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生被投毒致死，秋水仙碱是什么？

导读

和那些死亡患者相比，这位18岁小姑娘显然是幸运的！

来源：“最后一支多巴胺”微信公众号

作者：最后一支多巴胺

前几日网络上出现了一起关于某大学有学生被投毒死亡一事，相信大家都有所关注。

据说，死者是因为秋水仙碱中毒而死亡。之所以用“据说”两个字是因为到目前为止笔者没有看见官方明确的通报，只是网络上流传着“秋水仙碱”这个说法。

所以，笔者在这里要和大家讨论的并不是案件本身，而单纯是秋水仙碱中毒这个医学事件，和大家复习一下相关知识。

“秋水仙碱”这四个字从字面上看颇有一些浪漫主义色彩，笔者能想到的便是“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以及“南湖秋水夜无烟，耐可乘流直上天”。

然而，笔者作为一名急诊医生对“秋水仙碱”其实并不是特别了解。一是因为秋水仙碱作为主要治疗痛风性关节炎的一种药物笔者接触不多，二是因为日常工作中秋水仙碱中毒的案例极少（急诊抢救者），笔者甚至根本没有遇见过。

因为不了解，所以这两天笔者便关注了关于秋水仙碱中毒的相关信息。

秋水仙碱是什么？

它又叫秋水仙素，是1820年从秋水仙的球茎中分离出来的一种生物碱，被命名为秋水仙碱。

作为药物，它一般用来控制痛风急性发作期关节局部的疼痛、肿胀和炎症反应。笔者在秋水仙碱的说明上也看见：“治疗痛风性关节炎的急性发作，预防复发性痛风性关节炎的急性发作。”

实际上，秋水仙碱还会被用来治疗地中海热和心包炎。

重点需要强调的是：秋水仙碱作为一种口服药，口服后很容易被吸收，口服后30分钟至2小时体内血药浓度就会达到峰值，而且因为肝肠循环，所以约在口服药物6h后出现第二个血药浓度高峰。

因此，它是极易引起中毒的。虽然它主要在肝脏代谢，也有部分经肾脏代谢，亦会广泛分布于全身，不仅可通过血脑屏障进入脑组织，甚至可以通过胎盘屏障进入胎儿，且停药后药物排泄时间长达10天左右之久。

秋水仙碱的中毒机制是什么呢？

其被人体吸收后主要与细胞微管蛋白结合并在纺锤体形成的中期终止了有丝分裂。在细胞有丝分裂较强的组织如胃肠道、骨髓、毛囊更加显著。当秋水仙碱与肌细胞微管蛋白结合后，可造成对骨骼肌、 心肌细胞直接毒性作用，与中性粒细胞微管蛋白结合，改变细胞膜结构，抑制细胞趋化、黏附和吞噬作用。

所以，秋水仙碱中毒对人体脏器的损伤是多方面、全方位的。其中，在对心脏的直接毒性作用中，是因为其与心肌细胞中的微管结合，影响了心脏的传导和心肌收缩，所以导致心律失常和心力衰竭。

笔者查询了一下在某款秋水仙碱的药物说明书上，关于秋水仙碱的用法用量是这么标注的：“急性期：成人常用量为每1～2小时服0.5～1mg（1/2～1片），直至关节症状缓解，或出现腹泻或呕吐，达到治疗量一般为3～5mg（3～5片），24小时内不宜超过6mg（6片），停服72小时后一日量为0.5～1.5mg（1/2～3/2片），分次服用，共7天。预防：一日0.5～1mg（1/2～1片），分次服用，但疗程酌定，如出现不良反应应随时停药。”

也有文献报道，秋水仙碱中毒超过0.8mg/kg便致命，而小于0.5mg/kg则是安全的。从0.5到0.8其实是一个很小的空间，这样预示是使用者容易出现中毒的情况，只是轻重不同而已。在0.5到0.8中间，患者也可能会出现骨髓抑制现象，甚至有10%的病死率。虽然也有更大剂量中毒患者被成功救治，但其风险及对健康的损害程度依旧是巨大的。

