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阴差阳错的就诊：患上抑郁症后，自杀的想法却救了他…… | 医本好书
作者：巴德·肖（Bud Shaw）
本文内容改编于中资海派《医生的告别》，授权医脉通独家发布，未经授权请勿转载。
巴德·肖（Bud Shaw）
肝移植之父托马斯·斯塔兹的得意门生 世界顶尖医疗中心的创始人及前主席 誉满全球的期刊《肝移植》（Liver Transplantation）创刊人
医本好书：一部属于医生的生死哲学
在医学院的第三年，接受外科轮转期间，我总是急于想表现自己，比如打的结比其他实习生好，用牵开器能暴露出最佳的手术区，剪的缝线刚刚好……结果，我却一次又一次碰壁。
我渐渐明白，他们可以让我加入他们的小圈子，但前提是我得摆正自己的位置——圈子的最底层。
我从外科轮转结束后，按照医院规定，接下来我被分到精神科，为此我感到一片迷茫，因为之前，我从未接触过精神病医生，也不确定他们到底做些什么，不过我内心充满着好奇。
像他这样喝酒，不能吃治疗抑郁症的药
艾克是我在精神科分配到的第一位门诊病人，他是个黑人，40岁出头，他告诉我，他失去了“男人本色”。
后来，我才恍然大悟，原来他患有勃起功能障碍，除此之外，我还发现他患有抑郁症，并且还是一个屡教不改的酒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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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谈了很久，进展也很顺利，他认为喝酒不算什么大问题，因为打架都是别人挑起的，而且他还认为，他女朋友都不理解他，当然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他希望自己恢复“男人本色”。
“我认为，你无法勃起与酗酒有关。”我对他说完后，他觉得这不过是冠冕堂皇的废话。
我把他的案例报告给主任，他认为除非艾克戒酒，否则其他任何治疗都没有用处。像他这样喝酒，虽然患有抑郁症，但我们并不能给他开任何治疗抑郁症的药品。
“医生，你得帮帮我，我的路走到头了。”几天后，艾克打电话向我求救。我问他想干什么，他说他受够了这样活着，已打定主意不想再苟延残喘，他说如果一个男人连“男人本色”都没有，活着也就没有什么意义，还不如立刻去死。
我让他马上去医院，他却说，“医院就是垃圾，他们帮不了我，你和他们一样，你们都是一路货色。”然后，狠狠地挂了电话。
处理这类事情，我没有任何经验，我给他回拨过去后，没人接听。后来，他再也没在门诊部出现过……
我感觉自己很愚蠢，这件事情我本应该处理得很好，也许主任曾经教过我们怎样处理类似的事情，但是我当时忘记了他的教导。
我希望得到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很快，不到一周，这个机会就降临了……
他肚脐有个肿块，并且还有血液流过的声音
那晚，我在医院值班，大概8点30分的时候，第6位病人来到医院。
他叫马伦，57岁，患有抑郁症。他已经看过几次门诊，但却认为没有起到任何作用，就在他想着不如自杀一了百了时，有人建议他住院治疗。
他做入院检查的时候一言不发，回到病房后，在我查看他的病史时，他开始说话了。他告诉我，他有一个20岁的女儿，特别叛逆，并且特别恨他，因为完全管不了女儿，患上了抑郁症。
我一边听他讲述和女儿的故事，一边给他检查身体，当我检查到他腹部的时候，我在他肚脐附近摸到了一个大肿块。那个肿块摸起来很坚硬，并且还在跳动，我用听诊器仔细听了一下，听到有血液流过的声音，并且比正常血液的声音要大。
我更加仔细地检查了他身体其他部位的脉搏——脖子、手腕、脚腕、腹股沟，并且带他再一次来到放射科，拍出来的片子显示，在他的腹部，有一大圈钙化的组织朝肚脐处凸起。
我在外科实习的时候见过这种情况，医生将其称之为“蛋壳迹象”，这意味着马伦的主动脉长了动脉瘤，并且据他说的背部疼痛已经扩散到腹股沟这种症状，我担心动脉瘤可能已经发生破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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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他带回病房，告诉他：人的腹部有一根大血管，这根大血管叫做主动脉，它将人的血液从心脏输送到肾脏，然后再往下输送到双腿，我担心这根动脉的前部长了一个很大的肿瘤，情况非常危险，因为肿瘤随时可能破裂，如果外科医生不马上进行治疗，一旦肿瘤破裂，他生存下来的机会就会十分渺小。
