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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文宏:我也曾想过辞职,不当医生

医脉通medlive 医脉通 2022-09-21



导读

“实在过不下去了,已经准备辞职,辞职信都写好了。”


来源:医脉通

作者:昨叶何草

本文为作者授权医脉通发布,未经授权请勿转载。



前段时间,被有心之人诋毁污蔑的张文宏,并没有因此停止他的日常工作。他只是专心致志的做着自己该做的事,毫不理会那几只只会嗡嗡作响的“蚊蝇”。


从2019年底新冠疫情爆发,在这场旷日持久的战役中,张文宏无疑是冲在最前方的那个“急先锋”,在疫情形势最严峻的时候,他的一句“一线岗位全部换上党员,没有讨价还价”圈粉无数,疫情期间更是金句频出,人们开始熟知他:上海医疗救治专家组组长、华山医院感染科主任——张文宏。

 

然而张文宏之所以能得到大家的信任绝不仅仅是因为他的所谓“硬核发言”,根源在于他的理性、专业、真挚、诚恳。谁能不被他的人格魅力折服呢?

 


张文宏的履历,远不止“优秀”二字

 

1987年,张文宏带着一卷席子,一个脸盆,一个暖壶,只身从瑞安来到上海求学,他考进了上海医科大学临床医学专业,这所学校就是如今的复旦大学上海医学院,早在1959年,上海医科大学就被教育部确定为全国16所重点高等院校之一,最早的一批海外归国的医学家都集中在此。

 

1993年,张文宏从上海医学院毕业,进入华山医院感染科工作。

 

2000年,张文宏获得复旦大学博士学位。

 

之后因为临床医学深造的需要,他又分别到哈佛大学医学院、香港大学玛丽医院进修。

 

2003年,张文宏所在的华山医院发现了上海市第一例“非典”病例,在非典疫情最严重的时候,他一直在隔离病房工作,疫情缓解后,他远赴美国从事博士后研修工作。

 

2013年,H7N9病毒爆发,张文宏牵头上海市综合性医院禽流感H7N9防治联合攻关项目,主动接触十数名感染病例,第一时间投入到H7N9的抢救工作中,并于当年4月初第一时间在国际上客观报道了中国案例,为有效防控疫情做出了重要贡献,被评为防控H7N9先进个人。

 

2014年,埃博拉病毒在非洲蔓延,张文宏组织华山医院感染科第一时间报名参加援助西非的紧急救援队,参与非洲的疫情防控工作。

 

在这份张文宏的简要履历中,能看的到他是多么优秀的一名医务工作者,这背后要付出几多努力几多耕耘。作为感染科医生,他参与过的战斗没有硝烟但却惊心动魄。

 


哪怕优秀如张文宏,也曾想过放弃

 

张文宏可以称得上是中国最顶尖的医生之一了,可哪怕优秀如他,站在人生半途回顾半生过往,也在镜头前坦言曾经真的想放弃学医从医这条路。

 

再优秀的人也是在俗世中生活的,张文宏也逃脱不了生活的压力。本科毕业,张文宏进入华山医院感染科工作。在那段时间里,他心里唯一的想法就是在上海立足。


 

“我们年纪轻的医生是很苦的,当时的收入是非常低的。”

 

“后来再求学当博士,收入也非常低。”

 

  

“像每个年轻人一样,你又开始成家立业了,这边成家立业,这边再求学,这边还带了个孩子,收入又很低,实在过不下去了,已经准备辞职,辞职信都写好了。

 

 


 


“还是坚持了一小下下。”

 

张文宏没有放弃,可能因为和导师的促膝长谈,可能不想让已经投入的时间成本白白浪费,可能是他的热爱和理想让他收回了想法。

 

视频↓↓


但在学医从医这条路上,中途离开的人太多了。

 

从中国卫生和计划生育委员会公布的卫生年鉴来看,自2005年到2015年,中国大学共培养了470万医学专业毕业生,可医生总数却只增加了75万。

 

今年3月18日,中国工程院院士,医学教育专家巴德年教授在央视新闻透露了一个令人震惊的数据:每年20万的医学毕业生中,只有11万人参加执业医师考试,而这11万人中,仅有4、5万通过了考试,取得执业医师资格。

 

走上学医道路的人,都曾经在朝阳下宣读过希波克拉底誓言,然而渐行渐远,当再次抬起头,同行的人却渐行渐远。


 


你为什么想放弃?