在《法医学杂志》中有这么一篇文章《秋水仙碱中毒致死法医学鉴定1例》，里面提到的案例是：

一位29岁的女性患者，当年12月25日13:00左右，出现恶心、呕吐、腹泻等症状，继而出现疲乏无力、发热、尿量减少、四肢肌力下降、右前臂瘀斑等临床表现。

12月26日08:50患者被收住院，入院时患者已休克，并且全身皮肤干燥，脱水貌，口唇、颜面略苍白，全腹轻压痛。从12月26日到12月31日之间，患者相关指标多次复查，其中白细胞、中性粒细胞、红细胞、血红蛋白、血小板、总蛋白、白蛋白均呈进行性下降，天冬氨酸转氨酶、丙氨酸转氨酶、乳酸脱氢酶、肌酸激酶、肌酐、血浆凝血酶原时间、凝血酶原时间比值、国际标准化比值、活化部分凝血活酶时间、凝血酶时间均高于正常值。

当时诊断“急性胃肠炎”，但血培养未检到病原微生物，所在医院予患者以抗感染、抑酸、护肝、保肾补液、纠正凝血功能、维持电解质稳定等对症治疗，症状好转不明显。

在入院六天后患者出现血压骤降、心脏停搏，经抢救无效死亡，经尸检发现为秋水仙碱中毒，其心血中秋水仙碱浓度为8.05ng/ml。破案后还原事情真相：死者系情感及债务纠纷，被其男友投毒。

当然，秋水仙碱中毒也有救治成功的案例。《中华急诊医学杂志》发表于2017年的一篇名为《急性秋水仙碱中毒救治一例》的文章中也提到一起秋水仙碱中毒案例。

这个案例中的患者只是一名18岁的姑娘，其在2017年1月17日凌晨3点口服秋水仙碱90片(0.5 mg/片)，约3个小时后其被同事发现剧烈呕吐，呕吐物未见胃内容物，未见成型药片，伴腹痛，头晕等症状，但患者未予重视，直到11:00时方才来到医院。

因为患者口服秋水仙碱病史明确，所以第一时间行毒物检查，结果为：“秋水仙碱血液浓度140 ng/mL，尿液浓度950 ng/mL”。诊断急性秋水仙碱中毒。

洗胃等对症治疗后，给予收入急诊监护室进一步治疗。期间患者出现发热、肌肉酸痛，四肢麻木，腹痛，腹泻等症状，检查亦有白细胞计数、血小板计数等指标下降，甚至给了输注血小板，血浆等治疗。幸运的是，患者于2月4日康复出院。

和那些死亡患者相比，这位18岁小姑娘显然是幸运的！

此外，在《秋水仙碱中毒临床诊治专家共识 (2023.2)》中提到：秋水仙碱急性中毒的临床过程可分为胃肠功能紊乱期、多器官功能障碍期和恢复期这三个阶段：

一、胃肠功能紊乱期：一般在发生中毒后 的24 h 内。胃肠道症状往往是秋水仙碱中毒首发、最常见症状，但即使是腹痛、呕吐、腹泻这些胃肠道症状，也有轻重之分。

二、多器官功能障碍期：一般在中毒后1周内，也是死亡高峰期，因为患者往往会出现多系统、多脏器的问题，其中骨髓抑制、脓毒血症、恶性心律失常、心力衰竭、呼吸衰竭、肾功能衰竭、肝功能衰竭、活动性出血等均致命。秋水仙碱中毒患者多因严重心律失常、心源性休克、 合并呼吸衰竭、循环衰竭的多器官功能衰竭而死亡。

三、恢复期：一般为中毒后的1~3 周，可出现脱发，四肢肌肉、周围神经病变。但这些也可能在未来数月内恢复。

实际上，大家如果仔细阅读的话，就会发现，已经报道出的这些秋水仙碱中毒案例，基本上都是有着典型的三个阶段。

由此，我们可以看出，对于秋水仙碱中毒来说，第一时间识别中毒物质，第一时间就医很重要，甚至事关生死。在治疗上，并没有特效药，主要是洗胃、输血补液、连续性肾脏替代治疗、气管插管等对症支持治疗。

责编｜阿泰

封面图来源｜视觉中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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