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目!急诊室里的最后一面,每一个都直击心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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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读
没有谁的人生是容易的,也没有谁在面对生离死别时是从容淡定的。大家以为医生们早已铁石心肠,其实穿着白大衣的我们只是要更加冷静镇定一些罢了。
她的父亲去世了。
她没有能够见上最后一面。
她在深夜里泪流满面来到急诊问:“他最后痛苦吗?”
她让我想起了那些和最后一面有关的过往。
视频通话里的最后一面
那年冬天,急诊抢救室里送来一位心跳呼吸骤停的男性病人。
病人是一位外地人,在医院附近的建筑工地上打工。
事发前一天晚上,病人在宿舍里和工友聚餐,喝下了一瓶啤酒后便因为有些头晕不适上床睡觉了。
没有人注意到躺在床上睡觉的病人正在发生着的变化,直到凌晨时分,他才被发现,那时人已经没有了意识。
岂止是意识丧失那么简单,病人已经没有了心跳呼吸,被送进急诊抢救室的时候甚至已经瞳孔散大、肢体厥冷了。
也就是说,这位不到六十岁的男性病人已经死亡了,并且死亡时间已经相当久了。
这种情况之下,没有多少抢救的意义。
但是,送病人来到医院的是他的工友,还有一个工地上的头目。
在说明了情况之后,他们不愿接受死亡的结果,要求继续予以心肺复苏。
解释了这毫无意义的抢救只会给病人已经没有了生命体征的尸体增加伤害,但是工地上的人有着自己的想法:“家属还没有来,一定要等到家属来才停止抢救。”
这个要求其实也可以理解,如果家属能够在短时间能赶到的话也可以接受,毕竟谁也无法在一时之间接受如此重大的悲痛消息。
但是,问题的关键是,病人唯一的女儿远在千里之外的福建某地,即使连夜出发也要到天明才能赶到医院了。
毫无疑问,这毫无意义的抢救根本不可能坚持到天亮。
请示了医务科之后,我准备强行停止胸外按压和拔除气管插管了。
那个时候躺在我面前的已经不再是一个病人了,而是一具僵硬的尸体。不要说这毫无意义的抢救是在徒劳无功的浪费资源,实际上更是对病人最后的伤害和侮辱。
即使是一具尸体,也需要维护最后的尊严。即使是已经冰冷的肉体,也需要最后一份温暖。
沟通后工地上的负责人依旧不同意停止抢救,坚持要等到家属赶到后才宣布死亡。
最终我和患者女儿视频连线了,她和我的年纪相仿。
视频那头显示她坐在副驾驶上正在赶来的路上,她起初始终在哭泣,连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上来。
了解情况后,她同意停止抢救,但要求见患者最后一面。
虽然患者早已经死亡,但或许家属们总会认为只要医生还没有宣布临床死亡,那便是活着的,一旦宣布了临床死亡,那真的就是永失了。
我将手机屏幕翻转过去对准了还在打着呼吸机的病人,完成了女儿要求见最后一面的心愿。我手里拿着手机的听着电话那头家属撕心裂肺的呼喊,看着眼前病人气管插管管道里几乎已经凝固的血液……
那一刻,我甚至觉得自己太过绝情,太过无能。
很快,病人便被送进了殡仪馆。
家属来开死亡证明的时候告诉我:“我是独生女,嫁在外地,我妈妈前几年因为乳腺癌去世了,欠了一些钱,爸爸一个人在外打工,有高血压病,平日也不怎么吃药……”
家属一边哭着一边说着,我一边听着一边假装沉默着。
因为除了沉默,我没有什么话可以接下去。
措手不及的永别
其实,这件事我曾经不止一次说过。
大概是五年前的一个秋天的夜班,气温已经很凉了。
深夜时分,病人被妻子和女儿用轮椅推着跑进了急诊室。
坐在急诊室里办公的我听见呼救声后也跑了出来,只见瘫坐在轮椅上的病人正在大声呻吟,一直喊着痛,甚至痛到坐在轮椅上的他试图站起来。
很明显,剧痛之中的病人烦躁不安。
“快给我打止痛针!”病人一边用手抚摸着自己的胸部和上腹部一边在大声呼喊。
这情况,病人需要被赶快推进抢救室里去!
