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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外科医生的亲述:2年内,4位亲人离开了我…… | 医本好书

巴德·肖 医脉通 2022-09-21

作者:巴德·肖(Bud Shaw)

本文内容改编于中资海派《医生的告别》,授权医脉通独家发布,未经授权请勿转载。

 

作 者 简 介


巴德·肖(Bud Shaw)

 

  • 肝移植之父托马斯·斯塔兹的得意门生
  • 世界顶尖医疗中心的创始人及前主席
  • 誉满全球的期刊《肝移植》(Liver Transplantation)创刊人
 巴德·肖出生于1950年,他的父亲也是一位医生。1981年,巴德·肖来到当时的器官移植重镇匹兹堡,师从托马斯·斯塔兹学习器官移植。 1985年,年仅35岁的巴德成为了享誉全球的器官移植医师。他离开匹兹堡,在内布拉斯加州立大学创立移植中心,这家机构旋即成为世界最有声望的肝移植中心之一。他发表过300多篇期刊论文和50篇学术专书论文。2009年,他正式封刀,离开手术室,并从肝移植中心主管这一职位上卸任。目前他专注于写作,并致力于医学教育。2013年,他发表在《非虚构文学》杂志上的文学作品My Night With Ellen Hutchinson获得了普什卡特(Pushcart Prize)特别关注奖。



医本好书:一部属于医生的生死哲学


2012年8月,妻子的祖母和父亲在十天之内相继离世。一个月后,我的第二个继母也得了白血病,她比我父亲年轻25岁,是严格的禁酒主义者。几个月后,在离圣诞节只有4天的时候,她也去世了。第二年夏天,我父亲也因为心脏衰竭去世。

 

他们都患了不治之症,我们放弃他们的生命似乎也是正确的。我们需要做的,是在病床前照顾他们一些时日,直到他们油尽灯枯。

 



 

妻子的祖母一直住在医院里,在7月份最后一个周日的早晨,她中风了。护士发现她时,她躺在自己房间的地板上,说不了话,右边的身子也动不了了。

 

当我们赶到医院时,急诊护士对祖母右臂的瘀伤小题大做,祖母则焦急地看着我妻子,似乎想说些什么。她右脸面瘫,右臂和右腿都动不了,也不能说话,我唯一能看到的是她目光里的恐惧。

 


“我们给她做了X光检查,没有骨折。我们也给她的肩膀和锁骨这些地方做了X光检查,都没有问题。”护士指着祖母淤青的胳膊说。

 

护士说她们已经按照中风的治疗方案为祖母做了处理,但是血压太高,甚至打破了她们医院里的血压纪录。我想提醒她们,不过忽然意识到,如果高血压能让中风更加严重,可能会更好,我想,就让她们的失察,成为祖母最好的陪伴吧。

 

最后,我们决定为祖母采取舒缓治疗,把她转移到临终关怀医院,停掉所有药物,只是每两周为她测一次血压、脉搏和呼吸,如果有人觉得她有疼痛或者焦虑的迹象,便给她注射吗啡或劳拉西泮。

 



 

4天后,在我看来,祖母已经不再焦虑,并且再不能睁开眼睛了。我掐了一下她那只没有中风的左手,她没有任何反应。

 

周一的时候,她有了回光返照的迹象,她用力掐我,怎么也不肯动手。我想这只是条件反射,而不是有意识的动作,不过我当时把这个想法保留在了心里,什么也没说。

 

我打开放在祖母床头柜上的一只手电筒,观察她的眼睛,没有任何反应。她仍然有自主呼吸,尿袋里的尿液也几乎收满,看起来一切机能都正常。

 

她的瞳孔固定,已经放大,这表明她的大脑可能已经死亡,现在的情况按我看来,做什么都已经于事无补了。

 

“我们不再为祖母输液、喂食,也不给她服用任何维持心脏跳动的药物,我们不给她任何可能导致死亡的东西,但也不给她任何维持生命必需的东西。”那天下午,我和妻子谈到了生命的界线。我们都希望祖母能平静地离去,并且都明白她再也回不来了,再也不能回到她理想的状态。

 

我们其他人在医院的时候,妻子的表弟却不愿意来医院,我担心他会认为我们是有意不救治祖母,我理解他的感受,这种必须面对的挣扎与矛盾,我见得太多,早就习以为常。

 

我想和表弟谈谈,分享一些我的经历,但一位姨妈劝阻了我,说那并不会改变他的想法。其实,我并非想改变他的想法,我只是想让他知道,并不是只有他一个人会面临这种挣扎。

 

日子一天天拖下去,一开始的希望也逐渐变为不耐烦。我记得曾经在面对看似不可能完成的手术时,是选择放弃还是坚持,两者之间并非有一个明确的界线。但对于祖母来说,不知道什么时候是尽头才是最让人痛苦的地方。

 

当然我也想过,只要给我一支装有氯化钾的针剂,我便可以解决这个问题。我可以把大家都叫来,一起把针扎进她胳膊的静脉,把针筒里的液体注射进去,几秒钟后,她的心脏就会停止。