我把情况尽量说得通俗易懂，他问：“你的意思是说，我因为要自杀而被送到医院，但是你却在我的身体里发现了一个可以杀死我的东西，这样就省得我自己动手了？”
我点了点头。
经马伦同意后，我们将他转到了外科病房，外科医生了解完他的情况后决定立马进行手术。
几小时后，我来到手术室，看到他们已经准备给马伦缝合创口。主刀医生和我说：“他的动脉瘤已经破裂，已经切除了，这个病人很幸运。”
如果我再圆滑一点，也许会大有作为
早上交接班时，我迫不及待地想把这件事向精神科主任汇报，希望能让他感到惊奇。因为我记得他曾在某节课上讲过，患抑郁症的病人经常会便秘，当结肠中积满粪便挤压到主动脉时，其症状与动脉瘤非常相似。
从马伦进门诊那一刻，到他现在住到重症监护室，病情已经有所好转，意识也已经开始恢复，当我讲到这里时，主任却指责我粗心大意，并说我没有资格做这样的诊断，我的所作所为已经违背了职业道德。
我不太确定最后一条指控是不是在责怪我多管闲事，把外科医生的工作揽了过来，他要求看我的病情报告，我有口难言，因为我没有写报告，只是在病历本上记录了他的病情检查情况，现在病历本放在重症监护室里。
我还没有治疗马伦的抑郁症，就把他转到外科了，主任批评我不负责任，说我应该把所有报告交给他，现在做什么都已经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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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非常喜欢精神科，如果我在为人处事上能够更圆滑一些，那么我在精神科也许会大有作为。当实习结束时，看到主任对我的考评时，我更加确信了问题就在于此。
我太天真了，完全不懂政治之术，没有屈服于这里的等级制度，有时候，在这种等级森严的制度面前，病人的利益可以不当回事，常识也就更加无足轻重了。
我对主任的考评非常不满，于是向教务室主任申诉，我告诉他，因为我把病人转到了外科，所以才惹火了精神科主任，但是那个病人的确患有动脉瘤，并且还破裂了。
没想到，最终教务室主任还是没有相信我。
巴德·肖所回忆的医疗前线生活，是多数人无法企及的山峰，更是他们无法体会的高压与焦虑。他所有的呼吸与思考都被医疗工作占据，家庭关系遍布淤青，第一任妻子离他而去。他总是担忧得太多，而睡眠却太少，还在中年时罹患焦虑症和淋巴癌。
他第一次与恩师斯塔兹（肝移植之父）合作，就被灌输了“相信生命”的信念。斯塔兹对每一次手术的成功都无比执著，始终会因为病人在手术中死去而怒不可遏。然而手术台上的胜利缓和不了巴德更深层的忧郁。他无法与重获新生者握手，这会让他想起那些因等不到器官而死去的病人。他还不禁思虑，即使病患这次幸存，他们仍然可能以千百种理由死去。
回首过往的手术失误，巴德难掩哀伤；回忆起曾极力抢救但仍然死去的病患，他似乎不再臣服于斯塔兹的生命信条。他逐渐意识到，医生及时、准确的判断不是病人的免死金牌，他们的生命质量也不依赖于医疗的精确把控。有时候，对病人的陪伴和爱护胜过对病情执著和精准的控制。
《科克斯书评》
透过医学专业人士的洞察，肖博士的精美文章描写了他对人类脆弱性的清醒认识，以及科学为了弥补这种脆弱性而实现的进步。这是一本令人振奋的杰作，能够深深吸引有抱负的医生以及那些担心高风险手术的病人。
马克·冯内古特（Mark Vonnegut）
美国儿科医生和回忆录作者
美国著名作家库尔特·冯内古特（代表作《五号屠宰场》）之子
肖博士的写作就像一把锋利的手术刀，能够深入骨髓，直指人性，直击心灵。我向你们强烈推荐这本书。
保尔·A. 拉吉瑞（Paul A. Ruggieri）
医学博士，《一个外科医生的自白》（Confessions of a Surgeon）作者
作者肖博士的回忆录讲述一个有着超人业绩的男人的独特人生之旅。他的坦然让我哭泣、欢笑、畏惧和欢欣，让我思考生活的真实意义。我一读起来就废寝忘食，手不释卷。技术和内心深处的关怀给患者生的希望和未来。
珍妮特·布罗威（Janet Burroway）
美国著名作家，获 1970 年普利策文学奖提名
肖博士以启发性的视角观察人类现状，对于什么是关怀以及为什么要关怀提供了有力的论证。
李·古特基德（Lee Gutkind）
文学杂志《非虚构文学》创始人，非虚构文学教父
一部描写外科医生和外科手术的佳作。这本书的字里行间贯穿着温暖、真诚，直接且悲情，有趣且扣人心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