妻子女儿奔跑在急诊室里的走廊里,分诊护士跑在前面准备打开抢救室的大门,我接过家属手中的轮椅一边推着病人一边询问病情。
慌乱之中的家属根本不能提供任何病史信息了,就知道患者突发胸痛二十分钟。
来到抢救室内,将病人转移到抢救病床上。
“快给我打止痛针!”大汗淋漓面色苍白的病人还在呼救。
剧痛让病人烦躁不安,甚至根本不能安静卧床,哪怕只是几秒钟。
能够导致如此剧痛且疼痛位置不固定的原因会是什么呢?
急性心肌梗死还是主动脉夹层?
这些都来不及区分了,当务之急是缓解患者疼痛的症状,因为无论是什么原因导致的疼痛,如果不缓解疼痛都可能会进一步加重病情,最起码对心率、血压有着非常巨大的影响。
“好,好,马上就打止疼药!”
我下了医嘱让搭班护士去抢救车里取镇痛药,自己又第一时间推来心电图机准备拉一份心电图。
然而,就在我还没有将胸前导联连接上,护士还没有打开镇痛药时,患者突发室颤,紧接着心跳呼吸停止了。
也就是说,病人进入医院不到两三分钟的时间内便病情进展心跳呼吸停止了。
继续抢救,却徒劳无功。
妻子女儿瘫坐在抢救室门外,还没有从突发的变故中缓过神来。
直到我拿着那份没有一丝波澜的心电图将要宣布临床死亡停止抢救时,病人的妻子才冒出了一句话:“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女儿要稍稍冷静些,她签下了包括拒绝尸体解剖在内的所有知情同意书。
在殡仪馆来人就要拉走病人之时,她突然对站在一边的我说了一句让我至今难以忘记的话:“我是不是再也看不见他了?”
这句话在那个秋天的深夜里让我心灵为之一震,我看了看她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我也没有回答。
我知道她知道答案,我知道她是在问自己。
不想再见
老张被送进急诊抢救室时已经奄奄一息了,严重的心力衰竭即将拖垮他最后的意志力。
68岁的老张患有高血压、心房颤动、扩张性心肌病,在胸闷气喘三天,呼吸困难6小时后被女儿送进了医院。
毫无疑问,如果老张能够早一点来医院的处理的话,虽然谈不上治愈,但总能有机会多活上几天。
我问家属,为什么不早一点来医院,不知道这样的病人有猝死的风险吗?
老张的女儿告诉我:“他一个人住,开始觉得能挺过去,我也是今天去看他才发现太严重了。”
老张急需要积极的抢救,不仅只是强心利尿这么简单,还需要气管插管呼吸机辅助通气。
但是,这些积极的抢救同样要面临着风险,需要患者和家属知情同意,需要签字授权。
端坐位呼吸连一个字也说不出来的老张很明显是没有能力签字的,而陪同他来到医院的女儿却又不肯签字,甚至不肯表态。
她说:“我只能尽自己力量付钱,其它事情你要问他的儿子,我做不了主。”
打通了老张儿子的电话,我得到的却是一个想要骂人的回答,他说:“只要他还有一口气,还有心跳,我就不会签字,让他自己做主。”
儿子不仅态度决绝,而且拒绝来医院探视。
无奈之下,我只好撂下一句话:“你不签字可以,你不来也可以,我就问你一句话,病人要是死亡了,你有没有意见,你会不会找我麻烦?”