 

如此一来,一切就可以迅速收场,我们接着就可以规划自己的生活,但,这属于谋杀。

 




我第一次出现这种“谋杀”念头的时候,是在为一位病人做肝移植手术,手术已经持续10个小时,我心里犹豫着,该不该拿掉止血钳,让他鲜血流尽,只要拿掉止血钳,不出一分钟,一切都会结束,我们所有人可以去吃早餐,可以告诉他妻子,我们已经尽力了。

 


这位病人在十多年前已经接受过一次肝脏移植,不过他移植的肝脏也衰竭了,现在他需要再移植一个肝脏。手术开始后,我发现他腹内的所有组织器官都与瘢痕组织纠缠在了一起。

 

手术每向前推进1毫米都无比困难,我使出浑身解数也没办法绕开那些动脉、静脉和百转千回的肠子,无论我切了什么,灼了什么,扯开了什么,撕裂了什么,我都要停下来修复那些东西。任何一个环节有延误,都可能导致来不及做肝脏移植。

 

手术就这样继续了将近五个小时后,我接到电话,说去取新肝脏的团队半小时后降落。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我已经来不及了,我必须在一个小时内做好缝合新肝脏的准备,否则新肝脏便会坏死,我必须另辟蹊径。

 

我继续快速地做着手术,但还是在不经意间戳穿了病人那人体中最大的静脉血管,如果我不立刻堵住那正在喷涌着血液的口子,不出一分钟,病人就会因失血过多而死亡。

 

新肝脏很快准备好了,我暂时补好了血管破开的口子,取出旧的肝脏,我相信只要把新肝脏的血管全部接上,病人的失血问题也会被控制。但是事与愿违,接入新肝脏后的整整三个小时内,我们不停地烧灼、缝合、包扎、等待,再烧灼、缝合……

 




最终,我还是想办法把病人腔静脉的裂口补好,虽然缝得不完美,但应该能支撑住,可就在我准备缝接胆管时,一波深红的血浪冲出床单边缘,血流到了地板上。

 

我知道肯定是哪里的血管又破了,我再次夹上所有需要夹住的血管,深吸了一口气,心想也许是时候放手了。只需要拔掉腔静脉上的止血钳,并放任不管,我就可以走出房间,找到在候诊室里等待的家人,等他母亲说一句:“哎,至少他等到了肝移植的机会。

 

我站在那里,闭着眼睛,手放在止血钳上,眼前的这个男人,已经半截身子踏进了坟墓。就目前的情况来看,我们最少还得再忙上五六个小时,才能让他安然离开手术台……

 

拿掉止血钳?这个念头在我脑中一闪而过,但是,我没动手,我知道这是一个陷阱。

 

我感到脖子上的脑袋无比沉重,鞋子里灌了血,脚趾间又麻又黏。此时,主任大声喊道:“我不欢迎任何不在意生命的人!

 

于是,我们马不停蹄拉开肋骨与肌肉,拨开十二指肠与结肠,吸干净血,好让主任看清缝针的地方,好让他施展拳脚,救人性命。

 

没多久流血被止住了,前前后后,我们在这个病人身上工作了23个小时,我们准备收工时,他身上已经干爽一新,肝脏也开始分泌胆汁,肾脏也开始排尿了。

 

我现在已经记不清手术后和病人家属谈话的任何细节了,只记得,大约一个月后,这位病人出院了。

 

很多时候都是这样,即便希望看似非常渺茫,即便在其他战场已经偃旗息鼓、鸣金收兵的黑暗时刻,我们总是能奋战到底,并取得最后的胜利。

 

绝望的概念即便没有被完全地抹除,也已经被彻底地改写了。



内 容 介 绍


巴德·肖所回忆的医疗前线生活,是多数人无法企及的山峰,更是他们无法体会的高压与焦虑。他所有的呼吸与思考都被医疗工作占据,家庭关系遍布淤青,第一任妻子离他而去。他总是担忧得太多,而睡眠却太少,还在中年时罹患焦虑症和淋巴癌。

 

他第一次与恩师斯塔兹(肝移植之父)合作,就被灌输了“相信生命”的信念。斯塔兹对每一次手术的成功都无比执著,始终会因为病人在手术中死去而怒不可遏。然而手术台上的胜利缓和不了巴德更深层的忧郁。他无法与重获新生者握手,这会让他想起那些因等不到器官而死去的病人。他还不禁思虑,即使病患这次幸存,他们仍然可能以千百种理由死去。

 

回首过往的手术失误,巴德难掩哀伤;回忆起曾极力抢救但仍然死去的病患,他似乎不再臣服于斯塔兹的生命信条。他逐渐意识到,医生及时、准确的判断不是病人的免死金牌,他们的生命质量也不依赖于医疗的精确把控。有时候,对病人的陪伴和爱护胜过对病情执著和精准的控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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