脆弱性而实现的进步。这是一本令人振奋的杰作，能够深深吸引有抱负的医生以及那些担心高风险手术的病人。
马克·冯内古特（Mark Vonnegut）
美国儿科医生和回忆录作者
美国著名作家库尔特·冯内古特（代表作《五号屠宰场》）之子
肖博士的写作就像一把锋利的手术刀，能够深入骨髓，直指人性，直击心灵。我向你们强烈推荐这本书。
保尔·A. 拉吉瑞（Paul A. Ruggieri）
医学博士，《一个外科医生的自白》（Confessions of a Surgeon）作者
作者肖博士的回忆录讲述一个有着超人业绩的男人的独特人生之旅。他的坦然让我哭泣、欢笑、畏惧和欢欣，让我思考生活的真实意义。我一读起来就废寝忘食，手不释卷。技术和内心深处的关怀给患者生的希望和未来。
珍妮特·布罗威（Janet Burroway）
美国著名作家，获 1970 年普利策文学奖提名
肖博士以启发性的视角观察人类现状，对于什么是关怀以及为什么要关怀提供了有力的论证。
李·古特基德（Lee Gutkind）
文学杂志《非虚构文学》创始人，非虚构文学教父
一部描写外科医生和外科手术的佳作。这本书的字里行间贯穿着温暖、真诚，直接且悲情，有趣且扣人心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