“他要是死了我就去收尸,他要是活着我就不管,我也不想再见。钱我可以付,其它的不要找我。”说完他就挂断了电话。
老张的这对儿女让我大跌眼镜,他们都可以付钱,却没有人为病危之中的老张做主。
既然如此,只能同老张自己沟通,告诉他,除非他明确反对,否则就按照最积极的办法来处理。
毕竟这是一条人命,而且子女也表态钱不是问题。
不停喘气的老张却摇头拒绝了,他甚至似乎更想早一点解脱离开这个纷扰的世界。
那是一个艰难的夜晚,对老张来说如此,对我来说同样如此。
几个小时后,老张便昏迷了。
女儿说要去接自己的姑姑来同老张见上最后一面,丢下老张的医保卡后便匆匆离去。
等她带着姑姑再返回急诊室的时候,老张已经驾鹤西去了。
这位白发苍苍的姑姑站在病床前抹着眼泪看着师傅们为老张穿上了最后的新衣,这便是她同自己兄弟的最后一面了。
这个决定对不对?
有一天中午,120救护车送过来一位70岁的老年男性病人。
家属说病人是老毛病,这几天有些喘不上气,想到医院来吸痰。
虽然家属这样轻描淡写,但我一眼看上去就知道,病人快不行了!
因为躺在病床上消瘦异常的患者不仅口唇紫绀、呼吸急促,而且已经意识模糊,甚至有着濒死前的叹气样呼吸。
这样的病人太多了,大多是因为长期卧床或进食呛咳引发了肺部感染,在感染的基础上存在着痰堵。
家属是一位满头银发的老太太,她还没有意识到患者病情的危重性。
“病人马上就要不行了,要插管,不插管很快就要死。”在吸出了大量的黄粘痰后患者的氧合依旧不足,经皮指脉氧只能维持在60%左右。
我立刻取出气管插管需要的物品,一边告诉家属一边准备插管。
“等会,等会……”老太太挥手让我稍等一下。
她掏出手机打通了电话,问自己的儿子:“你爸快要不行了,医生让插管,怎么办?”
我已经等不及家属商量后的答复了,直接拿过老太太手中的电话,对电话那头的儿子说:“不插肯定撑不了多久,插可能还有一点机会。”
原来患者的儿子这几天刚巧在外地出差,所以患者才会在家中拖延了几日才被送进医院。
虽然他曾经答应过父亲不给他插管,但他又想要赶回来和和父亲见上最后一面,于是只好做了一个艰难的决定:“插,帮忙一定坚持到我回来!”
管子插上后,患者的情况暂时得以缓解,但同时存在的脓毒性休克依旧在时刻威胁着病人的生命。
老太太多次找到我,恳请我一定要尽力帮患者支撑到自己的子女赶到医院。
大概五六个小时后,患者的儿子终于赶到了医院。
患者虽然还有着心跳呼吸,但已经处于深昏迷之中,对外界的刺激信号没有了任何反应。
一家人商量之后,又做了一个艰难的决定:拔除气管插管,自行离院。
这位风尘仆仆的儿子泪流满面的签了字,他不安的问:“给他插管这个决定对不对?”
这个问题同样让我无法回答,因为从治病的角度来看,插管时必须的正确选择,但从人性现实的一面来看,与其插管不如让患者痛痛快快早点离开。
但是,我又能说些什么呢?
我只好宽慰他道:“他已经昏迷了,插管也没有多少痛苦。”
虽然说起来有些残酷,但是好歹这对父子见上了最后一面。
后记
没有谁的人生是容易的,也没有谁在面对生离死别时是从容淡定的。
大家以为医生们早已铁石心肠,其实穿着白大衣的我们只是要更加冷静镇定一些罢了。
大家以为死亡只是一个名词,其实死亡是一个充满着坎坷心酸乃至鲜血淋漓的动词。
有很多人,从没有想到过死亡离别,却会在不经意间不得不接受这人生最大的不幸。
有很多人,从没有考虑过最后一别,却最终连最后一面的机会也错失掉了。
我见证了太多的离别,也看见了各种各样的诀别。
在这看似一幕幕各式各样的人间故事背后,其实我们自己也正在按部就班着演绎着自己殊途同归的故事。
我们能做的,也只不过是尽力而为,也只不过是珍惜当下罢了。
责编|阿泰
封面图来源|视觉中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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