 

哪怕在全世界范围里来看,我们国家的医生都面临着更庞大的患者群体,更高的工作强度,更复杂的医疗环境和更大的工作压力。

 

学医从来就不是一条轻松的路。

 

更长的学制设置。五年制的医学教育决定了你和其他专业同学在“基础进度条”上的落差。然而就业形势决定了一个医学本科生在就业市场上缺乏足够的竞争力。不论是那个省会城市,以本科学历想要以一个医生的身份留下几乎是痴人说梦。这也就使得许多医学生不得不考研提高学历,“5+3+X”的“福报”,别的专业感受不来。

 

更高的学历要求。随着国家对医学教育的扶持,以及越来越多的定向医学生走向临床岗位,医院招聘的门槛也渐渐水涨船高。我生活在甘肃的一个小城市,近几年县级医院的某些热门科室的招聘也开始要求应聘者的学历硕士起步。

 

更大的学习强度。如果说医学生的学习强度和难度排第二,也没什么专业敢排第一了。许多人在高三时听到最多的一句话是“上了大学你就轻松了”,不过这话对于医学生来说,也就当个笑话听一听。专业选得好,年年胜高考。医学生的学习内容繁杂高深,不管是开学还是期末,医学院的自习室永远是最难抢座位的。

 

与投入不成正比的薪资待遇。每次当我说医生薪资低待遇差的时候,总有许多人反驳我:他们眼里的医生,职业体面、工作轻松、待遇优厚。但他们看到的,不是我们这群刚毕业的小年轻,而是已在医院摸爬滚打了至少十来年的大夫们。而我说的薪资不合理,是相对于他们比一般人付出的更多努力,投入更多的时间和精力来说的。我身边的大多数医学生,在漫长的学医之路上挣扎时,看到曾经的同窗都早自己一步升学、就业、深造,心里都会有些失落和焦灼。

 

医患关系紧张。这是每个医者都会面临的问题。人与人之间的沟通从来都不是简单的事情,而带着病痛前来就医的患者能心平气和的实在是少数,再加上医疗资源不充足,医生们每天都要面对大量的患者,要一直保持耐心平和也确实不是容易的事情。两方碰到一起,剑拔弩张的多,春风化雨的少。

 


为什么还在坚持?

 

说出来不怕笑话,我真切地爱着我的职业,哪怕我曾经有过无数个想要放弃的瞬间。

 

在被离子流进进出出的极化、复极化、反极化、超极化让我恨不得抓破脑袋的时候。

 

在必须徒手抓住从小一见到就害怕的青蛙还不能带手套必须“用心”去感受“生命的律动”的时候。

 

在实习时候被病人家属用不信任的眼光灼痛的时候。

 

在最灿烂的年纪看到喜欢的东西却在心里盘算价格的时候。

 

在母亲生病我却在为别人的母亲服务的时候。

 

在无数个看不到未来的时候,我都会想:要不还是算了吧

 

这些年不知道为什么,理想越来越像内裤,你只能自己知道它是什么颜色的,却不敢拿出来给别人看,还生怕别人瞧见。

 

小时候的理想很朴素——挣大钱,可是随着年岁渐长,我越来越想成为一个可靠的,值得托付的人。当我看到有人在痛苦,我想去帮助他,当我看到有人在哀伤的时候,我想去安慰他,而当我看到那些在帮助和安慰别人的人,我想成为他。

 

当我们谈起“好工作”,每个人心里都有不同的标准。在我看来,收入并不能成为评价的标准,而要看这份工作能否为别人,为社会提供正面的价值。罗翔曾经说过,“我们的工作是一只看不见的手,可以去祝福周围的人。”从这个角度来看,医生就是我心里的“好工作”。

 

我说这些并非标榜自己的思想境界有多高,我也从来不敢以“抱薪者”自居,现在的我太浅薄了,在医学的世界里我还是个小学生而已,我只能一点一点成长,一点一点学习才能够成为可以守护别人的人。

 

虽然我说收入不能成为评判一个工作好坏的标准,但我依然拒绝以“济世救人”和“安贫乐道”将医生捧上道德的高台。作为医生,我不会放弃医者应该有的自我约束,但我也拒绝任何以“医德”伪饰的道德绑架。

 

我承认“医者,非仁爱之士不可托也”,我也追求“学不贯古今,才不近仙,德不近佛者,断不可为医以误世”,我永远向往先圣大贤的高风亮节,我将以此自勉锐意进取。但这些,应当是为医者对自己的期望和勉励,不能成为有心人对医生进行道德绑架的口号。不能一边享受着这群人付出时间和努力做出的医疗服务,一边却不让跑累的马儿吃草。

 

为众人拾薪者,不可使其冻毙于风雪,困厄于荆棘。希望我此生心志不改,初心不负;希望广厦千万,医者欢颜。


责编 亦一 小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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